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不養閑人,咸魚可以 第26節
她轉而看向霍玉宸,問:“你呢?你現在是什么境界?” 霍玉宸心安理得地回答她:“剛剛跨進筑基期?!?/br> 司吉月:……我就知道?。?! 不過好在司吉月本來就對霍玉宸這個最后一名沒什么期待,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對霍玉宸問道:“你難道一點上進心都沒有嗎?” “沒辦法,”霍玉宸哼笑一下,依舊是那副理直氣壯的嘲諷模樣,“我又找不到跟我雙修的人,修為進步緩慢也正常得很?!?/br> “還是說,”他俯身,嘴角咧得尖尖的,像只蠱惑人心的狐貍,“你愿意跟我雙修? ” 司吉月嘴角向下耷拉著,她垮著一張小臉,嚴肅地說 :“你這話不要在別人面前說?!?/br> 霍玉宸輕挑了下眉。 司吉月終于體會到了李星火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她木著臉:“太給我們組丟人了?!?/br> 她沉默片刻后,抬起眼睛對霍玉宸說:“不管在場上還是場下,你只要躲到一邊活著就行?!?/br> 司吉月轉過頭,看著同在這一組的四人說:“我是金丹前期,到時候你們可以選擇幫忙,也可以不插手,但是這場比賽,我一定會順利贏下來?!?/br> 她這話說得狂妄而囂張,但是眼神很堅定,像是對自己的實力有十足的自信。 十五六歲的年紀,又頂著天之驕子的名頭長大,司吉月自然不知道話不能說得太滿和謙虛的道理。 但是不可否認,她現在意氣風發的模樣是耀眼奪目的。 四人都看著她,霍玉宸哂笑一聲,臉上露出一個稍微來了點興趣的表情。 桓葉安靜地看著她,單安平聽了司吉月的話也來了斗志,熱血澎湃地說:“司施主,我們畢竟是同一組參賽,又怎么會袖手旁觀呢?我們五人合作,一定會贏的!” 衛承興站在稍遠處,目不轉睛地盯著司吉月因為興奮而亮晶晶的雙眼。 他的眼神里透露著捕食者的興奮,用舌尖重重抵了一下后槽牙,吹了聲口哨,哼笑著說:“誰不想摘下月亮來啊……” 桓葉忽然上前把司吉月抱進懷里,斷斷續續地說:“你可以……使用……我?!?/br> 她通用語學得不太好,因此總是會說出一些不倫不類奇怪的話。 司吉月的臉蛋再次爆紅,結結巴巴地想把人推開,剛剛自己想說什么都忘了一干二凈。 *** 下午一過,所有弟子再次聚集在中央會場上,他們沒有等待多久,一個穿著銀白色長袍的男人出現在臺前,看臺上的觀眾也越來越多。 長袍男人進行著比賽開始之前的講話,他的聲音里帶著靈力,把口中的字詞向臺下所有弟子傳送過去。隨著他的介紹,五大宗派的幾位掌門依次向眾人揮手示意,作為三十年一遇的大事,每屆五宗大比上都會有很多大人物出席。 除了蓮華門的掌門是一位身著黑衣繡金線的女修以外,其他四位掌門都是看不出真實年紀的男修,二十歲左右的樣貌,唯一能與場上弟子們作區分的地方大概就只有深厚的修為和氣場。 除了五位掌門,會場上還坐著仙域幾大世家的掌權者,但是其中最惹人矚目的,還是要數那個身上毫無靈力波動的普通人。 他一頭長發用樸素的玉冠束著,雖已年近不惑,但仍是很清俊的長相,眼角處有細細的笑紋。 最重要的是,他是個月族。 第33章 小月亮 司吉月好奇地抬頭望著那個一頭白發的男人, 這是她來到仙域之后,不,應該是有記憶以來, 見到的除自己之外的第一個月族。 因此,司吉月一動不動地盯著那人看了許久,久到站在她身邊的單安平都注意到不對勁了。 司吉月扭頭對單安平問道:“小和尚, 你知道臺上那個人是誰嗎?” “施主是說臺上那位月族嗎?”單安平也看過去,“是顧家的家主,顧風平?!?/br> 看臺上那一排位置上坐著的,無不都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一個月族在那里突兀而扎眼, 但是顧風平卻很淡然地坐在中央, 泰然自若。 司吉月仔細地端詳著他,難掩意外和好奇。 