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243節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八零之繼母上崗、當反派綁定了女主系統、招婿后的發家生活、蟲族之我來自遠方、年代文里的炮灰真千金、穿成七零惡毒小媳婦、重生后肆爺他嗜妻如命、我那溫柔強大又短命的丈夫、穿成外室文里的反派正室、獸世(高h)這世界是個巨大的XP收集器
“簌簌……” 那只飛蛾在燈罩內的振翅聲清晰地回響在寢宮內,襯得周圍愈發寂靜。 龔磊疲憊地在一旁閉了閉眼,因為繃得太久,一手甚至微微有些麻木。 世人都說,衛國公世子顧非池囂張,傲慢,猖狂。 可是,他從剛才顧非池與皇帝的這場交鋒中卻看了出來。 這不是囂張,而是絕對的自信。 顧非池一步步地試探,一步步踩著皇帝的底線,逼得皇帝的底線一退再退。 皇帝的一言一行,都透出了他的底氣不足。 所以,皇帝才會在顧非池的三言兩語之間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直到這一刻,龔磊才真正地體會到了“君弱臣強”這四個字的含義,一陣心驚rou跳。 大景的以后會怎么樣? 龔磊簡直想都不敢想。 “皇上意下如何?”顧非池含笑又問。 正在胡思亂想的龔磊不由抖了抖,一股戰栗的寒意緩緩爬上脊背,又去看皇帝。 皇帝的眼神越來越陰沉,一字一頓地斥道:“顧非池,你放肆?!?/br> 顧非池笑而不語,只輕輕一振袖,背手而立,愈發顯得身姿挺拔。 這時,燈罩里的那只飛蛾終于安靜了下來,一動不動,殿內的光線也隨之穩定。 皇帝閉了閉眼,平息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兩頰的肌rou咬得緊緊。 再睜眼時,皇帝的眸子里精光四射,道:“就算朕如今龍體抱恙,真的力不從心,朕還有大皇子!” 他最寵愛的兒子。 他付諸了所有期望的兒子。 他和最愛的女人生的兒子,將會繼承這片萬里江山。 “還輪不到你這姓顧的,對著朝政指手劃腳?!?/br> 一口氣說完之后,皇帝急促地喘著氣,胸膛又是一陣起伏,似是精疲力盡般。 “傳朕口諭,命大皇子監國?!被实郯氩[著眼眸,像淬了毒的目光直視著顧非池,又道,“著內閣輔佐大皇子,把積壓的折子都批了?!?/br> 旁邊的梁錚連忙躬身應道:“是,皇上?!?/br> 皇帝清瘦的下巴微揚,定定地傲視著顧非池,露出幾分睥睨天下的傲色。 他才是皇帝,才是一國之主。 這大景的朝堂還是由他說了才算。 就是他病了,還有他的兒子在! 這大景朝堂還沒到他姓顧做主。 顧非池不急不惱,只是輕輕一笑,閑話家常般嘆道:“皇上能好好養病,自是最好不過了?!?/br> “臣還有兩個月就要成親了,還請皇上多加保重?!?/br> 他的語速拖得很慢,顯得意味深長。 這話說得仿佛萬一國喪了,就會影響他的婚期一樣。 “你……”皇帝憋著一口氣,只覺得氣血在胸口翻滾得厲害,口中一片濃重的咸腥味,一口血終究是被他艱難地咽了回去。 顧非池視若無睹地含笑抱拳:“臣祝愿皇上萬歲,萬萬歲?!?/br> 這句話就如他方才來的時候,說的一模一樣,語氣也是一模一樣。 說話間,他往前又邁了一小步,隨意地把手里的那道折子往龍榻上一放。 這個輕飄飄的動作驚得靠坐在榻上的皇帝身子一僵,身子繃得緊緊,目露戒備地盯著顧非池的一舉一動。 龔磊的脊背早就汗濕了一片,暗暗嘆了口氣。 旁觀者清,現在皇帝就算是讓大皇子監國又如何? 今天這番君臣較勁的結局,等于是皇帝拱手把并州和幽州讓給了顧世子…… “臣告退?!鳖櫡浅亻e適地拱了拱手,便轉身往外走。 可走到門簾前時,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停步,轉頭看向了榻上的皇帝,似隨口一問:“皇上可知道什么是‘神仙倒’?” 仿佛被利劍刺了一下,皇帝的臉色驟然變了,置于榻邊的那只手下意識地攥緊,想也不想道:“朕不知道?!?/br> 外頭的小內侍掀起了門簾,室內靜了一靜。 顧非池沒有出去,站在門口,不緊不慢地繼續道:“昭明長公主薨世前,曾病了半個月?!?