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反派綁定了女主系統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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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靈落在了她的肩頭,水母細長的rou須黏在她脖頸上,嗅到了他打在她身上的標記。 “找到了?!毖Τ辆坝鋹偟?。 …… 大殿里的魔靈瞬間都往那一處角落匯去,將她圍攏在中間,嗅聞她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注視”著她。 虞意對此毫無所覺,她專心地剝著手里的一捧葵花籽,剝好一小把后,再一股腦塞進嘴里,兩頰鼓起,瞇著眼睛,嚼得一臉滿足。 她穿著深青色的襦裙,裙上用銀線繡著盛放的槐花,眉心有五色妖紋,發髻上插著些鮮艷的羽毛,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靈活地轉動,將殿中群妖的每一個熱鬧都收入眼中。 薛沉景覺得她眉心的五色妖紋有幾分眼熟,他方才在姬寒亦的生前記憶里似乎看到過她的模樣。他閉上眼,守住自己魂魄,又將身上地縛靈的記憶翻出來掃了一遍。 終于叫他找到了這抹五色妖紋。 在姬寒亦的記憶里,他曾在三年前因一念不忍而放過一只五色鳥,這只鳥妖會在三年后,在他和玄丹山主大婚之夜上,也就是今夜,背叛玄丹山主,潛入洞房來試圖搭救他。 很可惜,她的搭救沒能成功,在背著姬寒亦逃離玄丹山的時候,二人被妖山侍衛重重包圍。 新婚之夜便被人戴了綠帽的玄丹山主勃然大怒,她當著姬寒亦的面,將這只五色鳥妖投入火爐,做成了烤小鳥,逼著姬寒亦連骨帶rou地吞下去。 虞意就是被這樣一只沒用的小鳥妖拉做了替身,竟然還陷在這里三年都出不去。 薛沉景語氣不快地說道:“看來她那一身的勁兒,全都用來對付我這個‘唯一的救贖’了?!?/br> 系統心虛地沉默。 薛沉景安坐在洞房內,只等這只小鳥妖潛入洞房來搭救他時,再將她帶出去就行。 只是他左等右等,虞意始終穩坐在妖殿末座的角落里。 她將桌上的一盤葵花籽嗑完,喝光了一壺花露,將碗碟里的蔬果點心全都吃空了,沒有動桌上的rou食,終于抻了抻懶腰,眼睛環視一圈殿上醉得東倒西歪的妖精,貓著腰爬了起來。 薛沉景精神一振,看來她終于想起要來救我了。 沒曾想,虞意貓著腰鬼鬼祟祟地在殿中轉悠一圈,從旁的桌上每桌順一盤果子點心,半刻鐘后,帶著滿滿的收獲又坐回原位。 這新擺滿的一桌子碗碟,足夠她吃到后半晌去了,哪還有時間來搭救他這個受困于洞房的落魄仙君? 薛沉景作為替身被拉入此間鬼域,雖保有自己意識,卻仍受制于地縛靈的一舉一動,重復它生前的經歷和遭遇,無法隨心所欲。 但看虞意的樣子,她分明已經擺脫地縛靈的桎梏,得以自由行動。 小鳥妖不來救他,薛沉景便在洞房里有些坐不住,兩條腕足繞到身后,黏液裹上捆綁住他的麻繩,魔息很快侵蝕掉麻繩上的法咒,腕足輕輕一扯,繩子便松動開來。 但是他雖解了繩,這具身軀還是一動不能動,雙手背在身后,維持著被捆束的姿勢。這只地縛靈深陷在過往里,根本意識不到他身上的繩索松脫了。 薛沉景嘗試許久,都沒能擺脫地縛靈的桎梏,只得將注意力又投向妖殿。 那邊廂,大殿當中烏煙瘴氣,群妖荒yin無度,不堪入目,各色妖氣交織成一團。 酒飽飯足的玄丹山主終于想起洞房里還有一個亟待她寵幸的仙君,她長裙底下的雙腿化作蛇尾,倏地卷向身旁正為她斟酒的一個侍女,將她高舉上空又重重砸下。 那侍女連慘叫都能沒發出一聲,就被絞斷全身骨頭,摔死在當場,鮮血順著地面裂紋緩緩擴散開來。 大殿之上驟然安靜下來,虞意手中的葵花籽都被嚇掉了,伸長脖子往大殿前方看去。 玄丹山主的蛇尾縮回裙下,邪魅的雙眸瞧了一眼殿上瑟瑟發抖的侍女,朱唇微啟,斥罵道:“沒用的東西,都什么時辰了,為什么不提醒我?要是誤了本君洞房的吉時,看我活剝了你們的皮?!?/br> 殿中侍女齊刷刷跪了一地,趴伏在地上求饒。 她們都是被擄來妖山的人族,要是伺候得不好,是真的會被剝皮剔骨,做成桌案上的菜肴,被這些妖魅分食。 如今姬氏仙族傾覆,天下亂成一片,蟄伏的妖魔鬼怪全都冒了出來,正道仙人們自顧不暇,沒人顧得上這些可憐的凡人。 