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姩也不驚慌：“等一會兒?！?/br>
    黑衣男子：“等什么？”

    陸姩：“等人?！?/br>
    黑衣男子：“等誰？”

    “等我?！睆埦苌碇膊吨品?，戴著帽子，英挺地站在兩輛車之后。

    黑衣男子氣勢不減：“這是我們和她之間的恩怨，巡捕管不了私事吧？”

    張均能笑笑：“可是我看這位小姐并不愿意和你們談心?！?/br>
    陸姩幾步躲到張均能的身后。

    幾個黑衣男子交頭接耳，然后上車，風馳電車的車速差點撞翻攤檔的一個籃子。

    “沒事吧？”張均能自始至終都沒有喊出她的名字，他不追究她逃出東五山的這筆賬了?！靶枰宜湍慊厝?？”

    “謝謝長官，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标憡ㄞD身時，不小心踩著地上的一個坑。她崴了一下，眼見就要摔個狗吃屎。

    張均能及時托住她的腰，扶正之后立即收手：“當心?！?/br>
    “謝謝張巡捕?！?/br>
    “可能要下暴雨，早點回去?！?/br>
    ＊

    湯包店的不遠處是一個街市。

    陸姩得走過這段路才能坐上黃包車。

    她聽見一聲：“賣魚餅，賣魚餅咯?！敝?，她被一人撞上。

    “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闭f話的是一個青年，拉了一個板車。板車上放著兩個大籮筐?；j筐一側貼了大紅紙，紙上有黑墨的大字，寫著：魚餅。

    “小姐，你沒事吧？”青年露出一口白牙。

    陸姩穩住身子：“沒事?！?/br>
    “不好意思啊?！蹦侨死囈?，又回頭，“小姐，要不我送你兩個魚餅，當是賠罪吧?！?/br>
    陸姩輕輕一笑：“那你不是虧錢了？”

    “剛才撞了小姐一下?！鼻嗄昝嗣渥?，“不知道有沒有撞疼你?！?/br>
    “我沒事?！?/br>
    青年放下板車，自顧自說話：“我爸媽從小就跟我說，做了錯事就要補償。我對不住你，沒什么表示歉意，只有這魚餅?！彼蜷_籮筐。

    陸姩聞到一陣蒜香，調料蓋住了魚腥味。

    青年：“我們家世代都是賣魚的，這是我媽自創的手藝?！?/br>
    陸姩：“你們沒有鋪子嗎？”

    “我們的鋪子在另外一邊，我爸媽在店里賣。我啊，身強體壯到處跑。做生意吧，就是要天南地北地走?！鼻嗄晖蝗粏?，“對了小姐，你有沒有心上人？”

    “怎么？”

    青年笑著介紹說：“我媽做的魚餅有各式各樣的形狀，她有時候會勾個雙喜的字兒在上面，有時候做成愛心樣的。要是跟心上人一起吃啊，有滋有味?！?/br>
    “我有心上人，但我好久不見他了?！标憡ㄍ蜻h方的天，“你給我一個喜的，也給我一個心的?！?/br>
    “好嘞?！鼻嗄晔帜_麻利，像是閑聊，“小姐，你和你心上人好久不見，你是一個人吃嗎？”

    “我下午去見見他?！?/br>
    青年瞇起眼：“你長這么漂亮，你的心上人一定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br>
    “嗯，他是世上最好的?！?/br>
    青年遞過來兩個用紙綁好的魚餅。

    陸姩看不清是否真的有喜有心，她接過來：“這樣吧，我再買一斤?！?/br>
    青年眼睛一亮：“謝謝小姐，我收你便宜點。剛才不小心撞了你，我給你賠罪，你要吃的好，給我宣傳宣傳?？茨愕臉幼邮歉毁F人家，你要是給我打廣告，那就值了?！?/br>
    第28章

    可如果完全信任，又怎會在這樣的暴雨天，在這樣泥濘的山路上飛馳。

    王嫂提前半個小時到，說是怕下雨。

    金長明看向墻上時鐘：“陸小姐是不是還沒有回來？”

