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熱戀 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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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蘇頌迷惑,繼而反應過來,回憶了下,“是個很特別的名字?!?/br> “尤枝?!?/br> * 尤枝沒想到,林倩的婚禮竟然取消了。 國慶假期從三十日開始,二十八日晚,尤枝收到了林倩發的“抱歉,婚禮取消”的消息。 尤枝放心不下,想到林倩和男朋友從大學到現在已經七年的感情,怎么會說取消婚禮就取消,下班回到家就給她去了一通電話。 林倩的情緒始終很平靜:“前幾天晚上,我拿著他的手機算婚禮的花銷,看見了他和一個女孩發的消息?!?/br> “那個女孩問他‘你現在娶她,到底是因為還愛著她只是暫時被我迷惑,還是因為責任?’,尤枝,你知道他怎么回的嗎?” “他說,七年的感情,是責任也是習慣,所以他只能娶我?!?/br> 尤枝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林倩,她見過林倩的男友,是一個不算太高,但很陽光的男人,只是沒有想到,原來七年,從校園到社會的感情,也這么不堪一擊。 最后,林倩說:“尤枝,你相信嗎,其實我不怎么傷心?!?/br> “幸好,是在婚禮前看清了?!彼f這話時,語氣死氣沉沉的。 尤枝的心情也因為這件事受到了影響,和許冰一起回秦市的飛機上,她沒怎么說話,許冰也貼心地不多言語。 落地秦市后,許冰先去醫院看望許母,尤枝也帶著給尤父尤母和弟弟買的禮物回了家。 尤父見到尤枝回來很驚喜,說要去買點rou和菜回來,吃點好的。 尤母仍生氣尤枝私自去海城的決定,對她不咸不淡地打了聲招呼。 尤枝將買來的禮物給了三人,尤母沒好氣地嘀咕了句:“亂花錢?!?/br> 尤文遠拉著尤枝小聲說:“姐,你別難過,媽這幾個月經??从心愕墓澞??!?/br> 尤枝笑了笑,大概早就接受了一些事情,她其實并沒有難過。 晚上一家四口吃完飯后,尤枝回到自己的房間。 從大學就開始住校,到后來去了錦市,又去了海城,這幾年的時間,她的房間一直空著,如今多了不少雜物。 平時只有逢年過節時回來,會簡單地收拾一下。 尤枝的心情不算太好,不想收拾,打算一會兒回爺爺那邊住。 她從床底下找出一個紙箱里,里面放著一沓厚厚的試卷和草稿紙。 幾乎每一張紙上,都有斑斑駁駁的黑點。 這些都是復讀那幾個月時做的卷子,那時候覺得少女情懷總是詩,總是不由自主地在草稿紙上寫下心心念念的名字,卻又擔心被人認出來,再用筆一團團地涂黑。 尤枝翻到最底下,壓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清瘦修長的少年的背影,他的身后,沙灘上留下一串孤單的腳印。 那時候的手機像素不高,隔著遙遠的距離,更模糊了。 這是那時的尤枝擁有的唯一一張照片,還是偷偷拍下的。 那天是謝承禮離開秦市的前一天,他一個人站在海邊,尤枝站在很遠的遠處看著他,有一瞬間覺得他像是要走進海里。 夜幕降臨前,謝承禮回到了蘇老師家,尤枝慌亂地躲到一旁,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才緩緩上前。 沿著他留下的腳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就像她曾經義無反顧地去錦市一樣。 可最后,他的腳印被海浪沖散,消失不見了。 其實,他們一直都不順路。 只是她不服輸地想試試看能走到哪一步。 尤枝將照片翻轉過來,上面留著那個時候的她很喜歡的一句話: ——因為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即使死亡也無需被拯救。 尤枝看著那時她天真的想法,笑了笑,將紙箱折疊起來。 門外傳來尤母小聲的說話聲:“你去和她說?!?/br> “都多大了,別人像她這么大的,孩子都有了?!?/br> “就是讓她見見面,吃個飯,又不是立刻結婚,人家看了照片挺滿意的……” 尤枝打開房門,尤父站在門口正要敲門,看見她后不自在地笑笑:“枝枝,收拾好了?” 尤枝抱著箱子:“沒有,爸,我今天有點累了,先回爺爺那邊休息一晚吧?!?/br> 尤母走上前:“你是不是不想聽我們嘮叨?我們還不是為了你好……” “媽,”尤枝打斷了她,“我已經有了試著接觸的對象,不想再接觸別人了?!?