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就蹲在工廠外，它才來這兒小半天，就已經從周圍號召來了不少流浪狗，其中不乏變異的。

    但在它的影響下，所有小狗都老老實實。

    霍言甚至發現狗群里混進了一只偽裝薩摩耶的白狐貍，可能都是犬科，野外日子不好過，這才來混口飯吃。

    歸云子讓人掃蕩了附近的寵物用品店，找到了不少狗糧——這東西逃命的時候也沒人帶，暫時稱得上庫存富裕。

    加百列吭哧吭哧啃著小山一樣的狗糧，尾巴搖得像個螺旋槳，讓站在它身后的狗小弟被風吹得腦袋變形睜不開眼，但依然不敢怒也不敢言。

    霍言和周尋端著碗來看加百列吃飯，霍言忍不住感嘆：“咱們加百列不會還是個狗王吧？”

    周尋低頭扒飯，話只聽了半截，迷茫地抬起頭：“什么王八？哪里有王八？”

    霍言正要笑，歸云子坐到他們倆身邊，長長嘆了口氣。

    霍言回過頭，關心地問：“怎么啦？回來晚了，老張沒給你留飯??？”

    他看了看自己的碗，狠狠心遞給他，“還有兩塊排骨，留給你了?！?/br>
    歸云子看了看被他啃了一口，充其量算一塊半的排骨，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感動。

    他最后還是把排骨推回去：“不是吃飯的事?！?/br>
    “事情不太順利?！?/br>
    “原本附近有人組織交換物資集會，我們正好可以去招點人手，換點東西?！?/br>
    他嘀咕了一句，“結果收到了消息，薇妮也要去，我只好匿名把消息放出去，提醒他們別聚在那兒了?！?/br>
    霍言啃著排骨：“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薇妮盯上了?！睔w云子憂郁抬頭，“她居然實名上網！賬號就叫‘災禍魔女薇妮’！”

    “她發私信罵我！聯盟怎么都不封她號啊，有沒有王法了？”

    霍言差點被排骨噎到。

    周尋鼓弄著光腦，忽然抬起來給他看：“是這個嗎？”

    歸云子點頭：“對對，就是她！她罵我！”

    周尋撓了撓頭：“這不是薇妮本人吧?！?/br>
    “雖然頭像是薇妮，但是……”

    “這個賬號去年二月還在發——‘呵呵我把世界捧到你面前你都會一腳踩碎那我就把整個世界毀滅哈哈哈’?！?/br>
    他往下翻了翻，“然后三天后他又戀愛了，并宣誓會捍衛他的公主a……a啥來著？”

    “反正這好像是個男孩?！?/br>
    他頓了頓補充，“年紀應該不大?！?/br>
    霍言又補充：“大概是中二病?！?/br>
    歸云子：“……網絡真復雜啊?！?/br>
    霍言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開口：“你叫無處觀小道歸云子？”

    “你才是實名上網的那個吧！”

    第53章

    歸云子尷尬地笑了兩聲：“這不是沒來得及改嗎？”

    “我們道觀不知名, 一年到頭也沒兩個香客，我就想著發發照片和練功視頻什么的，指不定能憑我帥氣的面孔招來倆游客?！?/br>
    霍言張了張嘴, 眼神復雜, 帶上點同情：“你原本在道觀里, 也要一個人干這么多事哦？”

    歸云子撓了撓頭，難得沒吹牛：“也不是?！?/br>
    “我主要是為了逃其他工作?！?/br>
    他干笑兩聲，心虛里帶著點懷念，“日常灑掃, 還有念經做功課, 哪有網上沖浪有意思?！?/br>
    “我當時用無償星網看卦還吸引了幾個粉絲，但也沒人來我們道觀?！?/br>
    霍言好奇地問：“那道觀里其他人呢？該不會道觀也只有你一個人吧？”

    “什么叫‘也’！”歸云子“嘖”了一聲，“世界樹這兒不全是人嗎？雖然一開始確實是我一肩扛起了所有……”

    他假裝抹了抹眼淚, “說多了都是淚啊?！?/br>
    周尋對他一開始說的集會更感興趣：“這時候怎么還會有集會??？”

    “有人的地方就有交易?！睔w云子搖頭晃腦，“有人要藥品, 有人要食物，還有人想找人結伴而行?！?/br>
    “大部分人只是不愿意自己牽頭, 但如果有人愿意拉扯這么個集會, 還是有不少人愿意去的?！?/br>
    “只是這種消息不好保密, 薇妮和一些嗜血的非法組織, 就跟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一擁而上?！?/br>
    歸云子搖了搖頭。