/br> “最初只是一場小小的風寒,后來臥榻不起,再后來咳嗽、虛汗、乏力,演變成咳血,謝元帥戰死的消息傳來時,長公主也死了?!?/br> “當日皇上曾言,長公主是自刎,是為夫殉節?!?/br> “但謝無端前幾日親自開棺后,卻發現長公主中了毒?!?/br> “臣和謝無端還盼著,等皇上您的病好了后,為謝家做主,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呢?!?/br> “可千萬別像長公主那樣,病得無聲無息,去得也無聲無息?!?/br> 顧非池的語氣從頭到尾很平靜,不是在質問,似乎僅僅實在陳述。 燈罩里的那只飛蛾這時垂死地撲了兩下翅膀,那急速搖動的光影襯得皇帝的臉色灰敗宛如死人。 “顧非池,你是在咒朕嗎?!”皇帝氣急敗壞地再次斥道,心頭燒著一股無名火。 心口燒得慌,但四肢卻又冰涼。 顧非池低低地嗤笑了一聲,輕一拂袖,邁步穿過了門,離開了。 而那打簾的小內侍不知所措,維持著掀簾的動作,僵在了那里。 皇帝望著那空蕩蕩的門口,氣息愈來愈沉重,氣得胸口發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胸。 除了怒,心頭還有慌。 他的腦子里都是昭明的臉。 年幼時,昭明捏著他的衣袖,喊他皇兄時的樣子。 出嫁時,昭明穿著鮮艷的大紅嫁衣,是由他這個皇兄親自背上花轎的。 初為人母時,昭明親自懷抱著剛出生的謝無端進宮。 謝以默叛國的消息傳來時,昭明拖著病體跪在乾清門整整一天一夜…… 最后,畫面定格在昭明慘白的面龐上。 皇帝似乎忘了龔磊和梁錚還在,自言自語道:“是昭明不好?!?/br> 沒錯,昭明若愿意與謝以默和離或義絕,他又豈會對親皇妹下殺手? 她是嫁進了謝家,成了謝家婦,可她也是皇家女,長公主受百姓供養,理該為了皇家,為了大景。 她偏只重情愛,心里只有謝以默與謝無端父子。 根本沒有他這個皇兄! 殿內點的龍涎香裊裊散開,絲絲縷縷地鉆進皇帝的鼻端。 皇帝擰緊了眉心,覺得這屋里的熏香甜膩得讓人難受,胸口更悶了,沉甸甸的,口中那股子鐵銹般的腥味更是…… “嘔——” 突然,皇帝捂著胸口,身子猛地前傾,口唇間吐出一口血。 猶帶著體溫的血噴在了龍榻上,衣裳上,他的帕子上。 那是近乎黑色的血。 皇帝的瞳孔幾乎縮成了一個點,呆呆地看著掌心那方素白的帕子沾染的黑血,臉色煞白煞白。 他的眼前再一次浮現了昭明跪在乾清門時那病弱蒼白的臉龐。 當時昭明已經病得很重,身子搖搖欲墜,咳嗽不止,還吐了血,仿佛下一刻就會魂歸西去,可面對他時,卻強撐起精神,眼眸明亮如朝陽。 發黑的血染在了昭明蒼白面頰上。 皇帝怔怔地盯著帕子上那灘黑血,這一瞬,仿佛和那一幕重疊在了一起。 有種一腳踏進了鬼門關的戰栗與恐懼。 “皇上!”梁錚尖銳的驚呼聲自皇帝耳邊響起。 梁錚一時給皇帝撫背,一時又拔高嗓音吩咐外頭的內侍道:“快,皇上吐血了,趕緊傳太醫!” “小禾子,端水來?!?/br> “……” 內侍們心急慌忙地進進出出,門簾被掀起,又落下,寢宮內亂作了一團,根本無人理會旁邊的龔磊。 梁錚一面給皇帝捋背,擦臉,一面憂心忡忡地說道:“哎呀,皇上,您覺得怎么樣?” “明明前兩天,您只是出點虛汗,有些乏力而已,太醫院的那些太醫也說了您這是風寒,怎么就,就……咳血了呢?!?/br> 梁錚將那方沾了血的帕子扔給了小內侍,又接過一方溫熱的巾帕,仔細地侍候皇帝凈面,神情中難掩焦急之色,抱怨著:“這些太醫也是沒用,用藥只求穩,連這么點小病都治不好?!?/br> 皇帝兩耳嗡嗡,根本沒注意梁錚后面還說了些什么,“虛汗”、“乏力”、“風寒”以及“咳血”這幾個詞在心頭翻來覆去地滾了又滾,鼻翼一陣急速地翕動。 他的心更亂,也更慌了。 周身像是浸泡在一潭冰水中,冰寒徹骨。 皇帝近乎粗暴地一把從梁錚手里奪過那方溫熱的巾帕,擦了擦眼,失控的心跳非但沒有平復,反而更急。 他艱難地問道:“梁錚,朕是什么時候病倒的?” 皇帝兩眼睜大,一眨不眨地盯著梁錚,渾濁的眼白中血絲更密集了。 梁錚為皇帝捋背的手頓了頓,想了想后,才道:“奴婢記得是那天皇后娘娘從午門刑場回來后,與皇上重歸于好,皇上龍心大悅,去了鳳儀宮陪娘娘歇下,許是那次吹了風,便染了風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