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瓊枝 第1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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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秘密招安 聽了楊毅的話, 司徒晟忍不住停住了腳步。 他懶得回頭,只冷冷道:“你也是我祖父教養出來的,為何不了解你的父親?他為人灑脫, 胸懷四海, 豈是為一人愚忠的榆木腦袋?當年他明知朝廷腐敗,泰王私心甚重, 在軍中大搞朋黨勾結, 而他與之政見不合,必受其害,卻毅然決然臨危受命,上了戰場……只因為他常說, 軍中好兒郎并非只為皇權效力, 更重要的是要守住萬里山河,家鄉父老?;蕶鄷? 年號會改, 可是生活在這片土地的子民卻會因為熱血男兒的傳承固守, 可以千秋萬代不變!這才是從武為軍的真諦!自私如你之人,縱然聽了也是不懂!” 說到這里,司徒晟不愿再廢話, 只是加快腳步, 離開那個叫他厭惡無比的人! 司徒晟并不想跟楊毅一起回憶祖父。 更不會告訴他, 那年負水之戰,祖父早有馬革裹尸的覺悟。 祖父曾經指著草原上牧民在秋日點燃的大火, 語重心長地跟年幼的長孫說:“一場大火之后,來年的新草會更加茂盛。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今日吾等雖無把握, 可若一時之小敗, 可以讓朝廷警醒, 讓那些文官止了傾軋奪權的心思,一致對外,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br> 那時,司徒晟并不懂得祖父這番話里的沉重。 楊巡雖然也會盡最大的努力,在糧草無所供應的情況下,讓戰局不是那么糟糕,也做好了被只顧著傾軋的官員推出來興師問罪的準備。 可祖父怎么也沒有料想到,他敗得會那么的慘烈,而整個楊家也由此萬劫不復! 如今“大火”已經熄滅多年。 而他這個本該死在戰場上的孤魂,僥幸生還在人間,更名換姓,嘗試著用另一種方式,代替祖父去喚醒這片大火焦土后的一點生機。 楊毅聽了兒子的話,自是冷笑。 他積存在心里的恨意,的確不是這種黃毛小子的幾句慷慨言語就能湮滅掉的。 今日,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不必在此耽擱太久,想起自己還跟一位“故人”有約,他轉身便帶著部下匆匆離去。 雖然此行皇命已經完成,不過司徒晟還有些私交要見。 這些人中,不乏民間抗荊的義士,有那么幾位,楚琳瑯甚至在茶樓說書先生的嘴里聽過他們響當當的名號。 而其中名號最響亮的,便是義軍首領尚閔。 司徒晟此番的另一個重要的任務,便是招安義軍統領尚閔! 朝中的良將匱乏,只李家父子的話有些獨木難撐。所以司徒晟務必要再為李家父子增添些精兵虎將。 那些武舉選拔上來的,以后未嘗不能是良將??墒切熊姶蛘痰娜瞬?,不是在書本里磨煉出來的,而是需要在真刀真槍的戰斗里才能磨礪出來。 而現在用人之際,若是能得些現成的良將,豈不是如虎添翼! 而這次兩邊接觸的引薦人,則是隋七爺。 老爺子走南闖北,結交不少江湖義士,他曾在湘西跟尚閔有一面之緣,還救過尚閔的老父親。 此等恩德,尚閔自然感念在心,更何況他還知道隋七爺乃是叫人敬佩的楊家軍,是楊巡將軍的貼身侍衛將軍, 所以,就算尚閔對朝廷走狗沒有什么興趣,看在七爺的面子上,還是決定見上一見。 他們見面的地點,便設在了北地山澗的一處風景宜人的涼亭處。 此處傍著溪水,視野相對開闊,周圍不易安插伏兵可以讓人放心。 尚閔的部下本來不希望統領以身犯險,可是七爺拍胸脯保證了,說這位司徒大人設的是尋常家宴,也不會帶侍衛。 所以尚閔大掌一揮,止了部下的反對聲浪,自己也是只帶了軍師和隨從,三人單刀赴會。 他相信七爺的人品,不會成為朝廷爪牙,沖著七爺對父親的救命之恩,他就去會一會那個什么狗屁的朝廷新貴。 