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瓊枝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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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隨安聽了這才長出一口氣,悶悶道:“我勸你也少跟娘家往來。你父親向來敢張嘴,貪得無厭得很!我如今公務在身,可應付不來!” 說完這話,他抬頭看著楚琳瑯有些尷尬的表情,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她下不來臺了。他伸手拍了拍楚琳瑯的后背,趕緊補救道:“你說得對,我現在并非昔日吳下阿蒙,沒有怕他的道理!他若刁難你……我去頂著便是!” 這話總算讓楚琳瑯綻開了笑,只哄著她的吳下阿蒙趕緊睡下解酒。 周隨安飲得太多,翻身躺下,不一會睡著了過去。 一會便要晚飯了,楚琳瑯哪里睡得著?她心里有些悶,趁著周歲安鼾聲漸起,便起身去一旁的小花園里走走。 此時是下午斜陽快落時,風兒也是難得和煦,伺候花草也不寒涼。 這處宅院是周隨安到任上后,楚琳瑯物色置辦的。因為手頭的銀子都做了安排,用來買宅院的銀子并不寬裕。 這處宅子勝在整齊,可進深并不寬敞,花園子也只巴掌大的一點,蓋了個小暖房,用來擺放琳瑯從南方運來的花。 琳瑯看日頭快沒了,便將暖房上的草甸子移開,讓花草盡情曬曬最后余暉。 這些花草不像她,隨遇而安。生在溫潤水鄉的植物嬌貴著呢,移到這等苦寒之地,也得虧了琳瑯伺候花草的巧手,加上精心呵護才沒有萎靡衰敗。 她進入暖房,拔著花下雜草,順帶聽聽夏荷從隨安小廝那打聽來的事情。 “六殿下在酒席上聽了我們大官人的呈報,很是高興,大贊他慧至靈犀,乃可用之才。大官人高興,才多飲了幾杯?!?/br> 看來楚琳瑯打探的消息管用了,至少讓周隨安在六皇子面前保住了臉面,不至于鬧個玩忽職守的罪責。 楚琳瑯聽了夏荷的話,再想想自己初進房里時,周隨安得意的樣子——到底是自己掃興,說了楚淮勝來的話,讓他敗了興致。 想起婆婆催促她趕緊給周隨安納妾的事情,楚琳瑯的心里又有些發悶。 不過她也默默開解著自己,又不是新婚燕爾的小夫妻了,哪來那么多的兒女情長?與其盼著夫妻舉案齊眉,倒不如盼著郎君一路高升來得有用。 周隨安說過,他遲早會升遷,離開連州這個鬼地方。 到時候她的這些花草也不必龜縮在簡陋的暖房里,可以盡情暢意地盛開在陽光下來……而去了溫潤的地界,說不定她的身體也能得調養,如占卜那般,湊成兩個“好”。 正這么想著,前頭忽然有人來報,說是六殿下的少師司徒大人前來拜訪周大人。 這才散的酒席,司徒晟怎么又追攆到府里來了?那就必定是有些酒桌上擺不得的話,非要在私下里談。 她不禁有些忐忑,疑心這人是來搬弄是非的,所以她想了想開口對傳話小廝道:“大官人醉得厲害,你且與司徒大人說說,問問可否明日?” 小廝聽了轉身去回報。沒想到他還沒出花園子,司徒晟已經立在了花園門口。 楚琳瑯一抬頭,正好司徒晟目光相碰。 這男子依舊一身半新不舊的白衣黑氅,只是他儀態甚好,將這些普通的衣服傳出了別樣的素雅氣韻。 不明所以的,當真會以為他是個文弱的書生。此時斜陽金輝落在司徒晟的眉眼上,晃得楚琳瑯有些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原來府宅太小,司徒晟在等候的時候隨意轉了個彎,便來到了花園墻下,正好聽見了楚琳瑯吩咐小廝的話。 他索性走近些,免了小廝的攆客辭令。 看司徒晟溫文爾雅地立在花園處,楚琳瑯趕緊起身出了暖房,沖他施禮。 司徒晟先是問了問周隨安醉酒的情況,然后信步走到暖房前,看了看楚琳瑯養的花。 陪伴六皇子辦差應該日理萬機,可是這位司徒先生卻閑得冒油的樣子,在巴掌大的暖房里轉了幾轉,悠哉賞著花,就是遲遲不走。 