/br> 尤母愣了愣:“對方是什么人?靠不靠譜?怎么沒聽你說過?” “他是臺里技術部的主管,家鄉也是秦市的,人很好,我們……”尤枝頓了下,想到許冰曾經說過的話,微笑著說,“很合適?!?/br> 她這樣說,尤母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尤枝趁這個時間走了出來,打了輛車直接回了爺爺家。 尤枝拿出爺爺生前用來放廢紙的鐵桶,將紙箱里的寫滿那個名字的試卷、草稿,一張一張地燒了,最后是那張照片。 看著照片被火苗吞噬,尤枝的目光落在背面那兩行字上,心中仿佛也隨之放下了積壓多年的重擔。 那場被人避之不及的愛意,結束在這年的秋。 她要繼續前行了。 第26章 蘇頌半夜被謝承禮的電話吵醒, 直到凌晨兩點多才沉沉睡過去。 沒想到才睡下沒多久,一聲聲門鈴聲便響了起來。 蘇頌低咒著打開門,看見門外站著的人時, 睡意瞬間煙消云散。 謝承禮臉色煞白地站在那兒,眼下滿是疲倦, 眼神卻格外理性,雙頰瘦削到凌厲。 像極了當初那起車禍后他的狀態。 顯然,他是連夜趕過來的。 “怎么了?”蘇頌的困意一掃而空,擔憂地看著他, “是不是情緒又不好了,還是……” “當年那些試卷和草稿, 在哪?”謝承禮打斷了她,聲音也嘶啞得厲害。 蘇頌不解地看著他, 見他神情認真的嚇人, 最終沒多說什么, 帶著他朝雜物間走,“前幾天剛按照年份收拾好,準備下午就讓回收人員來處理呢?!?/br> 謝承禮“嗯”了一聲,走上前, 看著紙箱上貼著的年份,一個個地尋找著, 最終找到了六年前的箱子。 謝承禮的指尖頓了下, 將箱子打開, 有微塵徐徐飛舞。 里面是一沓沓整理整齊的卷子和紙頁,謝承禮便一張張地翻看著。 蘇頌不明所以, 轉身給他倒了杯水放在一旁:“你要找什么最起碼和我說一聲,我總比你了解這些東西?!?/br> 謝承禮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手停了下來,目光落在草稿左側的姓名一欄。 清秀的字體寫著兩個字:尤枝。 謝承禮定定地望著那兩個字,許久才將整摞試卷拿了出來。 基本都是尤枝所在班級的試卷,幾次隨堂小測的卷子和草稿整整齊齊。 尤枝的試卷總是寫得工工整整的,就連草稿都井然有序,唯一無序的,是偶爾在邊緣冒出來的文字和卡通小人。 最開始出現的,是“帕羅西汀”四個字,就像生怕自己一會兒忘記,要盡快記下來一樣,字跡略潦草,還用筆圈了起來。 謝承禮的手頓了下,秦市那些被他刻意忘記的記憶,突然就涌現出來。 帕羅西汀,是他那時吃的藥物之一。 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一個女孩,那個聲音里滿是哭腔,對他說“你不要想不開”,后來發現誤會了他的意思,紅著臉跑開的女孩。 所以,在一起的那一年多,尤枝總是在意著他的情緒,總是在他高興時,笑彎了眉眼。 第二份草稿紙上,寫了一句話: “原來,他叫謝承禮,很好聽的名字?!?/br> 這句話被人用筆涂黑了,像是生怕被人看出來那顯而易見的心意。 后面許多寫著“尤枝”名字的紙上,總會多一些似有若無的“小心思”。 一張卡通畫上,穿著校服的女孩和沒有臉的男孩共同撐著一把傘,靜靜地在雨絲中走著。 女孩正在偷看著身邊的男孩,臉頰被染上了紅暈。 謝承禮只隱約記起,蘇頌曾經讓他在一個下雨的傍晚,去學校接過她的一個學生,可他其實連那個學生的長相都不記得。 還有一幅穿著白色休閑上衣黑色褲子的男孩坐在沙發上安靜看書的畫。 謝承禮只一眼就認出來,畫上的人是自己,那時他被蘇頌強迫著每天必須離開房間,所以更多的時候,他只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 還有站在窗前看著窗外落日的少年,安靜喝水的少年,低頭寫字的少年,海邊獨自沉默的少年…… 每一張畫上的少年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是沒有臉的。 就像在拼命掩飾那些顯而易見的一個少女的愛意。 只有一張草稿上,畫了一朵可愛的向日葵。 謝承禮安靜地看著那幅小巧的畫,突然想起尤枝將那個向日葵抱枕帶到格泰公寓時,他隨意問了一句:“就這么喜歡向日葵?” 而尤枝愣了下,看著他:“你不喜歡嗎?” 謝承禮已經忘了當時自己說了什么,但大概就是“無所謂喜不喜歡”的態度。 那時,尤枝的眼中有茫然與失落浮現。 如今,謝承禮才想起來,他曾經給一個小男生寫同學錄時,因為抬頭看見了花瓶里的向日葵,便順手寫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