    周尋順著歸云子提供的資料, 在星網上找到了那條消息。

    最初發布消息的人昵稱叫“42區老邢”, 粉絲還不少，災難發生之前也經常幫忙發一些找人找寵物的視頻。

    他一開始在網上詢問有沒有人有藥品和抗生素，有人回復了, 但不敢和他在線下見面。

    他一連發了幾條消息，決定索性把盤拉大點, 招呼大伙兒找個地方碰面，組織一個臨時集會。

    他看上去就是個有些熱心腸的中年大叔，應該不是陷阱，但問題在于……

    周尋撓了撓頭：“你發的消息，好像沒什么人在意?！?/br>
    “??？”歸云子趕緊湊過去看。

    周尋在那些評論里翻了好久，才翻到歸云子那條評論，除了那位“災禍魔女薇妮”，壓根沒幾個人理會。

    霍言若有所思：“會不會是……大家根本不知道魔女薇妮??？”

    歸云子回過頭。

    霍言無辜地說：“在你告訴我之前，我也不知道她?！?/br>
    歸云子張了張嘴：“可聯盟都把她掛在通緝令上了??！”

    “一般人平常也很少關注通緝令吧?！敝軐じ尚陕?，“我就不怎么看，而且這種時候，大家應該更關注聯盟的避難通知，還有哪里發放水糧之類的?！?/br>
    歸云子愣了愣，一拍腦門：“是我犯傻了?！?/br>
    “這會兒才剛開始，聯盟還有余力維持秩序，現在一般人心里最危險的還是那些異變動物，以及明顯長出異常部位的異變者?！?/br>
    “對其他人或許有些警惕，但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對方當成敵人?！?/br>
    他盯著那條不斷增加回復的消息，神色慢慢凝重，“這樣下去不行?！?/br>
    “他們預定舉行集會的地方，是距離這里二十幾公里的新興工業區?！?/br>
    “從附近出發，要往第二、第三號基地去，幾乎都會經過那里，看這一呼百應的架勢，到時候會聚集不少人?！?/br>
    他陷入了糾結，掐起了決。

    霍言也掏出了光腦，注冊了個新賬號，也跟著瀏覽起了星網。

    他一拍手提議，眼睛忽得一亮：“不然我們報告給聯盟吧！”

    歸云子扭頭看他。

    霍言已經打開了江策的聊天框：“我就偽裝成熱心市民鐵板燒小嚴，給江策傳遞情報！說不定聯盟就派人來救了呢！”

    “到時候你又能見江策是不是？”歸云子嗤笑一聲，“算盤珠子都嘣我臉上了?！?/br>
    “不過也是個方法，這么多人呢，聯盟總得管管，你發?！?/br>
    “哎，語氣記得遮掩一下，把自己真正當做一位賣鐵板燒的小販，別讓人看出端倪，知道嗎？”

    霍言已經敲了兩行字，聞言有些迷茫地抬起頭：“鐵板燒小販是怎么說話的？”

    “不是你愛吃嗎？”歸云子好笑，“你回想一下自己跟他打交道的時候?！?/br>
    霍言歪了歪頭思索，慢吞吞把打了一半的“江策江策我有重要情報”給刪掉了，他斟酌著詞句，慢慢打下一行——

    “哎帥鍋美女！我最近在學院城邊上新興工業區這邊哦，我聽人說這兩天附近有個集會，但好像會有什么魔女黑澀會來找茬！你們都當心一點喔！消息是群發的，但對每一位顧客的關心是真的[愛心表情包]”

    歸云子的嘴逐漸張大，眼睜睜看著霍言把這條消息發了過去。

    他剛剛就是隨口那么一說，沒想到霍言居然學得八九分像，表情一時間有些古怪。

    霍言得意地晃了晃光腦：“厲害吧？”

    “厲害?！睔w云子咂巴咂巴嘴，“你還有這手呢?！?/br>
    沒過多久，江策回了消息：“知道了，我會讓人轉達給聯盟，有沒有具體集會坐標？”

    霍言有點著急：“你怎么不裝顧客??？這不是一下就暴露了嗎？”

    江策：“……一份烤冷面，加兩個蛋，蔥花香菜洋蔥都不要?！?/br>
    霍言震怒：“我賣鐵板燒，你點烤冷面，你找茬的是不是！”

    江策：“有什么不一樣，都是鐵板?！?/br>
    霍言：“……”

    他氣哼哼地扭過頭，跟歸云子抱怨，“江策笨死了，他肯定做不了間諜！”

    歸云子神色復雜：“倒也不一定?！?/br>
    霍言不信：“他做間諜騙得到誰??？”

    歸云子慈祥地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啊?！?/br>
    霍言：“……有沒有具體坐標?！?/br>
    周尋正翻消息：“那個‘42區老邢’好像已經到了，在……嘶，這玩意，有點眼熟啊?！?/br>
    “是個什么展廳?！睔w云子聳了聳肩，“好像是辦過藝術展的，能讓好多人進?！?/br>
    周尋抬起頭，朝霍言擠了擠眼：“煙囪區區立美術館，咱們去過的?！?/br>
    歸云子有些意外：“你們去過？那地方離學院城還有點距離……不對，為什么叫煙囪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