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瓊枝 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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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琳瑯一直跪在旁邊不曾開口。這滿堂都是仙班正神,哪里容得她這小鬼多言? 而且她也看出來了,太后這位老神仙明顯鎮不住妖妃的胡攪蠻纏。 靜妃這一昏倒,就是立意將事情搞大。最后少不得她這個氣暈了娘娘的罪魁禍首挨板子。 宮里的板子,是能活活打死人的! 此時就算她滿腹機靈也無用,在絕對的權勢跟前,哪有升斗小民的道理可講? 司徒晟說讓她放寬心,她今早搖龜殼還要搖出了個吉簽,合計著這是兩個王八蛋一起蒙她呢! 眼下的橫禍該是如何閃避? 就在這節骨眼,突然有太監傳話,說是陛下帶著戶部侍郎司徒晟來見太后了。 這大晉仁皇帝一入佛堂,就看見靜妃奄奄一息的光景,不由得眉頭一皺道:“這是怎么了?” 許是聽到了陛下的動靜,讓人略略提神,靜妃又是叮嚀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看見了陛下,便顫著細軟腰肢,踉蹌起身,跪在了仁帝腳下,將她的委屈又哭訴了一遍。 仁帝聽了,正忍不住蹲下身要扶起靜妃時,就聽見身旁那個跟木頭一樣硬的酷吏開口道:“依著靜妃娘娘的意思,這次夏游,是陶家小姐和楚娘子刻意安排,用來陷害宜秀郡主的了?” 在陛下面前,靜妃娘娘就不好搞胡攪蠻纏那一套了。 她飛快抬眼看了看開口說話的司徒晟,語調幽幽地敲打著:“司徒大人,雖然這楚娘子曾是你府上的下人,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如此毒婦,大人還是莫要沾染了?!?/br> 司徒晟垂眸施禮道:“下官曾在大理寺任職,習慣了定罪需要刨根問底,不可信口開河,定人錯處,跟她是不是曾是我府宅的下人不相干。若有冒犯娘娘之處,還請娘娘海涵!” 這話說的,簡直是明晃晃指責靜妃娘娘張嘴污蔑人,卻拿不出真憑實據。 靜妃有心發作,可又要在陛下面前維持個弱柳扶風的樣子,只能忍著氣兒說道:“如果不是因為這楚琳瑯煽動女學的學子去江口,宜秀那孩子又怎么會遭受這飛來橫禍?若不是她聯合陶雅姝這些小姐排擠宜秀,她為何會獨自留在船上?司徒大人,你會斷案,請問我說的可有錯?” 司徒晟沉聲道:“靜妃娘娘可知,這伙子賊人原本是想要在哪里犯案?” 靜妃被問得一愣,羞惱道:“賊人犯案,我如何知?” 司徒晟恭謹而語氣沉穩道:“云國舅痛失愛女,便領大理寺嚴查此案,因為在下當時路過,也去綠洲增援,了解當時的情形,便被大理寺調撥去協助調查此案。幸而不負國舅重托,這案子有了些眉目?!?/br> 這次榮林女學遇劫的事情,震動甚大。 那云家死了女兒,如何甘心?于是云國舅點名要查這次女學夏游是誰挑的頭,是不是跟那些劫匪是否沆瀣一氣?更要查一查,為何偏偏別家的小姐都得救了,唯獨他的女兒被遺落在船上。 如今云國舅有些走火入魔,偏執覺得是有人要害他云家,仿佛這般,才能稍微減輕他對女兒的愧疚自責。 可是這案子越查卻讓人越心驚。 原來這伙子賊人最開始的謀劃是,趁著陛下夏日行宮時,奇襲陛下和后宮妃嬪的船只。 甚至在那賊窩里還發現了當初規劃水道路線的圖紙,甚至連行宮輪值的排表都一應俱全,種種細節連陛下看了都后怕。 只是在重兵護送之下劫持天子妃子,這等難度太大,賊子們一時下定不了決心。 正巧又有容林女學出游的事情,那方舟聲勢甚大,便將這伙來到了京城的賊人一路引到了南邊作案去了。 而重金糾結這伙窮兇極惡的水匪之人,似乎是荊國那邊的,只是線索一路查到了北邊就此斷了。 