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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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起冷風,直至這一刻,殷酥酥才如夢初醒。 她手指收緊,低頭看向手中名片,白底黑字,冰冷簡約。正中位置一個中文名字,闖入她的眼: 費疑舟。 第2章 chapter 02 * 梁靜從酒店洗手間出來時,透過大堂落地窗,剛好看見黑色轎車平穩離去。 梁靜混跡名利場與時尚圈多年,和不少達官顯貴打過交道,見識閱歷都比殷酥酥豐富。雖未見到車廂后座的車主,但這臺豪車,仍令自詡見多識廣的梁靜驚愕地瞠了目。 豪車不新鮮,勞斯萊斯也不罕見,偏偏眼前這一臺,全球獨一份,并且有個頗風雅的中式名字:清影。 晚間的佛羅倫薩,氣溫比白天低了好幾度,雨勢也逐漸由弱轉強。 梁靜面上的神色若有所思。片刻,她整理好思緒收回目光,抬手擋住前額,加快腳步朝殷酥酥等候的地點小跑去。 “因為今天的晚宴,這片街區限制了車輛通行,司機剛給我打電話說他過不來,我們只有自己走一段了……” 梁靜說著話,來到殷酥酥這邊時一抬頭,這才看見,自家藝人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一位外國人。 對方身上的西服做工精細,但那身材實在魁梧,一米八幾的個頭,寬厚賁張的肩背肌將西裝布料撐得滿滿當當。額頭左側還有一條猙獰的陳年傷疤,乍看之下,兇神惡煞,根本不像個好人。 梁靜被這壯漢嚇一跳,警惕而驚慌地看向殷酥酥,壓低嗓音:“這是什么人?” 殷酥酥腦袋還暈乎著,手指揉額頭,沒有搭腔。 梁靜狐疑,定睛打量殷酥酥兩眼,見這丫頭閉著眼,雙頰酡紅眉心微蹙,反應過來,她喝高了。 梁靜扶額,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這時,一旁的外籍青年似看出她的疑慮,盡量和善地用英語解釋:“放心,我不是壞人。夜深了,我家先生看這位小姐獨身一人,怕她有危險,要我護送她回住處?!?/br> 異國他鄉,一個女經紀人帶著一個醉酒的女明星,如此局面,實在不容人大意。因此,聽完青年的話,梁靜并未第一時間選擇相信。 她伸手握住殷酥酥的胳膊,朝青年回道:“謝謝你和你先生的好意。我們的車離這兒不遠,車上有司機和助理,不用麻煩你送我們?!?/br> 青年卻很堅持,說:“抱歉。先生交代的事,我務必遵從?!?/br> 梁靜拒絕再三,對方油鹽不進。 僵持數秒后,梁靜意識到這么下去不是辦法,無奈,只好嘆了口氣,做出讓步:“好吧,你和我們一起。這邊走?!?/br> 三人一同往保姆車的位置步行。 令梁靜驚訝,這名外籍青年雖面相不善,但他的言行舉止卻十分紳士,體現出了極佳的涵養。 梁靜與殷酥酥走在前面,青年亦步亦趨緊隨其后,始終與她們保持著小段距離。而這距離,剛好是他的臂長,能讓他為她們撐起雨傘而又不過分叨擾。 這樣的反差,不由令梁靜生出一絲好奇。 她側目看向身后的青年,問他:“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家先生是誰?” 青年語氣疏離:“抱歉,我只負責完成交代的任務?!?/br> * 午夜十二點,佛羅倫薩近郊。 雨幕下,一座豪華別墅坐落于托斯卡納山。這座莊園式城堡別墅修建于1800年,占地面積極廣,并擁有超過9000平方米的私人封閉土地,包含一座酒莊,一個果園,一片老樹林,一個意式花園,兩個室內泳池,以及兩個全景大露臺。 送完兩名中國女孩回酒店,奧德利回到托斯卡納山的莊園時,夜雨已近尾聲。 他在莊園的鐵藝大門前站定,稍稍整理儀容,緊接著便與兩個男人迎面相遇。 二者一個年近五十,是土生土長的意大利人,名叫亞伯拉罕,是費家佛羅倫薩這座私宅的管家。 費氏在全球各地坐擁產業無數,私宅數量更是以萬計,每棟上千平的私宅都配有一名管家與數名傭人,負責日常打理。 另一個周身上流精英的氣質,儀表堂堂,溫文爾雅,是助理何建勤,中國香港籍。 奧德利跟兩人打了聲招呼。 何助理隨口問他:“那個女孩兒呢?” 奧德利點頭:“已經安全抵達酒店?!?/br> 何助理笑笑:“辛苦?!?/br> * 沒跟奧德利多說,何建勤徑直上了電梯,直達三樓書房,開始匯報費氏在中東地區的投資進展。 辦公桌后方,費疑舟闔著眼眸靠坐在椅子上,兩只長腿優雅交疊,姿態懶漫而安靜。 如果不是何建勤察言觀色的本事登峰造極,他會認為費疑舟已經睡著。 二十五分鐘后,公事匯報完畢。 費疑舟把玩著手里的點煙器,沒聽見離去的腳步聲,他便睜開眼,垂眸給自己點了一根煙,道:“還有什么事?!?/br> 何建勤臉色微妙幾分,半晌才道:“先生,您應該有印象,云瑯少爺在迪拜養了十二頭克魯格白獅?!?/br> 上一任費家家主膝下共有七子,五個兒子,兩個女兒,費疑舟是老大,也是現任掌權人。何建勤口中的“云瑯少爺”費云瑯,行七,現年二十四歲,則是最小的老幺,自幼聰慧桀驁,不走尋常路,就連養的寵物都與常人大相徑庭。 