衛承興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走到司吉月旁邊, 抱著胳膊抬頭看過去,“這個人是幾百年里第一個成為家主的月族,連我也是第一次見?!?/br> 他說完忽然想起什么,嬉皮笑臉地對司吉月說:“顧家生意做得很大, 每年蓮華門里都能收到很多針對顧風平的暗殺委托哦?!?/br> 司吉月詫異扭頭看過去,“……那你們效率不行啊?!?/br> 衛承興被她的話噎住了片刻,然后才不怎么甘心地強調:“那是因為顧風平和蓮華門之間的利益牽扯很深,蓮華門每年都能借他的手賺不少靈石, 怎么可能舍得殺他……” 司吉月微笑一下:“這是能告訴我們的事嗎?” 單安平立馬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 衛承興自知失言, 在司吉月面前氣得咬牙切齒,偏偏心里又對她這副伶牙俐齒的小模樣喜歡得不行, 所以又氣又笑地狠狠瞪著她,像是恨不得在她臉上咬一口。 衛承興說的話不是哄司吉月玩的,月族在修仙界的處境確實很難用一兩句話來表達清楚。 畢竟整個仙域都支持月族多生多育,往往勢力很強修仙世家都會有月族側妻,遺傳到月族血脈的人天生擁有銀白色的毛發,漆黑的瞳色。 這些具有月族特征的孩子通常被嬌生慣養著長大,修仙界中的世家都好似有偏愛白發者的癖好似的,對家中的月族孩子都溺愛有加,尤其是女孩。就連不同種族之間的通婚,月族也尤為搶手,往往被達官貴族搶先定下。 修仙界講究強者為尊,所以不論是一妻多夫還是一夫多妻,在仙域都很常見,甚至露水姻緣,更開放混亂的關系也不少見。 月族的孩子往往不到二十歲就結婚生子,也是因為這方面的原因,少有月族選擇修仙——本身天賦有限制,何況他們不需要修仙就能在仙域很好地活下去。 總而言之,月族在仙域被普遍看做最嬌貴的花朵,只盛開在溫柔和肥沃的土壤里,任何一點的風吹雨打都會使他們夭折。 這些都是整個仙域公認的事,所以顧風平的存在就顯得更加與眾不同——簡直就是一種對于既往傳統的忤逆和挑戰。 仙域不存在特定的王朝,當然也沒有“皇帝”,五大門派在仙域中發揮著相當于“政府”的作用,他們在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把控住整個仙域,確保了仙域的正常運轉。 定居在不同門派中的世家和商賈在門派的利益來往中起到中介作用,雖然世家的意見和觀點也很重要,但是往往不會發揮決定性的作用。 即使如此,一個歷史悠久的世家所具有的影響力依舊不可小覷。 司吉月把好奇的目光從那人身上收回來。 會場周圍除了看臺上的觀眾,周圍的還有許多白鶴山的弟子在負責擂鼓,整齊的鼓聲一陣陣和心臟共鳴著,司吉月感覺自己的胸腔仿佛也變成了一面鼓,被興奮的心跳聲一聲一聲地擂著。 不知道該說是機緣巧合還是什么,裴倨的比賽被安排在第一天下午,他抽中的對手是排名較為靠后的一個小組,全組最高的修士也只是金丹期前期。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比賽,裴倨所在的小組甚至沒有第二個人動手,“捌玖拾”三人和李七莊只是站在一旁,根本沒有出劍。裴倨帶著金系靈力的一劍掃過,對面小組的所有人就被那股磅礴的劍意席卷下去。 整個過程甚至沒有持續一炷香的時間,等看臺上的觀眾和裁判反應過來時,對面小組就已經躺在地上痛苦呻/吟了。 全場寂靜,即使有心理準備,也沒人想到兩者之間差距會如此之大,片刻之后,看臺上忽然爆發出一陣激烈的歡呼和叫好聲。 比賽勝利的標準有兩條,一是殺死對手,二是將對手擊出場外。 裁判在代表勝利的鼓聲中宣布裴倨所在的一方勝利,鼓聲把場中所有人的情緒推向更高。與掌聲一起響起的還有四周的議論聲,幾乎所有觀眾都在好奇,剛剛實力強橫的修士究竟是哪位的弟子。 主席臺上一陣小小的喧嘩聲響起,把諸多修士的注意力從中央會場中吸引到了那邊的看臺上——青云派的清虛仙尊居然也到了現場。 在場不少劍修都將熱切的目光投向清虛仙尊。他是如今當之無愧的仙域第一人,近百年以來從未有人戰勝過他。 對賽前情報收集范圍比較廣泛的修士翻著自己的情報冊,了然地說:“啊,難怪會產生這樣的壓制……畢竟是清虛仙尊的弟子啊?!?