待審問出這等細節,再沒人要追查女學的事情了。 畢竟承辦此案的大理寺官員都上奏說,容林女學的師生其實是替陛下與后宮妃嬪擋了災禍,當真是天佑大晉吾皇。 方才司徒晟與大理寺卿一同向陛下稟明其中的來龍去脈時,陛下陰沉了甚久,只將一只茶杯摔在了地上。 如今大晉身處太平也是甚久,讓一眾官員都失去了警惕之心,渾然忘了荊國蓄養的都是怎樣的虎狼,任其爪牙伸入了京城而不知。 尤其是他那位國儲兒子,居然還一門心思地與荊國權貴做起了生意,那伙賊子怎么不去劫了太子船? 那樣可讓他省心,再立一個不是那么熱衷跟虎狼做生意的短視國儲! 就在陛下稍微壓制了火氣后,司徒晟斗膽提了個不情之請,他聽說今日靈云大師入宮講經。 他之前曾在寺廟供奉母親的牌位,想要靈云大師加持,可惜一直不得見大師,若是方便,他一會想見見大師,正好送大師出宮。 仁帝如今越發倚重這個年輕的臣子,司徒晟難得開口相求,這點要求又算得了什么,也不好駁了他面子。 正好陛下也想去給太后請安,便帶著司徒晟一同前往。 君臣二人也沒坐轎,只是一路走來,也順便聊一聊荊國的時局。 于是陛下便帶了司徒晟來尋靈云大師,正好看見靜妃娘娘向楚琳瑯和陶雅姝發難的一幕。 第77章 搬弄是非 靜妃是第一次聽說, 原來這些水匪竟然劍指陛下! 這么一來,可不好指責游學的組織者居心不良了。 畢竟這樣一來,組織游學, 就是給陛下引開賊子, 擋了災禍,不但無過, 反而有功! 不過楚琳瑯巴結陶雅姝, 一起排擠宜秀,害得她沒下船可是有人看見的。 她若重拿輕放,那這一遭豈不真成了無理取鬧? 靜妃咬了咬牙,只是淚眼凄楚道:“可是這個楚氏為人刁鉆逢迎, 為了討好陶家嫡女, 便沆瀣一氣,欺負我的侄女, 這是鐵般的事實, 若不是她們, 宜秀那孩子也不會不下船的!” 晉仁帝皺眉,轉頭看向那個跪在一邊的楚氏女子,還有那個跟著母親一同跪下的陶雅姝。 這個靜妃口中迫死了郡主的楚琳瑯, 看上去倒不像是刁蠻樣子, 生得纖瘦嬌艷, 很是明媚的女子…… 他如何不知靜妃在胡攪蠻纏?可云家死了一個女孩,也著實可憐。 若因此處罰陶家嫡女, 更是小題大做,白白得罪了國公爺。 若是處置了這個民婦, 便讓靜妃出了一口郁氣, 換來耳根清凈, 倒也省事…… 就在陛下迅速權衡,沉吟要開口之際,一旁的司徒晟卻突然清冷出聲:“身為陛下親封的郡主,在女學里一向呼朋喚友,卻能被個出身不高的商婦欺負了?真是聞所未聞!這等誤導娘娘的無稽之言是從何處聽來?不妨告知微臣,微臣一定給娘娘查個水落石出……至于云家千金突然自盡一事,就是靜妃娘娘不說,大理寺那邊也會追查到底。據說郡主離開的當晚,她的屋里進了三五個婆子,屋里嘶吼掙扎聲不斷,燭光繩影。事后,有人看過她脖子的勒痕,說紋理是橫的,不像自縊,倒像是被人從背后勒住……” 司徒晟的話一出,滿堂震驚。 太后和皇上到了這般年歲,有什么不懂的? 若是司徒晟所言屬實,那么這里面是怎么回事,他們一下就明白了。 靜妃卻氣得渾身發抖,顧不得再裝嬌弱:“住口!司徒大人!你這是何意?難道是污蔑我娘家人害死自家的閨女!” 司徒晟冷冷道:“請娘娘放心,具體死因,還要開棺驗尸。如果靜妃娘娘立意要追查真兇,大理寺自當立案,還云家姑娘一個沉冤得雪!” 靜妃氣得都渾身發抖了。 她一向覺得這個司徒晟與她兒子交好,甚至幫著四皇子絆倒了太子一個大跟頭,算是自己人。 可萬萬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突然跟瘋狗一般,朝著自己發難,真是叫人始料不及! 此時再羸弱的面具也隱隱有龜裂的跡象:“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什么開棺驗尸?我看誰敢擾了我侄女的身后清凈!” 那棺材如何開得?若是開了,豈不是要再次將云家頂到風口浪尖? 聽了這話,就連老皇帝也在一旁含而不露地瞇眼來回掃視,不知道他的愛卿,還要給這座佛堂帶來多大的意外“驚喜”。 