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淇道：“奴婢醒省了?！?/br>
    “想來，這次能讓褚三娘吃些苦頭了?！?/br>
    “不會，”盛如玥轉過身子，慢吞吞往園子外頭走去：“看表哥這些年的行事，你還不明白吧，女人才在乎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男人，尤其是皇帝，女子什么溫柔嫻雅，根本不重要，他們看重的都是有沒有利益?！?/br>
    “父皇是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動褚三娘的，在他眼里，這些也不過是女子間的摩擦，獅子身上的一只虱子罷了?！?/br>
    韻淇不解：“既然沒作用，那您還讓我激怒褚三娘和十一公主的矛盾做什么？”

    “我看中的是十一公主的母親，昭媛才是真正會咬人的狐貍不叫，”她笑：“如果我沒猜錯，昭媛才是能吹動影響陛下決定的人?！?/br>
    “現在看似無用，到了特定的時刻，一根稻草也能壓死駱駝?！?/br>
    “只要能搬倒太子，那也算是物盡其用，褚三娘不過是狐假虎威，沒有太子，褚三娘算個屁?！?/br>
    “我讓你籌備的事情怎么樣了？”

    韻淇道：“已經弄好了，花魁選拔大賽明日就會公示，定然能在京都掀起一陣熱潮?！?/br>
    “如今沒有了周達給他搜羅美人，整日窩在東宮裝深情，”盛如玥冷笑：“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裝多久?！?/br>
    她想到一副非常好玩的畫面，咯咯笑起來：“不知道褚三娘看清楚自己嫁的是個什么東西之后，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高興?！?/br>
    看到花魁大賽的公示告示，花魁的獎金高達一千兩，沈星語心臟突突跳起來，這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來！

    這不就是最快速的快錢。

    她在心里盤算了一翻，換了一身男裝，上嘴唇上貼了胡子，花了幾文錢順利的了解到了京都各家大大小小各家青樓的情況，然后選擇了生意比較慘淡的一家。

    她賞了龜奴五文錢，“你去同老鴇稟報一聲，我可以給你們樓里的姑娘編一只舞，確保成為花魁，事成之后賞金分我一百兩即可?！?/br>
    “還有這等好事！”老鴇先是驚喜，繼而又覺得不太可能，要知道好的樂師可遇不可求，有的也是高價給大的青樓買去了，“不會是騙子吧？”

    “是不是騙子，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睍鴭蛊鹕淼?。

    “也好，我們一道去看看?！?/br>
    書嫻跟著起身：“我也該回去了?！?/br>
    書嫻跟著老鴇起身，出了廂房門，走過一道走廊，轉角下了樓梯，看見大廳里的少年。

    一身素淡的灰色衣衫，高高的領子遮了大部分脖頸，剛弱冠的少年郎，雌雄莫辯的臉，看著乖巧可愛，唯有上嘴唇上的胡子有些突兀。

    她扶著扶手款款而下，“公子，別來無恙?！?/br>
    沈星語目光自樓梯往上看去，女子笑容溫婉柔和，這不是月影樓的書嫻姑娘嗎！

    “書嫻姑娘有禮?！彼齼墒纸化B，微微躬下上半身，行了個雅禮。

    “你們認識？”老鴇驚訝。

    書嫻掩著唇畔笑，“行了，這人啊是我的恩客，來找我的?！?/br>
    老鴇:“……”

    沈星語：“……”

    書嫻楊柳腰擺著走下來，手攀上沈星語的胳膊，半張臉還在沈星語的肩頭擱著：“看的緊了些?！?/br>
    “我們走了?！?/br>
    老鴇：“……”@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沈星語一肚子疑惑，剛要開口，書嫻姑娘卻是先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那邊茶樓”。

    書嫻一指前頭的茶樓，沈星語瞳孔一縮，現在把她賣了，也拿不出這一頓茶錢。

    她一指巷子里頭，“我知道那里頭有家巷子，面很不錯，我請你吃面？”

    書嫻不說話，抱胸看她。

    沈星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現在囊中羞澀?！?/br>
    “我當是什么事呢，”書嫻捂著帕子噗嗤笑出聲，“我出?！?/br>
    “那不行，”沈星語道：“你是女子，哪有吃茶讓女子出錢的，”

    書嫻目光在她胡子上掃一圈，“依你?！?/br>
    倆人穿過街道，一邊的告示欄里正好貼著她的畫像，雖然自己變的男裝和這告示上差別不小，認出來的可能性非常小，沈星語還是習慣性的一只手扶在額上。

    書嫻腳尖忽然轉了個方向，走到那告示欄前，將那畫像扯了拿下來，側過身子看過來。

    沈星語心臟緊了一下，就聽見書嫻撕了告示，“天天貼這告示，官府是沒旁的事干了?！?/br>
    沈星語吁了一口氣，嚇了一跳！

    倆人沿著著巷子走了一會，很快在里頭找到了一家簡陋的那種棚子搭的面館。

    沈星語點了兩碗素面，書嫻正要坐下，沈星語攔住她道：“你等一下?！?/br>
    說著，她從袖子里掏出帕子，將板凳和長幾都擦拭一遍才道：“坐吧?！?/br>
    書嫻坐下，沈星語將自己的凳子也擦拭一遍，又用熱茶水洗杯子，先給書嫻倒了一杯茶。

