蝴蝶蜜罐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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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警方破不了案,又或者我被鷹記追殺,誰知道能不能見到以后的太陽?!?/br> “只要我在,一定護陸小姐周全?!?/br> “是啊,我初來乍到,除了那間客棧,再也不知其他地方。我孤零零的,只能靠你啊?!标憡ㄒ皇峙噬吓戆驳募?,手指敲著他。 他后退??墒穷I帶在她的手上,他再退,倒像是拉著她過來了。退著退著,他的膝蓋窩抵上了床。 他有點想不起自己為什么在她面前樹立了這般孱弱的形象,而且至今都沒有被拆穿。不被拆穿,他就非得套在弱不禁風的龜殼里。 明明他和她是沒有關系的兩個人。 彭安說:“時間不早了,陸小姐,早點休息吧?!?/br> “你平時忙著工作,夜里不寂寞嗎?” “不?!迸戆蚕M约哼@輩子就這么寂寞下去。 “死鴨子嘴硬?!睊侀_陳展星的這一層關系,陸姩很喜歡逗弄彭安。見到他手足無措、尷尬不已的樣子,她忍不住想笑,仿佛她是強搶良家少年的惡霸。他躲躲閃閃,畏畏縮縮。 這么可愛的人…… 卻是假的。虛偽! 她推了他一下。 他直接倒在床上。 她居高臨下俯視,說:“我發現一件事?!?/br> “什么?”如果她撲過來,他真的會殺死她,他已經忍了她很久。就連陳展星都不與他這般接近。 “你是不是從小到大都和小媳婦一樣?” 他是小媳婦,她不就成了大丈夫?“我不跟女人玩?!彼o咬牙關。 “長這么大都不跟女人玩?跟著衣冠禽獸混,自己卻跟白蓮花似的,難能可貴了?!标憡ú恢前€是貶,“只被我一個人摸過?” 彭安吐了吐氣,撐著身子要坐起來,卻被她壓下去。 她攀了攀他的肩,手上帶著勁。 他沒有動。 她有點驚訝。這是第一次,他繃著身子,卻沒有在五秒之內推開他。 他居然堅持了五秒。 她為他鼓掌。 彭安正在舒緩呼吸。 “你從小到大不跟女人玩,如果女人非要跟你玩呢?”陸姩觀察他的臉。 緊繃,臉紅,或許都是偽裝。 她的手指輕佻地在他臉頰勾了一下。 和彭安初見時,她將彭安錯當成彭箴,之后她再也沒有將二人混淆過。 彭安的一切是生動的,在她心里是褒義。她所有的任性都給了他。 然而,他騙她。 她胸腔的那股氣不比他的弱,她也輕輕吐出來。 彭安檢討自己,他從不給女人機會,唯獨陸姩。他對她一忍再忍。他的聲音變冷:“陸小姐,別玩了,會出事?!?/br> 能出什么事?陸姩低下眼。 他的褲子很平整,什么事都沒有。 彭安的“有事”不在表面,他猛地握著她的腰,一個翻身,將她壓到身下。他的手勁大得嚇人。 他的臉埋在她的肩上,嗅著她發間名叫“陸姩”的味道。他呼吸急促粗重,竭力控制。宛如乖順綿羊突然披上了狼外衣。 在陸姩的理解里,這是男人克制欲望的表現,但……這是不是色/欲? 彭安掙扎。 他如果想她死,她早就死了。他留她至今,因為他要她活…… 他終于放開她,坐起來,低著頭,摘下眼鏡,手指揉搓鼻梁。再戴上眼鏡時,鏡片蓋住了那一陣洶涌澎湃:“陸小姐,沒事吧?” 陸姩看著他。 差了一秒,只差一秒,他就要暴露。但也就是差了那一秒。 他手足無措:“我不是故意的?!?/br> 她瞪他一眼:“睡覺了?!?/br> * 睡不著的人輪到陸姩,她忍不住再一次吐出心中濁氣。 真的就只差一秒。 她翻來覆去。將近三點,她索性去廚房吃掉今晚剩下的菠蘿包。 剛啃了一口面包,她聽見一聲動靜——大門外有車子停下。她第一反應是關上廚房的燈,躲起來。 再聽,好像又沒聲音。 福源布店已經被掃蕩,說明鷹記有眼線。難保鷹記不會查到這里。 人在逃亡的時候一定要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她兩三下吃完菠蘿包,觀望外面。 夜色下,一道人影從院墻翻下來。 在茶餐廳遇到馬騮時,他說,他們老大要活人,要問話。她的性命大概是能保住的。 只是,活人嘛,只剩一口氣的也叫活人。手殘了,腿瘸了,半身不遂也叫活人。 從廚房出去有一道側門,這是彭安告訴她的逃亡路線。 她在想,走或者不走…… 彭安是云門陳展星的身邊人,鷹記會直接解決他吧? 她沒有逼出彭安的真面目。萬一……萬一她疑神疑鬼,錯怪了他。那他死得就冤了。 窗外那個人影潛進了左廂房。 再信大弱雞一次。 這幾天出來,她見不到毒花毒果,什么準備都沒有。她拿起一把菜刀,死馬當活馬醫了。 輕輕的門聲在寂靜月夜被放大。 她輕手輕腳地出去,走幾步,被一個堅硬的東西抵住了腰。 身后不知何時竄出來一人,說著蹩腳的國語:“東西在哪里?” 同時,她的菜刀被奪走。 “東西在哪里?”這人又說話。 她兩手空空,人很鎮定:“放在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br> 男人用粵語說一句什么,語氣粗狂。 她猜在罵人。 突如其來,一聲槍響劃破夜空。 男人手上極快,把抵在她腰上的東西移了位置,低聲說:“別動,否則你這條命就沒了?!?/br> 緊接著,左廂房又傳來了兩下槍聲。 之后,回歸平靜。 槍口緊緊貼過來,陸姩的太陽xue冰涼冰涼的,她說:“我沒命,你們也拿不到東西?!?/br> 彭安被她刺過一刀,又被孔凈遠刺過一刀。他恐怕躲不過槍…… 他的戰斗力是個渣。 第48章 不,從來沒有存在過。 陸姩聽見遠處傳來幾輛車的發動機響,寂靜夜里如龐大浪潮。 大隊人馬來了。 隨即,一束光從左廂房的大門竄出來,速度快,飛得像只鳥。 男人的眼睛追著那一束光,直接朝那開槍。槍響,中彈的卻是他。他叫了一聲,手里的槍支落地。 左廂房有道黑影席卷而來。 陸姩竟覺那人身姿矯健。 他說:“陸小姐,走?!?/br> 無需多言,二人默契十足,她跟著他出側門,上了車。她問:“我們這次又去哪里?” “先離開這里再說?!奥犈戆驳囊馑?,可能這一次沒有后路。 追兵緊咬,“乒乒乓乓”的動靜全是子彈和汽車金屬皮的碰撞。 彭安將油門踩到底:“陸小姐,抓緊?!?/br> 陸姩大力地抓住把手。 彭安:“陸小姐,趴下?!?/br> 她沒有半秒的猶豫,立即伏低身子。 她不知怎的,在這樣亡命的一刻還有心思去觀察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