楚琳瑯摸不透他的脈門,又不好直接攆客,便問:“司徒先生可要去廳中飲一杯茶?” 本以為少師大人會拒絕,沒想到他欣然點頭,并且擺手請楚夫人走在前面帶路。 既然這位這么不見外,楚琳瑯也只好將他請進客廳飲一杯薄茶。 貴客舒展寬袖落座,伴著熱騰騰的茶氣,便是主客久久不言的尷尬。 楚琳瑯在這等交際場合很少有冷場的時候,可是面對這位相貌英俊,cao著京城口音,又拿捏過她短處的皇子少師,楚琳瑯還真不知該聊些什么走過場。 想到他不肯收自己的禮,楚琳瑯疑心他怕落人口實,所以親自上門收銀子。 可剛開口試探幾句,司徒晟便出言打斷:“夫人不是解釋了,是婦人無關痛癢的練筆嗎?既然這般,夫人何須賄賂在下?……這事兒就當……吞在肚子里了?!?/br> 什么叫“就當”,她正經吞肚子里了呢! 楚琳瑯沒想到他居然如此重拿輕放,自然是感激涕零,識趣不再提。 權衡了一下,楚琳瑯決定撿些無關痛癢的閑話,讓貴客安穩喝一盞茶,再看看他是否會識趣離去。 想到這,楚琳瑯從丫鬟手里接過一盤栗子餅,笑問道:“少師風華正茂,不知尊夫人該是何等品貌,又是哪家千金?” 司徒晟伸出長指,在盤子里挑揀了一下,選了個微微漏餡的,漫不經心道:“在下還未娶妻?!?/br> 這又出乎楚琳瑯的意料。司徒晟長得甚是俊美,雖則不是什么高官權貴,可他身在皇城富貴地界,比上不足,比下富富有余,怎么還是個光棍漢? 本來這話題延伸起來無邊無際,可以從夫人聊到孩子,再從育兒之道無驚無險地聊到司徒大人喝個水飽。 但司徒晟只一句話,便堵住了如此安穩的話題。 第14章 對牛彈琴 還沒容楚琳瑯想出第二個話頭,司徒晟先開口了:“午時宴飲,周大人一掃往日木訥,與六殿下侃侃而談,說了不少有見地的話,可見殿下上次的話入了周大人的心,短短幾日便有了長進?!?/br> 楚琳瑯聽了心中一喜:官人爭氣,總算是在六皇子面前扳了些顏面。 她故作誠惶誠恐道:“那日官人在殿下面前應答不暢,回家很是懊喪,覺得自己愧對朝廷之信任,便勤奮政務,免得自己再失職……您是殿下面前的紅人,官人若是有不周之處,還請司徒大人多多海涵。在殿下面前美言??!” 司徒晟看著她,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淡笑:“周大人發憤圖強了幾日后,竟勝過他在連州任職的數月,如此人才,六殿下自然憐惜愛重……在下初來此地,許多人事都不太熟悉。連州官吏又畏著殿下的身份,總是畏首畏尾。若是在下能像周大人一般靈慧,開一開靈竅,做起事來會更方便些?!?/br> 楚琳瑯琢磨著他話里的意思,謹慎笑道:“這個自然,大人若是有難處,找我家官人就是。他一定知無不言?!?/br> 司徒晟聽了這話,嘴角的諷意似乎濃了些。 接下來,他當先生的癮似乎犯了,居然拿楚琳瑯當了啟蒙的學童,開始與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講古,聊了些什么漢竇太后,秦宣太后一類的典故。 楚琳瑯不太喜歡讀古問典,又摸不準他的話門子,自然接不上話茬,只得體而不失冷落地微笑,在司徒晟講話的間隙,殷勤地將茶點往司徒晟的面前推。 司徒晟對著一頭花牛彈了半天的琴,也是彈累了,終于曲高和寡收場,只淡淡道:“既然周大人酒酣不起,那么在下便先告辭了?!?/br> 楚琳瑯正等這話,心里長出一口氣,不禁語帶歡快地客套:“大人怎么走得這么快,不留下來吃頓便飯?” 這就是習以為常的客氣話,懂事的都不該當真,沒想到司徒大人抬頭看著楚琳瑯慢慢道:“夫人若這么說……” 楚琳瑯聽他似乎有想留下來吃飯的意思,笑意凝固,只緊盯他的唇,看看京城來的人有多不要臉。 司徒晟似乎很喜歡看連州本地的變臉戲碼,待楚夫人臉色漸黑,才慢悠悠開口接著道:“夫人若這么說,盛情難卻,本該留下品嘗一下本地家常風味,可惜方才宴飲太飽足,便不再叨擾了?!?/br> 楚琳瑯再次暗松了一口氣,不敢再客氣,領著丫鬟親自將司徒大人送到了府門前。 