    王嫂：“是的。但是彭先生說，一定要備陸小姐的飯?！?/br>
    “王嫂，你去忙吧?！敝敖痖L明不覺得有什么，但自從收到兩支針管，他莫名開始忐忑。

    天空糊了一道灰墻，雨遲遲沒有來。

    輪椅像是釘在花園。彭安的目光延伸至道路盡頭，就是不見陸姩的身影。

    王嫂來問開飯時間。

    彭安說他疲憊，要休息，醒了再吃飯。

    金長明又擰擰鼻梁。直到聽到門外動靜，他起身出去，見到陸姩：“陸小姐，你回來了，吃飯了嗎？”

    “還沒有?！标憡▎?，“王嫂在不在？”

    金長明：“她在廚房?！?/br>
    陸姩去廚房，把魚餅交給王嫂，出來又問：“彭安呢？”

    金長明斟酌地說：“彭先生說體力不支，正在休息?！?/br>
    陸姩不禁在心里暗罵，真是大弱雞。

    “我去叫醒彭先生?！苯痖L明正要走。

    陸姩又說：“算了，他肚子餓了自然會來吃飯。我看他今天沒精打采，可能昨天夜里睡不好，讓他休息吧?！?/br>
    金長明不知如何反駁了。彭先生未必就是真的在睡覺啊……

    可金長明又能如何？陸姩不是他的主子，卻是他家主子在意的女人，他不得不聽令。

    午飯席上，沒有彭安。

    王嫂把蒸好的魚餅端上來。

    金長明嘗了一口：“調味恰到好處，既去除了腥味，又留有魚rou的香甜。陸小姐怎么突然去買這東西？”

    “偶然遇上?！标憡ê唵蔚匕咽虑橹v了一遍。

    金長明笑了笑：“這恐怕是賣魚餅的銷售策略，他就賭陸小姐不會白白收他兩個魚餅。這不，他賣了一斤的貨?！?/br>
    陸姩跟著笑：“好在味道不錯，我也不吃虧?！?/br>
    吃完飯，陸姩向外望天。

    天色陰沉至今，卻干巴巴的，沒有風沒有雨。陸姩甚至見到北邊的天亮起來了。

    今日說起紀上章之后，她特別思念他。好不容易出來，她是要見一見他的。

    陸姩勾著長傘向外走。

    金長明問：“陸小姐要出去？”

    “是啊，坐不住?！?/br>
    “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過去？”

    “不勞煩金律師了，我去一個心心念念的地方?！?/br>
    金長明把彭安的交代說了一遍：“陸小姐，這是藍醫生配置的麻醉藥。粗的那一支是局部麻醉，細的則是全身麻醉。你一個人在外，留個東西防身吧?！?/br>
    想起今天的黑衣男子，陸姩問：“柳小姐遇到什么麻煩嗎？”

    “有時候，好端端的人也會突然被追著不放?！?/br>
    亂世之下好人難做。陸姩收起針管：“謝謝你，金律師?！?/br>
    這聲道謝如果是說給彭安聽，大概彭安和陸姩還有戲。只是，彭安舍不得孱弱的病秧子戲碼?？梢话愎媚锛?，誰會看中弱不禁風的男子？

    金長明的紅娘之心，涼透了。

    ＊

    王嫂來敲門喊吃飯的時候，彭安在“休息”。

    陸姩的身影出現在路口的時候，他就真的休息去了。

    無人來叫他吃飯。他也不愿和陸姩同桌，免得她又動手動腳。

    昨夜響雷吵了人，他正好補一覺。直到電閃雷鳴，天空撕開了雨布，雨點啪啪落下，他才起床。

    王嫂守在客廳，見到彭安，她說：“彭先生，你醒了。我給你熱一熱飯菜?！?/br>
    金長明從花園進來：“彭先生?！?/br>
    “金律師，吃飯了吧？”

    金長明有些尷尬：“是的，我和陸小姐一起吃的。陸小姐關心你，說你昨天晚上睡得不好，讓我們不要打擾你休息?！?/br>
    聽上去合情合理。

    彭安：“她人呢？”

    “陸小姐說要去一個心心念念的地方，也不讓人跟著?！?/br>
    彭安點頭：“知道了?！?/br>
    王嫂動作利索，很快就端著熱飯熱菜上來。

    彭安望著其中一個盤子：“這是什么？”

    王嫂說：“陸小姐在外面買了一斤魚餅回來，我蒸熟了之后，陸小姐捎了幾個，剩下的就當做是上桌的菜?！?/br>
    彭安：“魚餅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