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島的人 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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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到他的原來是一只黑白相間的奶牛貓,身上的毛發有點臟,看起來不像是家養,像是只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貓咪的眼睛圓圓的,滴溜溜地轉著,在應春和跟任惟之間看了看,而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準確地選擇了任惟,扒拉了任惟的褲腿兩下,而后在他的腳邊一躺,四腳朝天地扭動著滾了滾,笨拙地示好求歡。 第39章 “你沒法對它負責” “喵——” 奶牛貓見面前的人類沒有反應,又叫了一聲。 “哪來的貓?這附近有人養貓?”任惟低頭看著那只突然冒出來的小貓,蹲下身去撓貓貓朝上的肚皮,小貓隨即發出滿足的咕嚕聲。 “不是家養的,是只流浪貓,前幾個月突然出現在島上的,不知道是從哪跑出來的?!睄u上養貓養狗的不多,有那么幾戶養了的應春和都認識,這只奶牛貓的花色又特別,應春和見過一回便能記住。 春天的時候,應春和在海灘邊見過它,還給它買了根火腿腸。后來便沒再見過這只貓,不知道是跑哪玩去了,太久時間沒見應春和還以為它是被人撿回去養了,沒想到還是在流浪。 “那我們把它撿回去養吧?”任惟還沒養過小動物,但他一向喜歡小動物,面前的小貓看起來也很可愛,很親人,讓他一時生出了將其帶回去養著的想法。 “不可以?!睉汉途芙^了,沒有猶豫。 任惟詫異地抬起頭,明顯有幾分意外,配上他才哭過的眼睛,讓他自己也像一只被應春和拒之門外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為什么?你不喜歡貓?還是你貓毛過敏?”任惟在腦海里想了幾個有可能的原因,畢竟他家里就是這樣,他mama對絕大多數的動物毛發過敏,所以他從小到大都不能養寵物。 “都不是?!睉汉偷?,“因為你沒法對它負責?!?/br> 任惟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應春和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會對它負責?” “你怎么負責?”應春和有條不紊地同任惟解釋,“你在島上待不了幾天了,輪渡一來你就要走,你走了以后貓怎么辦?留給我嗎?” 這話沒錯,貓是任惟要養的,可他在離島待不了很長時間,剛說完要養貓自己就一走了之,把貓扔給應春和實在是不像話。 “你不想養的話,我可以帶它走?!比挝┬÷曓q解,不想讓自己顯得那么沒有擔當,沒有責任心。 “你帶不走。你拿什么帶走它?回北京路途遙遠,光是怎么回去就得費很大的勁,何況流浪貓什么手續都不全。而且你沒有養過貓,養貓還需要購置很多東西,例如貓糧、罐頭等等,除此之外你還需要帶它去打疫苗。任惟,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簡單,這不是一句話的事?!?/br> 應春和低頭看著蹲在地上的任惟,在心里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你帶不走這只貓,就像你當初沒法帶我去美國一樣。 所以只要時間一到,無論是應春和,還是貓,都只有被留下的命運。 “你說得對,是我想得太簡單了?!比挝c了一下頭,認可了應春和的說法,沒有再堅持要將這只小貓撿回去養,但依舊將小貓從地上抱了起來,對應春和說,“那我們現在能去給它買點吃的嗎?” 這當然可以,應春和沒有理由拒絕,領著任惟前往島上唯一一家超市,也是之前他給任惟買過小熊餅干的翠姐超市。 一路上,小貓很乖地趴在任惟的懷里,它很輕,幾乎沒有給任惟帶來什么負擔。同時它還乖順親人,不像一般的流浪貓那樣難以接近,似乎也受到了離島這兒淳樸熱情的民風感染。 