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魔 第137節
“哎?可是三天后不就要通傳天下你們即將聯親的事情了?玄門應該等不得太久了吧?” “嗯,應當便在這一兩月內?!?/br> “哎呀,那好匆忙,我還不曾給你準備慶賀大婚的賀禮呢?!?/br> “沒關系……” 酆業站在屋內外墻根,冷斂著眸聽一墻之外的議言。 他正在思索要不要出去告訴那個不知死活的天機閣圣女,賀禮便不必準備了,反正那場道侶結契的大婚也不可能辦成。 魔的決議尚未下,就聽屋外的圣女驚呼了聲—— “呀,我想到了!” 一墻之隔外,站在廊下的時琉被雪晚驚喜神色弄得一怔,不解問:“想到什么?” “賀禮啊?!?/br> 雪晚笑瞇瞇地抬手,摟住小仙子的薄肩,嘀嘀咕咕地把紅唇湊到時琉的耳朵旁,聲音細如蚊蚋:“我前些年在天機閣被罰掃藏書閣,見過幾本道侶合修的功法,那可一定是天機閣最機密的寶貝,不如到時候我偷出來送你一本?” 時琉不解風月,聞言認真地搖頭:“功法秘籍自然是最好的賀禮。但既是天機閣機密,那還是不要了?!?/br> “哎誒,”雪晚大氣地拍了拍時琉的肩,“那玩意肯定是雪老頭自己偷偷藏的,我看他一把年紀也用不上了,還是送給你們小道侶,這才算物有所值嘛?!?/br> “但你說是天機閣的寶貝……” “反正我以后也是天機閣的閣主,提前拿一兩本宗門內用不到的功法送給朋友,有什么問題嗎?” “……” 時琉略作思索:“你說的那個,道侶合修功法,對境界提升助益大嗎?” “自然!”雪晚輕拍胸脯,“而且完全不影響你原本主修的功法,事半功倍絕無問題!怎么樣,這個賀禮你喜歡不?” 聽到“事半功倍”,少女眼睛微亮,肅然點頭:“好,謝謝你雪晚?!?/br> 雪晚笑得像只小狐貍:“不客氣不客氣?!?/br> 墻內。 聽完少女最后一句應答,靠在墻根前懶洋洋轉著長笛的魔也勾起唇角,他低緩無聲地笑了。 眼神卻黑透,像夜色墜下來。 晏秋白與時璃總算在入夜前趕回了時家。 時琉在屋內修煉,聽得袁回在門外喚她,便立刻出了屋,卻是把門外還要再叩的袁回嚇了一跳:“師姐你,突破到化境了?” “尚有一線?!?/br> “那你怎么突然就憑空出現在我面前了?” “對造化之力略有領悟,雖境界未至,但短距離的瞬移騰挪已經可以做到,”時琉隨口說完,也沒顧得再給袁回緩沖情緒的時間,“你剛剛說,師兄他們到哪兒了?” 袁回想起正事:“他們已經進紫江閣了?!?/br> “好。你隨我同去吧?!?/br> “遵命!” 出了屋門,在時家地盤內不再行遁空之術便是客人禮節,時琉也不貪這片刻,領著袁回穿過幾道庭院游廊后,終于見到了晏秋白一行人。 “師兄?!?/br> “晏師兄!” 時琉與袁回停得一前一后,向玄門弟子中為首的晏秋白提劍行禮。 望著迎面停身的少女,晏秋白從入了時家便有些搖曳的眼神慢慢安寂下來,沉淀成如秋湖般靜謐的淡淡笑意。 “這幾日還好嗎?” 從未聽過晏秋白對什么人不加稱呼,時琉有些意外地直身:“嗯,我沒什么……我們這邊有驚無險,師兄呢?” “路遇一些頗棘手的埋伏,幾位師弟受了些傷?!标糖锇渍f著,示意袁回,“你帶師弟們各自回房休息吧,這幾日行路,他們也累壞了?!?/br> “遵命,師兄?!?/br> 袁回乖乖行了劍禮,示意晏秋白身后的弟子跟自己調頭進了后面的院內。 晏秋白收回目光:“袁回性子似乎沉穩了許多?!?/br> 想起玉碑山始末,時琉有些避諱,幾句帶過,她轉問起晏秋白一行人路上遭遇的埋伏情況。 聽到時璃中間受了不輕的傷,時琉面色微凝:“她被時家人接回主閣了?” “對,在山下便接走了,”晏秋白輕嘆,“這次是我失責,對時璃師妹照顧不周,竟讓她受此一劍?!?/br> “……” 時琉忽有些走神。 