聽說是個年僅二十五的年輕官員,不到幾年的功夫,從個探花一路飛黃騰達,如今已經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了。 這樣的人,都是專營油滑的官耗子,嘴里也都是騙人的鬼把戲。他到那只聽不說,喝完酒,抬屁股走人就是了! 等到了那里,還真是家宴的派頭。亭子的桌子上已經擺了烤好的各色腌rou,幾壇子美酒也都開了封口。 亭子里端坐著個相貌不凡的年輕人,應該就是七爺所說的朝中從一品的樞密使司徒大人。 雖然知道他很年輕,可尚閔還是一愣,他沒想到,這位朝中新貴竟是這般儒雅大氣的美男子。 這位新貴并未穿官服,仿佛是真的會客訪友,竟然還帶了一位貌美女眷同來。 那個女子正站在暖爐邊烤火,一身淡藕的長裙,烏發上插著玉簪,通身的風流體態。 看到他帶人過來,還沒等說話,那位俏麗的女子就開始舒展柳眉微笑,沖著旁邊的七爺問道:“這位器宇軒昂的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尚首領?” 見七爺點頭之后,那女子笑著走過來跟尚閔落落大方地施禮打招呼:“百聞不如一見,說書先生描繪的尚先生乃是連鬢胡子,豹眼闊口,可真是離譜!這分明就是個面如冠玉,氣宇不凡的玉面將軍??!” 他們幾人來見官兵,原本都是暗提著一口氣,提防著對面的刀光劍影。 可沒想到,先笑著打招呼的卻是個膚白若雪的女子,眉眼都帶著幾分笑,透著一股舒暖人心的親切。 這倒是讓暗中提氣的幾位有些如沐春風之感。 待落座后,七爺簡單給雙方做了一下介紹,便隨手端起一盤子rou,拎著楚娘子給他灌好的酒,坐到亭子下的大石頭上自斟自飲去了。 這種談判交涉,可不是七爺所好,便是躲到一旁,讓年輕人講價還價去吧。 言語交談之間,尚閔才恍然,先前的那位女子,他原以為是歌姬一類,前來陪酒的。 可人家原來卻是位京城有店鋪,西北有金礦,做大買賣的女東家,新近來在西北很有名的船隊,便是這位楚大娘子名下的。 而且看這架勢,她應該也是那位司徒大人的紅顏知己,落座之時,很自然地便坐到了那位英俊大人的身旁。 尚閔此來,并非存了被招安的心思。 他不過是給七爺幾分薄面,走個過還個人情罷了。 能入義軍,主動抵抗荊國入侵的義士,哪個不是看透了大晉官兵的腐敗無能,才想另辟蹊徑。 楊巡一家的悲慘境遇便是前車之鑒,他們可不想跟朝中的蠅營狗茍之輩,勾心斗角。 不過這個來招安的男子如此年輕儒雅,也是出乎尚閔的預料,再加上如此隨興的氛圍,都讓人懷疑朝廷派出這么一位招安,誠意到底有幾分。 尚閔此來可不是為了談心飲酒,既然來了,也給了七爺面子,那么飲上兩杯之后,便可以告辭了。 所以他跟自己的軍師隨從交換了個眼神。 那位姓吳的軍師舉杯道:“大人來了北地便是客,我等為主,所以先向大人敬上一杯。不過我等來之前,已經跟七爺有過交代,只喝酒吃rou,不談前程……大人,您同意嗎?” 軍師這話,顯然是要將司徒晟的嘴封上,讓他不要妄提“招安”,他們先將丑話說在前面,這官員再提招安的時候就休怪他們起身走人了。 不等司徒晟說話,那位楚大娘子便笑吟吟將話接過來:“只談酒rou,有何意思?我們不光要談酒rou,還要談風花雪月,談山高水長!這人生在世,能有此相逢,自然是興致到哪,就談到哪了!” 那軍師瞇眼,正要開口,楚琳瑯又笑著道:“不過說到酒rou,這在北地也算是彌足珍貴了。荊國現在正在鬧草荒,朝廷為了卡住他們的脖子,再次封鎖了北地的糧道。就連以前不甚管理的私糧買賣,也都禁止了。這害得我這樣做生意的人啊,明明囤了貨物,卻愣是不敢北地運。當地的百姓還好,有糧可以朝著當地的官府去領。不過像你們這樣不在編的義軍,打算如何度過無糧寒冬?” 原本尚閔等人心里都有些微微厭煩這婦人頻頻搶話。 可沒想到她的話題兜兜轉轉,當頭就照著他們的七寸襲來,打了個猝不及防。 如今北地糧道封鎖,不止憋住了荊國人,也同樣憋住了他們這些打游擊的義軍。 沒有糧草,就算他們手中有民間義士捐贈的金銀也全無用處??! 談到這個要命的話題上,尚閔也沒法回避,看向了司徒大人,坦誠問道:“敢問大人,朝廷可是也想借此消滅我們這些民間的義軍?” 司徒晟見他主動聊起了“前程”,便也坦誠道:“諸位都是民間抗擊入侵者的英豪,陛下也是愛重。