任惟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小貓的鼻子,小聲嘀咕,“我覺得養你也不會很麻煩吧,你說呢?” “喵——”小貓好似聽懂一般,回應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應春和回頭便看見一人一貓鼻子碰鼻子的畫面,好不和諧,倒顯得他這個不讓將貓帶回家養的人過于冷酷無情。 小貓也扭過頭來,與應春和對上視線,弱弱地喚了一聲。 應春和屈起手指,在小貓的頭頂上揉了一把,唇角淺淺地揚了揚。 “它長得其實很像以前我們學校里一起喂過的那只流浪貓?!睉汉涂戳艘粫盒∝?,忽然這么說道,“也是黑白相間的,只是比這只要胖多了?!?/br> 學校里的流浪貓是不缺東西吃的,路過的學生常常會喂點東西,它自己也能經常去學校的角角落落找到吃的,肚皮圓滾,毛發油亮。 應春和很多時候見到那只貓的時候,多半見它懶洋洋地在曬太陽,好不愜意。 任惟記憶模糊,想不起來應春和說的那只貓,但依舊替懷里新撿的小貓說話,“這只也很好啊,喂一段時間就會胖了?!?/br> 應春和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把手收回去,什么也沒說。 又一次碰壁的任惟沒有放棄,裝可憐道,“應春和,我從小到大還沒養過寵物呢?!?/br> 應春和瞧他的眼神一時變得有幾分古怪,欲言又止。 “怎么了?”任惟因為應春和的眼神頓住,面露迷茫,“怎么了?難不成我養過?” “嗯,你養過一缸熱帶魚,在我們戀愛的時候?!睉汉突卮?。 準確來說是他們有一次從海洋館約會結束之后,沒多久任惟便去花鳥市場買回來一缸熱帶魚。五彩斑斕的熱帶魚在裝飾得同海洋館別無二致的蔚藍玻璃缸里暢游,偶爾會趴在玻璃壁上端詳外面兩個同它們一樣起起伏伏的人類。 那一個夏天,應春和都與任惟在他的房間里纏綿廝混,面對著那一缸熱帶魚。 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片從小就圍繞著他的,他最熟悉的海域,在里面盡情地暢游。 他和任惟都成為海里的魚,不知疲倦地遨游,無憂無慮。 偶爾他會品嘗任惟的味道,也像是海水一樣,咸澀的,口腔里渡一圈,而后吞咽下去,在身體里翻涌成浪。 也或許是因為替他們保守了太多的秘密,那缸熱帶魚沒能活多久,過了夏天就接二連三地死去,壽命短的像蟬,只活一個夏天。 通過應春和簡短的言語,任惟想起了自己家里那個有一面墻那么大但空無一物的玻璃缸,原來那里面曾養過一缸的熱帶魚。 從美國回來后,他沒怎么回過家,自己買了新的房,偶爾回去幾次,回去的那幾次要么跟家里吵架,要么沒能從家里僅剩的東西里找出一丁點有關于過去的蛛絲馬跡。 他努力過很多次,但總是一無所獲,后來便不再做無用功。 “應春和,我為什么會養熱帶魚?”任惟想象過自己養寵物,一只貓或是一只狗,也有可能是一條蛇或是一只刺猬,想過很多種,但從沒有想過自己會養一缸魚。 應春和聽后笑了,“因為你好像覺得我喜歡?!?/br> “你說在海洋館的時候,發現我看魚的眼神很不一樣,于是就買了一缸魚,好以此為借口天天叫我去你家?!睉汉椭钡浇裉觳沤K于告訴任惟自己為何會在海洋館流露出那樣復雜的目光,“其實我當時并不是看魚,我只是想到離島了?!?/br> 海洋館的顏色太過于蔚藍,并不接近應春和記憶中的海;熱帶魚的顏色太過于艷麗,也并不接近應春和熟悉的、用于烹飪的魚。 但應春和還是在任惟那里尋求到一點慰藉,一點依存。 翠姐超市近在眼前,應春和熟門熟路地進去,同超市老板娘翠姐打招呼。 翠姐原本正在嗑瓜子,聽到應春和的招呼聲,將瓜子放下,揚起一個明艷動人的笑,“小應來買東西啊?!?/br> “是啊?!睉汉偷χc點頭,任惟也在這時抱著貓走進了超市里。 翠姐的目光從應春和的身上轉移到了任惟身上,雙眼一亮,“哎喲,小應,這是你朋友?長得真俊吶!” 饒是已經見過離島許多人,個個都熱情,個個張口就會夸,但任惟這會兒還是難免有幾分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笑笑,“是啊,我是應春和的朋友?!?/br> 翠姐人如其名,穿了一身暗綠色的裙子,長發松散地用一個夾子夾在后面,為人快言快語,爽朗大氣。 她站起身,熱情地從柜臺后面走出來招待任惟,“你這是要買什么呀,姐給你拿,不用你付錢。欸,你這還抱了只貓呢,不會是來給貓買東西的吧?” 任惟沒想到她一猜就猜中,笑笑,“是啊,我來給貓買點吃的?!?