    書嫻接過茶水珉了一口道：“剛剛龜奴說公子要替姑娘編舞，這話可是真的？”

    沈星語點頭：“是的?！?/br>
    書嫻眼睛一斜：“能讓人當花魁？”

    沈星語：“書嫻姑娘也有興致？”

    “那家mama摳門的很，”書嫻道：“不如公子幫我編？事成之后我們五五分?！?/br>
    沈星語眼睛亮了亮：“兩百吧，我要兩百兩就行，青樓怕是得拿走大半，也不能叫你拿太少?！?/br>
    “那成，”書嫻笑道：“我們這樣說定了?！?/br>
    沈星語目光仔細在她臉上看，“看來你最近過的不錯，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愛笑了?！?/br>
    說這話的功夫，老板的面端了上來，書嫻摸摸自己的臉，“大概是因為覺得生活好像有點意思了吧?！?/br>
    沈星語挑著面：“怎么說？”

    書嫻暼她一眼，不再深說，挑起一根面，吸進嘴里，“好吃?！?/br>
    沈星語呵她：“騙人，這些恐怕服侍你的婢子都不吃?！?/br>
    書嫻挑了一整筷子面起來，咬了一大口，“就是好吃?！?/br>
    沈星語：“……”

    仿佛為了證明面好吃，書嫻將一碗面吃的干干凈凈，連湯汁也喝完了。

    沈星語扶額，這可真夠捧場的，“等你拿了花魁，我分了獎金，請你吃茶?！?/br>
    書嫻深以為然：“靠你了?！?/br>
    倆人說著話的功夫，走到巷子外，剛好有官差拿著畫像在查人，要命！

    她今日是什么運氣，那個穿黑色衣服的好像是顧修。

    星語腳尖轉了方向就往回走。

    第54章

    窄窄的青石巷子, 茅草屋舍，竹編的兩只院墻間架了葡萄藤，延宕出一片秋天的枯黃, 葡萄藤的碎陽光下，一男一女相互擁著, 葉子簌簌落了一身，倆人也未所覺。

    顧修頸子一轉，隨意朝里頭看了一眼，他向來是不會關注這種風月之事，從不會將這種事情入眼，和往常一樣, 他目光平靜轉開。

    眼睛重新轉到前方，抬腳走了兩步，腦子像是后反應的又閃現出男女相擁的畫面。

    鬼使神差的, 他又后退著往后走了兩步, 那對男女還在相互擁抱著。

    倆人身高只差小半個頭, 男子手臂繞一圈摟著女子的肩膀，臉擱在女子里側的肩上, 女子的鼻尖往下都被男人的肩膀擋著，顧修能看到上半張側臉, 線條柔和，眼角含笑。

    完全陌生的一張臉，顧修目光正要朝男子身上轉去，前頭有異動傳來。

    衙役不知發現了什么, 厲聲呵斥：“站??！”

    “不許跑！”

    顧修看了一眼藤架下的倆人, 轉開目光抬腳離開。

    書嫻從沈星語懷里出來，“跟我來, 我轎子在附近?！?/br>
    出了巷子，沈星語遠遠看了一眼顧修的背影，跟著書嫻穿過一條街上了轎攆，心中猜測，也不知道書嫻到底知道多少了。

    書嫻同轎夫報了個地名，轎子在一座四方小院停了下來，臨著一條河，木質的兩層小樓，空氣中散發著木頭的幽香味，書嫻推開原木色的大門，回過半個身子道：“進來吧?！?/br>
    沈星語拎了一下袍子下擺跨進院子，院子是用青石磚鋪就，綠木蔥欲，屋舍不大，但很雅致，一眼掃見院子里的涼亭，秋千，欒花樹，漂亮雅致，草葉在晚風中涌著浪潮一般的柔波，這簡直是她夢想中的小院！

    女人總是向往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小房子，它不一定要多奢華，但一定是自己的秘密空間。

    沈星語贊賞道：“好漂亮?！?/br>
    又羨慕的跟一句，“我好喜歡這?！?/br>
    書嫻笑：“好看吧?！?/br>
    她揚著下巴，頗有些高興道：“你是我第一位客人?！?/br>
    “這小院子是我自己一個人的，沒有恩客來過，我自己也沒什么機會來住，mama和姐妹們都笑我，花錢買個房子給婢子住?！?/br>
    書嫻說著話的功夫，一個梳著雙丫鬢的小婢子走出來，一臉稚氣，“姑娘?！?/br>
    書嫻吩咐她道：“去漆一壺好茶過來?！?/br>
    書嫻吩咐婢子，這才轉頭看向沈星語，沈星語脖頸往上仰著，陽光已經墜下去，天空一輪極淡的彎月，風吹散了濃云，小木樓矗立在天空里，她道：“這不是房子，是你心里的月光?！?/br>
    “不是用多少錢能衡量的?！?/br>
    書嫻：“你果然是懂我的?！?/br>
    因書嫻沒有問她的關系，沈星語覺得她大約也不會問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她同書嫻只見過一面，同盛如玥幾乎是日日接觸，她就是有一種直覺，書嫻不會出賣她。

    坐到秋千上輕晃，蕩著月色，沈星語道：“等我有錢了，我也要買一個自己的小院子?！?/br>
    書嫻道：“你這個夢想轉手就可以實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