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尋伸手畫了個圓：“因為他們區搞新興工業特別強，但非想往文化產業上靠?！?/br>
    “他們為了顯得有點文化底蘊，還搞了個特色城市建筑，就是一面把全區圍起來的仿建古城墻，但大伙不買賬，說看著像個工廠煙囪，就叫他們煙囪區?！?/br>
    “大一的時候，我去看過那邊的工業美術展，是用工業廢品制作的藝術品展，就在你說的區立美術館展出?！?/br>
    歸云子意外：“雖然你平時不靠譜，對自己的專業還是挺上心的啊，跑那么遠去看展覽?！?/br>
    周尋十分得意：“那是?！?/br>
    霍言一邊把消息發給江策，一邊無情抬頭拆穿他：“假的?！?/br>
    “他原本根本不想去，是因為當時星網上都在嘲諷這次美術展毫無水平，用報廢汽車拼了個大頭娃娃就說藝術，他才忽然來了興趣，想去看熱鬧?！?/br>
    歸云子張了張嘴：“你怎么也這么清楚？”

    霍言悲憤啃了口排骨：“因為我就是那個被他拖去一起看展的倒霉蛋?！?/br>
    周尋傻笑兩聲：“不是看得挺開心的嗎？”

    “那時候江策還沒來學院城呢，不然肯定叫他一起?！?/br>
    煙囪區的爛攤子扔給了聯盟，歸云子這會兒有閑心看熱鬧了，他十分感興趣地問：“真那么爛??？”

    “怎么說呢……”霍言憂郁地抬起頭，“就像鋼鐵糙漢非要轉型憂郁文青?！?/br>
    歸云子沒忍住樂。

    周尋翻找著自己的光腦：“我記得當時還發了照片呢，我找找我云相冊……喏在這！”

    他把照片遞過去，歸云子好奇探頭一看——

    照片上周尋舉著光腦自拍，一張臉笑得陽光燦爛，幾乎能看見牙花子，身后霍言正對巨大的鋼鐵“藝術品”，一臉受到了極大沖擊的震驚表情。

    那藝術品就是幾輛報廢汽車拼成的大字人形，人人都說強扭的瓜不甜，它這是強扭的廢鐵令人不解。

    歸云子：“……”

    42區老邢只拍了美術館大門，他倒是不知道里面這么……內有乾坤。

    周尋嘿嘿笑起來：“我是看到那個老邢拍了場館內的照片，看到這東西，我才一下子認出來的?！?/br>
    “集會雖然說是幾天后，但這會兒好像已經有幾個人在了，我看老邢發了幾條贊揚互幫互助的新消息，他好像換到藥了?！?/br>
    “??？”霍言震驚地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這么丑的東西，到現在還沒拆掉嗎！”

    歸云子：“……這不是重點，你提醒江策一句，現在已經有不少人在里面了，還有好多人往哪兒趕?！?/br>
    “也不知道最后會聚集多少人?！?/br>
    他為難地揉了揉太陽xue，“咱們要不要去湊這個熱鬧？”

    “我名單上還缺了好多人沒找著，我估摸著這次去說不定能找到兩個，但我也實在不想跟魔女薇妮打交道?！?/br>
    他嘀咕一句，“現在人手還不夠?！?/br>
    “嘶?！敝軐けP起了腿，點開了一條消息，“你們看，這兒有個人說，能幫一些出現奇怪特征的人做手術，剝離特征，保證能通過聯盟檢查進入基地?！?/br>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斷了的角，面色古怪，“真的假的？”

    霍言表情嚴肅：“周尋?！?/br>
    他雙手搭在對方肩上，“無論你變成什么樣，你都是我的好兄弟，我的好大兒?！?/br>
    周尋試圖反駁：“不，你才是我的好大……”

    霍言用力晃了晃他，神色真摯：“周尋，有角挺好的，真的，警惕星網詐騙?！?/br>
    第54章

    “等會兒?！睔w云子卻忽然來了興致, 湊到周尋身邊，“給我看看那個醫生！”

    “點進去看看?！?/br>
    霍言疑惑：“你要看什么？這是個騙子吧？”

    “不一定?！睔w云子伸出手指滑動畫面，煞有介事地翻看對方的星網賬號。

    這位昵稱叫“有兩把刀子”的人似乎清空了之前的記錄, 只留下異種出現之后的寥寥幾條消息。

    一個視頻是從高處窗口拍攝的街道, 一只巨大的變異老鼠正在拆解汽車。

    霍言個湊過去看, 歸云子看完了視頻往下一滑，一張血淋淋的照片一下跳進他的視線。

    “嘶——”霍言倒抽一口涼氣，忍不住往后一靠，小心翼翼看了歸云子一眼, 改了看法, “這看著不像是騙子了，但是有點可怕?！?/br>
    歸云子沒有立刻劃過去，反而點開了那張血淋淋的圖片放大仔細觀看。

    霍言一開始只看見血糊糊一片, 這會兒才看清他拍了什么——沾著血的手術手套中，躺著一顆帶著血的異種。

    霍言緩緩張大了嘴：“這……”

    他覺得對方是個騙子的認知被動搖了, 這該不會真的的是從誰體內拿出來的異種吧？他真的能做剝離異種的手術？

    周尋拍了他一把：“不能這樣就相信，說不定就是異變生物身上掉下來的, 他撿起來沾了點血就拍照了?！?/br>
    他一副鑒真打假的架勢, 伸出手指指點點“擺拍, 肯定是擺拍！”