今年的武舉恩科,諸位想必也聽說了,陛下求賢若渴。所以我此來,就是想問問尚統領,是否愿意歸附朝廷,在北地李將軍的麾下共同抗擊荊人?” 既然話說開了,尚閔也不客氣了,他冷冷道:“我等成立義軍,憑的都是滿腔熱血,不入晉軍,也同樣能抗敵?!?/br> 司徒晟聞聽此言,淡淡道:“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諸位若是肯與李家軍擰成一股繩,我相信,北地戰局會大有改觀?!?/br> 尚閔輕蔑一笑:“你是文官,不懂行軍的要義。不過看過大塊頭在摔跤場上挨揍的樣子嗎?笨重體大,若是再沒個靈活的腦子,體格越大,挨的揍也越狠!” 他顯然是在嘲諷晉朝軍隊沒有良將,去了也是添灰的命。 可是那楚娘子聽到這里,又是瞪大眼睛,很不看場合眼色道:“哦!你這話沒道理,我可不信!” 尚閔失笑,雖然這女子一再插話,可容貌太美的女人,就算無禮些,也能叫人輕而易舉地原諒。 他甚至有閑情逸致逗那女子:“格斗本就不看身材高矮胖瘦,那要如何,才能要楚娘子相信?” 楚琳瑯用筷子敲了敲杯碗:“你以為我看不出?你欺負我家大人年輕,渾然沒將他放在眼里。你別看他是文官,可也有尚武之心,不信,你跟他比試比試。倒是讓我看看,是不是塊頭大,挨的揍就越兇!” 司徒晟跟尚閔相比,個頭高了可不止一點點。 可在尚閔看來,這個司徒晟一身長衫,舉手投足間都是讀書人的文質彬彬,哪里是抗打的樣子? 這女子澆油點火,莫不是厭倦了這位大人,準備換個金主姘頭? 就連尚閔身邊的隨從,都忍不住偷笑了起來,小聲道:“我們統領,可是在戰場上連挑了十余荊寇的勇士,你們大人是不要命了?” 可是那個司徒晟聽了這女子不靠譜的挑唆,居然還有些不自量力地點了點頭,轉而問他:“楚娘子說得好,今日有酒有rou,有風花雪月,山高水長,當然也可以有以武會友,切磋技藝了!在下從小尚武,跟祖父學了些拳腳功夫,不知尚統領是否愿意賞光,與在下切磋一二?” 尚閔也是一杯水酒下肚,微微有些上頭,看著這個年紀輕輕的愣頭青,上趕著找挨揍,他沒有不成全的道理。 于是他忍不住再次輕蔑一笑,抱拳道:“只是拳腳無情,若是一會打疼了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忍不住看了七爺一眼。 也不知這個司徒小子跟七爺是什么交情,他一會該將分寸如何拿捏,才讓七爺不太作難。 不過那七爺似乎跟司徒大人交情一般,居然壓根不阻攔,還跟那個楚娘子一樣,看熱鬧不嫌事大,舉著杯,端著碗,各自早早在旁邊的空場地選好了觀賞的地方。 得了,閻王攔不住想死的鬼。 既然如此,尚閔決定,便讓這自以為學了幾天拳腳功夫的朝廷新貴,明白什么叫“自尋死路不可活”吧! 他一會若求饒,自己便收拳就是了。 楚琳瑯雖然是煽風點火的始作俑者,此時一臉微笑地舉著酒杯,其實心里的大鼓敲得咚咚響。 她借著酒杯遮掩嘴唇,小聲問七爺:“七爺,您是知道這二人的拳腳功夫的,您之前說大人能五十招內略占上風,估算得會不會有謬誤?” 琳瑯知道司徒晟拳腳功夫厲害,可是他畢竟是文官,可不像尚閔一樣,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 萬一七爺估算錯誤,司徒晟一會被尚閔打到在地,接下來可怎么談? 就在此時,二人已經在空場站定。 既然是切磋,便不用兵器。 司徒晟甚至未脫長衫,只是將長衫下擺簡單掖在了腰帶上,便示意對手,可以開始了。 當二人交手打在一處時,拳拳生風,身形轉換,猶如游龍飛鳳??吹萌瞬挥傻媒棺颇抗?,甚至在拳風里忘了呼吸。 不過七爺卻一直都沒回答琳瑯的問,只是目光炯炯看著打斗在一處的二人,眉頭微微鎖緊,看了一會后,短促道:“我估算錯了!” 楚琳瑯緊張得都咬起酒杯了,顫音道:“不是吧,這么要命的事情,您也算錯了。難道大人要輸了?” 可就在這時,只聽尚閔悶哼一聲,踉蹌了好幾步,一下子栽倒在地,然后又不服不忿地爬起,臉上再無戲謔輕視,一臉認真地跟司徒晟再戰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