姬氏曾經帶著人修殺了多少妖,如今妖族翻身,便要吃多少人,人妖之間仇深似海,不可調和。 地板上蜿蜒漫開的人血還冒著熱乎氣,血氣引得四周妖魅蠢蠢欲動,玄丹山主扭動得柔弱無骨的蛇腰起身,笑意盈盈道:“本君要入洞房了,諸位盡情享用便是?!?/br> 她說罷,勾手點了兩個侍女攙扶她往后殿走。 玄丹山主既已經發了話,眾妖狂歡,殿上尖叫聲四起,一個侍女被一只貓妖追逐著,連滾帶爬地撲到虞意身前,慌不擇人地捉住她的裙擺求救。 貓妖一躍而起,六條長尾飛揚在空中,矯健的身子從頭上罩下,將她們兩人都按在身下,伸出帶著倒勾的舌頭,從侍女脖頸舔過,一直舔到五色鳥的臉上。 虞意只覺自己半張臉頰火辣辣地疼,懷里的侍女已經被嚇癱了,全身重量都壓在她身上,guntang的眼淚流了她一肩。 貓妖幻化出一張人臉,雙眼金色,眼角斜斜上挑,掃了一眼滿地的瓜子殼,鄙夷道:“淮黎,你是不是就只會吃這種東西?” 小鳥妖從下往上,揚起眼眸看他,眼睛里很快蓄起了淚水,怯生生道:“我們鳥兒都吃這些?!?/br> “胡說,金鉤也是鳥妖,他都吃了好幾個人了?!必堁鋈耸?,扣住她的后腦,將她的臉往侍女脖子按,“吃了她?!?/br> 小鳥妖拼命搖頭,“我不吃人,我、我只吃蟲子?!?/br> “你不吃她,我就吃了你!”貓妖少年齜出一口獠牙,威脅道。 小鳥妖在他的恐嚇下,哭得鼻涕眼淚齊齊往下淌,抽抽搭搭地求饒:“離夙,你要是再欺負我,我就去找姥姥告狀……” 她這般模樣映在貓妖透亮的金色眼瞳中,貓妖不由怔住。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淚顏,良久忽然回過神來,惱怒地一爪子薅散了她的發髻,抓了一支羽毛在手里,罵道:“告狀精,等老婆子死了,我一定會把你抓來吃了?!?/br> 他說著,俯下身,齜出牙往她脖子上啃。沒有注意到身下鳥妖快速掐出的一個手訣。 地上的瓜子殼忽然無風而動,劈頭蓋臉地砸向貓妖,在他張牙舞爪地拍開襲面的瓜子殼時,身前一聲巨響,如同壓縮的空氣猛然爆開,將他整個人都震飛出去,只留下一聲尖利的貓叫。 虞意一把抓起旁邊的侍女,飛奔出大殿。 直到遠離熱鬧之地,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后,兩人才停下腳步,侍女被拖拽一路,一停下就氣喘吁吁地癱軟地上,有些恐懼地看向她。 虞意道:“我只吃蟲子的,不會吃你,你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吧?!?/br> 聽了此言,侍女看向她的眼神燃起了點點希望,但虞意沒等她開口,便已瞬影離開了原地。她知道對方想說什么,她一個小小的鳥妖,保護不了任何人。 更何況,這些人早就已經死了。 虞意邊走還邊忍不住抽噎,眼睛像打開的水龍頭,關都關不住,她老是遇上一些愛哭鬼。 “好啦好啦,別哭了?!庇菀庥眯渥硬聊?,拍心口安撫自己。 身體里另一個聲音抽噎道:“嗚嗚嗚,嚇死我了,人家差點就要被吃了?!?/br> 虞意噗嗤笑出來,一張臉上又有笑意又有哭態,別提多扭曲,她安撫小鳥妖:“放心吧,離夙不會吃你的?!?/br> “怎么可能,他的牙那么尖,我剛剛就差點被他吃掉了!”淮黎心有余悸,回想起他的那一嘴尖牙,眼淚又止不住,“我早晚會被他吃掉的,嗚嗚嗚嗚?!?/br> 虞意只能任由她哭,她重新挽好松散的發髻,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這只小鳥妖,“離夙他喜歡你,所以不會吃你的?!?/br> 那只貓撲到她身上時,喉嚨里的呼嚕嚕不要太響亮了。 小鳥妖打了一聲哭嗝,被她這句話嚇得徹底沒了聲息。 直到半晌之后,她才注意到虞意去往的方向不是仙君被困的院子,慌忙叫道:“你不是要去救仙君嗎?你快點去啊,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不去?!庇菀鈹嗳痪芙^。 淮黎是這里的地縛靈,她陷在過往里,便只知道當下,并不知道自己去了不但救不出仙君,還會被人做成烤小鳥。@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那只叫離夙的貓妖撲入火爐想要救她,被斬斷了六尾,一起燒死在離火當中。 