費云瑯如今任費氏阿聯酋地區的榮譽執行官,常年待在迪拜,豢養白獅,理論上也無可厚非。但就在上個月,一則白獅攻擊主人致死的新聞刷爆網絡,費家老爺子偶然瞧見,擔心幺兒出事,便直接從新西蘭派了人去迪拜,要處理費云瑯的愛寵。 七少爺不敢忤逆老爺子,急得團團轉,想求費疑舟出面,便一通電話打到了何建勤這兒。 聽完事件來龍去脈,費疑舟食指撣煙灰,一側眉峰微抬:“找我幫忙,還要通過你?” 何建勤笑著揶揄:“誰讓他們都怕您?!?/br> 這倒不是假話。 費家七個孩子,個個都繼承了費家的好基因,這其中,又數費疑舟天資最高。 幾個兄弟姐妹都對費疑舟又敬又畏。 費疑舟聞言,意味不明地嗤了聲,抽了一口煙。數秒鐘后,才淡聲說:“給費云瑯回話,老爺子那兒我去擋,限他24小時之內把白獅送走。過了這時間,他那幾頭獅子是死是活,我一概不再管?!?/br> “是?!焙沃砉Ь搭I命,轉過身,準備離去。 誰知,手剛觸及門把,背后又傳來一道嗓音,輕描淡寫將他叫?。骸皩α??!?/br> 何助理動作停頓,轉過身:“您吩咐?!?/br> 費疑舟沒抬眼,徑自從金絲楠木眼鏡盒里取出一副金絲眼鏡,拿羊皮擦拭,動作慢條斯理。頗為隨意地問:“人送到了?” 何助理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今晚那個攔車搭訕的女孩。遂應道:“已經辦妥了?!?/br> 費疑舟又散漫地說:“讓廚房熬一盅姜湯,明早送過去?!?/br> “……”何助理眼中綻出幾絲明顯的迷茫同愕然。 何建勤跟在費疑舟身邊這么多年,勤勤懇懇地鞍前馬后,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他沒有頓悟費家大公子話里的含義。 辦公桌后方,費疑舟將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愈顯得斯文冷淡,高山白雪。他意味不明地彎了下唇,緩慢道:“喝了不少酒又淋過雨,明天有得難受。當做好事?!?/br> * 翌日,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殷酥酥悠悠轉醒。 殘余的酒精仍在折磨神經,她整顆腦袋隱隱作痛,剛掙扎著坐起身,眼前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殷酥酥倒吸口涼氣,吧唧一聲,重重摔回床上。忍不住閉眼皺眉哭唧唧:“頭好疼……” “還好意思喊疼?!绷红o窩了一晚上的火,見她醒來,又是心疼又是后怕,斥道:“這里是國外,人生地不熟,參加個晚宴居然把自己喝醉?萬一出什么事,讓我怎么跟你爹媽交代?殷酥酥,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是個酒鬼?!?/br> 殷酥酥:“……” 喝醉? 她昨晚喝醉了? 難怪頭這么疼…… 殷酥酥使勁揉了揉太陽xue,可憐巴巴地解釋:“對不起梁姐,我是因為不敢跟人說話才喝酒壯膽的??赡軟]控制好量?!?/br> 梁靜嘆氣,把殷酥酥扶坐起來,又倒了一杯溫水遞到她嘴邊,說:“指標完不成就算了,什么能比你的安全重要?幸好沒發生意外,你知不知道,昨天那個外國人差點嚇死我?!?/br> 殷酥酥白皙的臉蛋一片茫然:“外國人?什么外國人?” 梁靜無語得想打人,瞪她:“當然是那個安保人員。你不是還雄赳赳氣昂昂,跑去跟人家的老板搭訕嗎?就這么忘得一干二凈?” 老板? 搭訕? 殷酥酥呆住。塵封的記憶被喚醒,幾幀模糊的畫面自腦海深處浮現: 細雨中的黑色勞斯萊斯,端坐在車廂后排的矜貴男人,一張名片,一個名字,還有那副清冷平靜又充滿壓迫感的眼神…… 殷酥酥什么都想起來了。 下一瞬,她便尷尬到腳趾抓地,窘迫得抬手捂臉,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一旁的梁靜才不管殷酥酥尬不尬。她將殷酥酥揪過來,逼問:“說,你昨天晚上搭訕的對象到底是誰?” 殷酥酥心虛地鉆進被窩,回答:“我不記得了?!?/br> 其實不是不記得。只是一來,醉酒之下做的糊涂事,她不愿再提起,二來,對方與她的差距實在太大,堪稱云泥之別,從今往后再不會有任何交集,提也沒意義。 梁靜不知道殷酥酥的小心思,只當她確實喝多了不記得,還幫她回憶起來:“你仔細想想,你搭訕的對象,是不是姓費?” “噗?!币笏炙直豢谒畣茏×?。 她抬眼看梁靜,試探:“為什么這么問?” “昨天我出酒店的時候,剛好看見一臺車開走?!绷红o說,“你知道那臺車什么來路嗎?” 殷酥酥:“不知道?!?/br> 梁靜:“那臺車的名字,叫勞斯萊斯清影,是勞斯萊斯公司專為一名尊貴客戶私人定制的雙門轎跑,全球有且僅有一臺,售價將近兩億?!?/br> 殷酥酥:“……哦?!?/br> 梁靜:“剛才我托我朋友查了一下,這名客戶的具體身份無從得知,但是可以確定,他是費家的人?!?/br> 殷酥酥:“……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