司徒晟壓根不看靜妃娘娘威脅的眼神,不急不緩,繼續道:“云大人幾次去大理寺陳情,激憤難平。依著下官看,應該就是要查女兒命案的意思!宜秀郡主年紀輕輕,風華正茂,卻遭遇如此,任誰聽了都義憤填膺。云大人一定是自責自己沒能派得心的人看護好郡主,讓她出了意外。下官覺得此事若細細追究,正應該從郡主的身邊人入手。請娘娘放心,在下已經有了重要人證,一定追查到底,絕不叫宜秀郡主含冤而去!” “你……住口!宜秀那孩子性格剛烈,以死明志,保全了大晉和云家的名節!我決不許有人拿她的死做幌子,往我們云家的頭上潑臟水!” 司徒晟冷冷道:“以死明志?宜秀郡主的遭遇,是我大晉所有男人之恥!我輩無能,任賊寇這般囂張!何須一個弱女子之死來明志?更不需再牽扯不相干的人,來為她的死負責!” “你……”靜妃一時被他懟的啞口無言,又是心里暗暗生喜。 他這話,豈不是在抽打陛下的臉? 要知道宜秀那孩子走上這條路,不就是陛下的授意? 云家乃是皇家姻親,若是出個被荊國人玷污了清白的女子,要陛下的顏面何存? 想到這,靜妃娘娘轉向了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老皇帝,悲切道:“陛下,司徒晟出言冒犯,不敬逝者!還請你為宜秀那孩子做主……” 她哭得梨花帶淚,很是可人憐愛。 若宜秀真是被別人害死的,做姑姑的這么哭,當真惹人垂憐。 可是仁宗了解自己這位能吏。司徒晟向來行事沉穩,脾氣又硬,從來不說沒有根據的話。 他能說出云家那一夜有隱情,必定也是手里掌握了人證物證。 婦人呆蠢!難道不知自家人都是什么德行?還在那跟司徒晟嘴硬。她難道以為人人都如他一般愛屋及烏? 而且,若是司徒晟所言為真,能活活逼死自己親生的女兒保全所謂門楣,與禽獸何異? 晉仁帝當初驚聞容林女學,還有宜秀的遭遇,除了震怒之外,其實更多是與司徒晟相類的感觸。 當年軍情貽誤,楊巡沒有輜重補給,更沒有援軍增援,一代名將就此戰死沙場! 若是楊巡健在,三千楊家軍鎮守邊疆,荊國虎狼何至于那么囂張?竟敢在大晉腹地興風作浪? 仁帝當年也是一時氣急,身邊更無諫臣勸阻,竟然在聽聞楊毅投降之后,震怒之下,便下令斬殺了楊家滿門。 至此之后,投筆從戎之風便被剎住,也無沙場能臣涌出。 大晉此后數年,再無與楊家兒郎比肩的健將! 這是晉仁帝自己下的一步悔棋,別人不能提及,可自己每當朝中無良將可用時,就會想起這步臭棋,懊悔得很! 所以仁帝那日在靜妃的宮中,想到了宜秀的遭遇,心中的悔意再起,才說出了“若早知今日之辱,不該斬楊毅全家”的話。 就是仁帝自己,也絕沒有想到,他無意中的一句真心話,到了別人的耳朵里,卻被過度解讀出無數的嘲諷暗示,進而害了一個正當花季的少女的性命。 至于這靜妃家那孩子的遭遇,起初仁宗還有些自責,覺得愧見靜妃。每當她哭哭啼啼時,仁宗也是百般順從,自當彌補虧欠。 可是病弱老嬌妃時不時哭一哭,好似趵突泉般,怎么都止不住,也是叫人厭煩。 再加上今日驚聞司徒晟之言,原來這宜秀極有可能是被云家人自己逼死。 老皇帝的心里就跟吞毛了一般,惡心得很! 靜妃哭得再梨花帶淚,也勾不起他的垂憐。 眼看著太后不勝煩擾,在一旁皺起眉頭,仁帝終于開口了,冷冷申斥靜妃:“這里是太后的佛堂,不是你云家的靈堂!若是想哭,朕準你省親,回云家跟你兄弟哭去吧!” 這回陛下話中的不善,不用過度揣度,都能聽出來。 靜妃心里一翻,也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對,竟然不能再讓陛下如往昔般大度寬容。 她再不敢如先前對太后那般混不講理,只立刻收住了眼淚,低聲跟太后陛下賠了不是,便由著宮女攙起,灰溜溜地告退了。 待靜妃走了,太后才道:“幸好陛下來得及時,不然你這后宮的佳麗,哀家是勸不動,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