    “未必?！睔w云子笑了聲, 點開了他的私信, 正打算給他們發消息, 但想了想，又招招手讓霍言湊過來，“你給他發?！?/br>
    “假裝自己想做手術, 你套他點話?！?/br>
    他原本覺得霍言剛剛裝小販那么像，裝個病急亂投醫的變異者也不在話下, 但霍言迷茫睜著眼，忍不住撓了撓頭：“這個怎么裝??？”

    他又沒見過例子！

    歸云子活像個寫不出具體要求的甲方，只心虛地鼓勵道：“你先試試?！?/br>
    霍言為難地抓了抓腦袋，最后只打下一串：“醫生！終于找到了你了！我想做手術！”

    他不太確定地看向歸云子：“這樣能行嗎？”

    歸云子誠實地回答：“恐怕是不太行?！?/br>
    “嘖?！敝軐ひ慌拇笸?，“我的傻大兒難得聰明一回已經了不得了，你讓他接連聰明兩回是不是太為難他了？”

    霍言一時間不知道他是在幫自己說話，還是在嘲諷自己。

    歸云子只好自己上陣：“你真能把身上的異變部分切除？”

    他扒拉了下周尋的頭頂，似乎是嫌棄他剩下的角樁子太小，一扭頭又狂奔去找了越千，把他的側臉拍了個照。

    “干什么！”越千一臉不耐煩，又罵了他兩句，“又干什么蠢事？”

    “大事！好事！”歸云子主打的就是一個臉皮厚，他嬉皮笑臉地笑了兩聲，“怎么坐在老張旁邊脾氣還這么差？”

    老張看過來一眼，冷哼一聲：“他那個脾氣，這輩子改不了了?！?/br>
    越千很想回一句“您老也不差”，可惜對方的能力在那，吵架天然立于不敗之地。

    他只能不由自主地舒緩了表情，一副心平氣和懶得計較的模樣。

    歸云子拍完照發過去，又溜回了霍言他們身邊，有些期待地等著消息。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對方才回了消息：“這個沒難度，你自己剝了不行嗎？”

    歸云子：“……”

    霍言客觀點評：“好像真的不是騙子，他看起來甚至懶得忽悠你?！?/br>
    歸云子不死心，繼續追問：“但是你不是說你能保證我進基地嗎？我自己拔了基地肯定檢測的出來?！?/br>
    對方這才慢吞吞進入正題：“那你來吧，過兩天再來，我最近沒空?！?/br>
    “手術費是一個月份的食物，易保存的那種，我把地址發你?！?/br>
    他發了個煙囪區附近的定位，歸云子這才松了口氣，忍不住多嘴問他：“那萬一我要是不給手術費呢？”

    “那我就不給你做手術?！睂Ψ竭@回回得很快，“先付后做?！?/br>
    歸云子啞然失笑，把星網一關，神情輕松，朝他們擠了擠眼：“八九不離十了，基本是本人?！?/br>
    霍言好奇地問：“你的老熟人？”

    “算不上，名單上見過?！睔w云子嘿嘿笑了兩聲，“但各項特征都對得上?！?/br>
    “如果真的是我知道的那個‘醫生’，他說不定真能做到剝離特征，把異變者或者異能者變成普通人?！?/br>
    霍言沒由來心動了一下——他曾經答應江策不覺醒的，那次也算是形勢所迫，要是有人能幫他取出異種……

    他又搖搖頭，現在他還得依靠能力保證自己和周圍人的安全，還當不了普通人。

    但這不妨礙他暢想世界和平以后，自己“退休”的日常。

    “兩天后……”周尋撓撓頭，“那個什么集會不也是兩天后？咱們就不去那個集會了？”

    歸云子也覺得有點可惜，但還是覺得醫生更為重要：“都上報給聯盟了，就相信他們?！?/br>
    他說著，又看了霍言一眼，“不過萬一來的是江策，可能就少見一面了，你沒問題吧？”

    霍言吸了吸鼻子，堅強仰起頭：“我可以忍的！”

    歸云子笑了一聲，也跟著一本正經拍了拍他的肩膀：“組織會記得你的犧牲！”

    ……

    兩天后。

    按照醫生給的地址，歸云子帶著霍言、江策一起出現在了煙囪區附近。

    ——本來拍的是越千的側臉，歸云子是打算把他也帶上的，但越千不愿意配合，歸云子只好讓腦袋上還有點異常的周尋上了。

    臨時編點理由糊弄過去就行。

    他們照樣是開著車來的，把自己偽裝成了逃難的普通人，不過這回在城市里，歸云子開車老實了不少。

    街邊到處是翻倒的汽車，墜落的廣告牌，這段的路燈，城市一副飽經蹂躪的可憐模樣，空曠得仿佛能有回聲，偶爾能聽見動物發出的細微聲響，不知道是不是變異的。

    霍言利用能力，選擇了一路沒有遇到阻礙的未來，周圍的捕獵者們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下，默契地都沒去管這輛悄悄駛過的小車。

    但越往醫生給的地址開，附近就顯得越是安靜。

    霍言打量了周圍一圈，輕輕眨了下眼：“周圍好像被清理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