/br> 他身邊的朋友便緊接著問道:“什么?清虛仙尊居然又收弟子了?!” 剛開始說話的那人摸著下巴回答:“你沒看到他剛剛用的是金系的靈力嗎?這位看來就是清虛仙尊親傳的關門弟子,這一屆注定會不簡單啊……” 清虛淡漠的視線朝小弟子看過去,在發現他身上沒有什么異樣之后,便又慢條斯理地收了回來。 裴倨的表現震撼了在場所有人。 只有司吉月除外。 她沒有出聲附和眾人的感慨和贊美,表情也異常嚴肅,那雙烏黑的眼睛死死盯著裴倨的動作,一絲一毫都沒有錯過。 “這一招,我也可以使出來?!彼炯聨е牟环庾匝宰哉Z。坐在她旁邊的桓葉和單安平聞言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司吉月那雙烏黑的眼瞳反射著太陽灼熱的光芒,身上躍躍欲試的氣勢給人的感覺像是一頭茹毛飲血、野心勃勃的小怪物。 單安平剛想主動跟司吉月說些什么,但是一不小心卻撞到了她兇殘的視線,接著就把話吞了下去,默念阿彌陀佛…… 因為裴倨在第一場比賽中的表現太過耀眼,后面的戰斗都被襯托得平淡而無味,甚至在他比賽結束后,大多數人依舊討論那一輪比賽中他剛剛的招式。 修仙界崇尚強者,也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得到所有人的視線和注意力。 后面的比賽司吉月看了幾眼之后就失去了興趣,默默低頭用手模擬著裴倨剛剛那一招的靈力流動。 他們這組的比賽在明天下午,還有一天的時間用來準備。 當天最后一場比賽結束的時候,太陽西沉,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大人物們都乘坐不同的法器離場,大多數參賽的修士也在夜幕中散開。 司吉月舉目望穿樹葉時,看見了秋季暮曉時隱淡的星辰,在白鶴山參差起伏的山丘上方閃爍。所有人的神經都松懈下來,眾人沉浸在休息的喜悅中,氣氛融洽,大家聊著五花八門的話題,勾肩搭背地離開。 司吉月轉身也要走,但是卻被衛承興按著肩膀拉住,司吉月剛垮下一張小臉,他就連忙說:“別別別,這回是有正事?!?/br> 他身后的桓葉和單安平也探出腦袋,衛承興笑瞇瞇地對司吉月說:“咱們來商量一下明天的對策吧?!?/br> 霍玉宸在稍遠處,面帶微笑慵懶地舉起手,“反正我也幫不上什么忙……那我就回去睡覺了?!?/br> 然后沒管他們同不同意,轉過身搖著金扇散漫地離開。 司吉月不解地看著衛承興,“商量什么?” 衛承興把無奈的視線從霍玉宸的背影上收回來,對司吉月解釋道:“就是互相了解一下彼此的招式和靈力類型,至于霍玉宸……走就走吧,活著就行?!?/br> 盡管司吉月有些不以為然,但是她依舊站定了,陪三人進行自己眼中“白費力氣”的活動。 但是讓她有點意外的是他們的靈力屬性跟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單安平是個火系也就罷了,畢竟和他的性格很相符,但是衛承興居然是個水系修士,司吉月鎖著眉頭,覺得不管怎么看都難以相信。 桓葉沒選擇用語言介紹自己,她只是雙手合在一起掐了個決,然后濕潤的土地忽然就凸起,有一個一人高的土質雕塑出現在司吉月面前,不論是身高還是外貌,都與司吉月別無二樣。 司吉月瞪大眼睛,繞著雕像看了兩圈?;溉~捏泥人的水平很高,這個“司吉月”捏得栩栩如生。 衛承興笑著看著他們,沉思片刻,忽然有了主意,他對三人招招手,壓低聲音說:“到時候咱們這樣……” 雖然平時看起來不太正經,但是畢竟身上擔著“天才”的稱號,衛承興其實是個極擅長組織戰術的人,比司吉月這個趕鴨子上架的組長更像組長。 司吉月皺皺鼻子,說:“好吧,你們想做的話就做吧,但是我不需要……” 衛承興臉色忽然正經起來,對她略顯嚴厲地說:“小月亮,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比賽?!?/br> 司吉月話被噎住了,她沉默片刻,“……我當然知道!” 語罷,御劍氣沖沖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