虞意落入此地時,看過她的生前記憶,知道她不能去。比起因為救那個仙君,再重蹈覆轍,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她劍符雙修,雖然在符道上并沒有什么天賦,可也讀完了師父留下的符道書籍。 符陣不分家,她查探過玄丹山的地形,這個時候的玄丹山還沒有形成后世的聚陰地,要將這么多鬼魂都困在此地,歷經千年都不得超脫,必定有什么東西支撐著這一方鬼域的形成。 只有找到那個東西,釋放這滿山的地縛靈,才能讓他們不用再一遍又一遍地重歷這些痛苦的過往。 淮黎不知道她的打算,只吵著要去救人,“你明明答應過我要去救仙君的,你不是說你是修士嗎,你怎么能見死不救呢?” “你還是妖呢,人妖之間血海深仇,你怎么還要去救一個誅妖的修士?”虞意反問。 淮黎沉默了一會兒,固執道:“他不一樣的,他只殺那些作惡的妖,沒有造過殺孽的妖,他都放過了?!?/br> “那白天的時候,他被眾妖扒光衣服磋磨時,你怎么不跳出來,告訴大家他不一樣?淮黎,你也知道,他就是一個曾經誅妖無數的仙君,不管他殺的是好妖還是惡妖,他手中都沾了很多妖靈的血。比起他,方才大殿中的那些侍女不是更無辜嗎?” 淮黎被她問得啞口無言,左右為難道:“可是、可是,我救不了那么多人?!?/br> 虞意掩著唇,壓低嗓音,“你知道你這樣的想法要是被別的妖發現了,會有什么下場嗎?你會被當成妖族的叛徒,不僅你會被做成烤小鳥,你的姥姥也會受你牽連?!?/br> 膽怯的鳥妖被她嚇得再次沒了聲兒。這只鳥很不禁嚇,她剛剛被拽入鬼域時,只是簡單唬她兩句,這只鳥就痛哭流涕地懺悔,說自己不是故意抓她當替身。 虞意與她共處三年,對她的心性實在太了解,輕輕嘆息一聲,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答應過你,會想辦法救他的,但不是現在?!?/br> 過了好一會兒,淮黎才低低地“啾”一聲,“好,我聽你的?!?/br> “乖?!焙搴眯▲B,虞意立即指使人干活,“變作鳥身,咱們飛到最高的地方去看看?!?/br> 淮黎不明就里,但還是聽話地化作原形,巴掌大的小鳥抖開翅膀,身上五色的翎羽隱泛光輝,往玄丹山最高處飛去。 今夜是玄丹山上最熱鬧的時候,這些地縛靈想必都出來了。她改變了淮黎的行為軌跡,讓她偏離了生前經歷,此間鬼域必有波動,應該能夠發現點什么。 至于那位仙君,就只能叫他自求多福了。 …… 虞意從妖殿奔出來時,魔靈水母都撲到她的裙擺上,跟著一同跑了出來。 只是薛沉景的注意力卻沒法再放在她那邊,因為玄丹山主已經被人簇擁著進了院子,一步一步往喜房里走來。 玄丹山主醉醺醺地被攙扶著,邊走邊逼出身上的酒氣,步伐逐漸平穩起來,眼中的醉色也消失。 還沒推開門,觸手便已嗅到她身上蛇妖的腥氣。論rou身修為,這條蛇妖要遠高于他,薛沉景又受地縛靈限制,什么都做不了,也無法召喚出魔物。 隨著侍女推開房門,玄丹山主踏入,透明的觸手無聲蠕動,分海一般退讓出一條路來,只能吸附在墻壁屋頂,眼睜睜注視著她越走越近。 玄丹山主踏入內室的腳步忽然一頓,抬目往房梁上看去。房梁上攀爬的觸手小心翼翼地縮回,隱入房梁遮擋之后。 蛇妖張開嘴,吐出鮮紅的蛇信,分叉的信子在空氣中來回掃過,如此數回之后,她似乎沒能辨別出什么異常,才再次抬步往屋內走來。 薛沉景后脊被一根靈木支撐著,頭上搭著蓋頭,端端地坐在床沿。松脫的麻繩被他重新綁了回去。 玄丹山主站定在他身前,一字一頓地喊道:“姬寒亦?!?/br> 僅僅是這么一句呼喊,便激起了這只地縛靈劇烈的反應,若不是他現在修為盡失,靈骨俱碎,定是要挺身而起,拔劍誅殺了她。 姬寒亦反應越是激烈,玄丹山主便越是高興。 她伸手撫摸蓋頭上垂下的穗子,故意刺激他道:“你應該知道你今日嫁給的是誰吧?是我玄丹哦,最是陰險狡詐冷血殘忍的蛇族,是你們獵野榜上排名前三見之必誅的妖?!?/br> 姬氏每五年便會帶著自家弟子出外“獵野”,誅殺惑亂世間的妖魔,以誅殺妖魔的數量和品階評定分值,排定英才榜。 在姬氏仙族的統領下,其他修士紛紛效仿,每一回的“獵野”都是正道仙門的一項盛事。同時,也是妖靈鬼魅們每五年一次的大災。 蛇妖在獵野榜上排名前三,成了所有正道修士爭相獵殺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