不過路過院子的時候,一陣風吹來,卷帶些別樣的氣味。 司徒晟忍不住皺眉望去——原來是一旁掛繩上晾曬的臘魚。 這是給楚琳瑯上貨的掌柜剛從她的家鄉江口帶來的。 楚琳瑯看司徒晟突然定住不動,直直看那些臘魚,便讓丫鬟摘下一些,送給司徒大人嘗嘗鮮。 哪知丫鬟拎過來時,司徒大人連碰都不碰,只是些微后拖了兩步,劍眉幾不可查地蹙了蹙,才道:“不必客氣,告辭!” 說完,他便長袖翩然,仿佛被狗追攆,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一旁走來的小姑子周秀玲方才遠遠看到了司徒晟的臉,此時她望著男子高大的背影問:“嫂子,這是誰???長得可真好看!” 楚琳瑯接過丫鬟手里的臘魚道:“在京城皇宮里教書的先生,能不好看嗎!” 周秀玲聽了呵呵一笑:“怎么?教書還得挑樣貌?” 楚琳瑯笑著說:“要是鐘馗樣貌,宮里貴人的眼睛可受不??!” 周秀玲覺得有理,不禁自豪道:“若是這般,我哥哥也能入宮做個皇家的先生,他的樣貌可入得貴人眼?” 周秀玲并非空口吹噓,她兄長俊秀斯文,乃是溫潤似玉的氣度,走到哪里不是吸引女子目光? 楚琳瑯知道小姑子一向對兄長周隨安引以為傲,不禁打趣:“這么說,你兄長娶妻還娶早了,不然他說不定能娶位公主給你當嫂子!” 二人說笑了一番,楚琳瑯讓夏荷將拿下的魚送到廚房燉了吃。 聞著手指上殘留的臘魚腥味,她不由得想起司徒晟似乎不耐這味道的厭惡表情。 臘魚雖然味美,憎惡這美味的人也大有人在。不知為何,司徒晟方才的樣子似曾眼熟,可那人是誰?楚琳瑯一時又想不大起來了。 她正準備轉身回院子,就聽一旁門房里傳來說話聲。 原來是周隨安的貼身小廝滿福正在房門口與看門的老叟一起烤火。 看那司徒晟走了,他便閑聊著嘀咕道:“中午時就這位司徒大人勸酒最兇,將我們大人灌得大醉,偏又追到家中,難道是酒喝得不夠盡興?”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楚琳瑯聽了這話,心里微微一頓,揮手叫來滿福,細問了酒宴上周隨安與這司徒晟的談話。 滿福一直站在周隨安的身后,自然記得清楚,便一五一十地復述了一遍。 楚琳瑯聽了幾句,立刻明白了。夫君太是大意,幾杯酒水下肚后便xiele天機,在司徒晟跟前暴露了他知曉的這些庶務乃是自家娘子的功勞。 楚琳瑯知道周隨安酒品不佳,可沒想到他在京城人士的面前也如此不注意。 再想想司徒晟這次突然而至的登門拜訪,終于明白了其中的用意——他哪里是拜訪醉意酩酊的官人,明明就是來敲打自己的! 想到這楚琳瑯又頭頂冒汗,回到屋子里也有些坐臥不寧,干脆去翻周隨安書架上的書。 周隨安入夜酒醒時,看到自家娘子在桌子邊掌燈夜讀的情狀,便問她在干什么? 楚琳瑯雖然識得些字,可是看久了眼睛發酸,許多句子也是晦澀難懂。她翻了半天,也沒查到,正是頭大的時候。 她干脆問周隨安那個什么漢竇太后,秦宣太后都是什么樣的人物。 周隨安蹙眉:“問這些弄權婦人作甚?” 楚琳瑯聽了一會總算明白了,原來這些除了都是寡婦外,還都是女子干政弄權的惡例! 難道司徒猜出她那假賬由頭,敲打她收斂,千萬別垂簾聽政,干涉夫君政務,不然小心成寡婦? 如此想來,楚琳瑯越想越順,覺得十分有道理。 不過既然愿意敲打還是好的,說明六殿下對夫君的印象不賴,起碼還需得少師出面挽救。 她的確是不該教夫君如何為官,大不了以后避嫌些就是了。 周隨安不明所以,又問怎么回事。楚琳瑯知道周隨安的性子,也不想嚇他,只推說自己飲茶聽講書,好奇查證一下。 不過楚琳瑯倒是提醒周隨安,對那位司徒大人要知無不言,略盡綿薄之力。畢竟人家是六皇子身邊的紅人,得罪不起。 可周隨安卻不屑冷哼:“他不過是個宮中少師,又無正經的官差,我雖然敬重他學識不俗,卻也不必拿他當上司待。六皇子也是,怎可放著正經官吏不用,卻拿前年紀輕輕的老師作軍師?這不是任人唯親,亂了禮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