她想起玉碑山那日,她耗盡靈力受創無數,重傷瀕危,可醒來之后身上雖還有傷,但內傷業已好了大半,后面更是沒兩日便活蹦亂跳的了。 現在才想起來,應當是酆業所為。 她都沒跟他道一句謝。 “——師妹?” 晏秋白的聲音將時琉一下子拉回。 她忙抬眸,對上了晏秋白有些無奈的眼神:“師兄剛剛喊我了?”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擔心時璃嗎?” “沒有。只是時璃畢竟是假扮我,也算替我受傷,”時琉猶豫,“我想,我還是去看望一下她吧?!?/br> “也好,我陪你同去?” 時琉微蹙眉心,搖了搖頭:“師兄路途艱險,一定身心俱疲,還是回房休息吧。我找時家弟子為我帶路就好?!?/br> 晏秋白眼神無奈,似乎想說什么,最后也只是抬手輕摸了摸時琉頭頂:“好,師兄聽你的?!?/br> “……” 時琉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便相躲。 她站在原地,等晏秋白也離開,這才轉身向紫江閣外走去。 時璃的住處同時鼎天等幾位時家核心掌權人一同,住在這座皇宮似的時家閣群的最西側。 即便尋人帶路,時琉也找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到了時璃獨住的那座小院外。 差人進去遞了信,時琉等了片刻,便有時家的雜役弟子來領她入院,直上到小閣樓的二樓。 主屋的里屋臥房內,幾日不見的時璃坐在桌旁椅子里,偏腰板挺得筆直,臉色蒼白卻還繃揚著下頜。 “你來做什么?!?/br> 時琉細致打量她:“聽師兄說你受傷不輕,我過來看看?!?/br> “我哪有受傷不輕,只是一點小傷,”時璃柳眉半皺,聲音虛低了些,“只是一路勞頓,沒時間調息,拖得重了幾分而已?!?/br> 時琉眸子透起不解,但神色依舊淡淡的:“受傷是什么丟人的事情么?!?/br> “嗯?” “不然,你為何在我面前還要故意裝作無事?” “我什么時候故意——” 時琉抬手,一指后面拉開了半副被衾的榻上:“我進來前,你明明是在榻上安寢的?!?/br> “……”時璃梗住。 她自小不會說謊,也不必說謊,哪想難得試一次,便被拆穿得如此徹底。 而且偏還是在這個處處壓自己一頭的封十六身上。 時璃扭開臉,清麗面龐更冷若冰霜,不過大約是由著氣,臉頰也跟著紅了些,倒顯出幾分平日不見的憨態。 時琉想了半晌,大約終于想通什么:“我也受傷了?!?/br> “?” 時璃懷疑地瞥過來一點余光。 大約覺著不夠仔細,干脆也轉回臉,認真打量了一會兒。 然后時璃臉更板起來:“我不需要你說謊安撫?!?/br> “我不像你,這都要說謊?!睍r琉輕飄飄的。 “?”時璃惱得臉頰更紅,“你氣息充盈,靈力境界分明又有精益,哪有半點受傷模樣?” “時家調養得好,”時琉淡定答,“所以你也養養,幾日便好了,沒什么丟人的?!?/br> “……” 時璃將信將疑地看她。 時琉確認時璃無事,也放心了,沒再打算打擾她休息,剛提起一句開頭準備告辭,她便忽然察覺什么,回頭—— 一道渾厚氣息正踏入樓內。 只須臾后,那人便現身房中。 能在時家這般無所顧忌的,除了某魔,自然便是眼前這位時家的當家人了—— 甫一望見時鼎天,時琉面上溫吞與柔和便悉數褪盡。 “父親?”時璃訝異,“您怎么突然過來了?” 時琉沒等時鼎天開口,她轉過身,冷淡對向時璃:“你既無恙,我便先回去了?!?/br> 時璃意外得回不過神,且只覺著房內氣氛詭異,她不解地點了點頭。 只是時琉一步尚未踏出,時鼎天便緩聲開了口:“急著走干什么?” “……” 時琉一頓。 時璃更意外,看看父親,又看看時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