/br> 翠姐聽后,利索地走去貨架上拿了兩根火腿腸和一盒牛奶出來,沒去收應春和的錢,直接將東西塞進應春和懷里。 應春和推拒了一下,“翠姐,你先把錢收了?!?/br> “嘿,你這孩子,姐都說了不用你們付錢,這就幾個錢啊,有什么好付的,貓又吃不了多少?!贝浣汔凉忠宦?,見塞不進應春和懷里,轉頭塞任惟懷里了,任惟因為抱著貓騰不出手來推拒,只得任由翠姐將東西塞了過來。 應春和見狀也沒了別的辦法,只好收下翠姐的好意,同任惟走出去時不忘對翠姐說,“謝了姐,過兩天我將家里的菜帶點過來給你?!?/br> “好嘞,你多帶點小菜,你家種的小菜清甜,我兒子可喜歡吃?!贝浣氵@下沒同應春和客氣,笑著應了。 應春和點頭,“好,一定給你多帶?!?/br> 任惟在外頭聽著兩人一人一句,一來一往的,面上流出幾分艷羨,“應春和,我真羨慕你,待在這么一個地方。我家那邊,我跟鄰居一年都打不了幾回照面,別說說話了,名字都不一定能記住?!?/br> “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壞?!睉汉团牧伺乃谋?,“走了,喂完貓回家了?!?/br> 任惟點點頭,將火腿腸的包裝撕開,小口小口地喂給懷里的小貓,“嗯,回家了?!?/br> 第40章 “應春和,你還真是……” 離院門口還有一段距離,應春和便已經能聞到從自己家飄出來的飯菜香,不僅自己聞到了,連隔壁家的大黃狗都被這香味勾了出來,在院門口焦急地打轉,尾巴跟風車一樣狂甩。 “好香,外婆做什么了?”任惟的鼻子動了動,偏頭問應春和。 應春和從香味中聞出了個大概,偏不告訴任惟,反而擠兌他,“你這外婆叫得可真順口,你沒有自己的外婆嗎?怎么老管我外婆叫外婆?!?/br> “我外婆又不在這?!比挝┌朦c沒惱,嘻笑著跟在應春和后面進院子里。 走了一半,他腳步頓住,折回去院門口,遵守約定地將抱了一路的小貓放在地上,沒有將小貓帶進家里。 好在小貓沒有任何傷感的情緒,一落地便朝院門口的大黃狗撲了過去,一狗一貓玩得不亦樂乎。 就在任惟準備將院門掩上時,聽得院里的應春和飄過來一句,“開著吧,不用關,外婆做了魚,等下可以給貓吃一點?!?/br> 任惟愣了愣,而后聽從應春和的話沒有將院門關嚴實,留出來一道能夠讓貓鉆進來的小縫,看著外面跟狗打鬧在一塊的小貓身影輕笑著說了句,“應春和,你還真是……” 真是什么呢? 真是嘴硬心軟、面冷心熱。 任惟明顯感受到自己的心里有一處在為應春和悄悄塌陷,越陷越深。喜歡上應春和對他來說是一件太輕易的事,八年前是如此,如今亦是。 任惟走進客廳時,薛婆婆正好從廚房端了一盤菜出來,見到任惟笑著招呼,“回來啦?趕緊過來坐著,飯都做好了,洗洗手就可以吃了?!?/br> 任惟用目光沒找到的應春和從廚房里拿著碗筷出來,嘴上不太留情地埋怨了自己外婆一句,“外婆,怎么他回來就是趕緊洗洗手坐下吃飯,我回來就是趕緊進廚房來幫忙?真是好不公平,到底誰才是你的親孫子?” 薛婆婆將菜在桌上放好,轉頭給應春和額頭來了一記爆栗,“你這孩子,哪來那么多話?外婆使喚不動你了是不是?就讓你做這么一點小事還話多?!?/br> 應春和捂著額頭說哪敢,手掌的掩蓋下朝任惟瞪了一眼。 任惟心領神會地立馬伸手將應春和手里的碗筷接了過來,在桌上依次放好。 薛婆婆瞧見了兩人這一動作,看破不說破,笑瞇瞇地進廚房去了。 兩人的目光終于落在了桌上的飯菜上,任惟有些好奇地看著自己沒有見過的菜,“這是什么魚?這又是什么做法?我從沒見過。還有這個小碟子里的是什么,豆子嗎?” “巴浪魚做的魚飯,那個是豆醬,用來蘸的?!睉汉徒o任惟這個外地人解釋了一番,落座給每個碗里盛了一碗湯。 “魚飯?”任惟接過應春和給他盛的湯,對應春和話里陌生的詞語有幾分疑惑,目光落在瓷盤里一條一條堆疊在一起擺放的魚,造型好似萬花筒一樣。 薛婆婆正好從廚房出來,笑著給任惟解釋,“我們這的人會用將撈起來的新鮮海魚用水煮了當飯吃,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嘛???,小任你嘗嘗今天這魚新不新鮮,好不好吃?!?/br> 在薛婆婆的熱情招待下,任惟立刻夾了一筷子的魚rou,沒忘記蘸了蘸碟子里的豆醬。 魚rourou質細膩,帶著未經過多烹飪的鮮甜,配上咸鮮的豆醬,一切都是恰到好處的完美,讓人贊不絕口。 一見任惟的表情,薛婆婆就知道他這是喜歡吃,雙眼都彎了起來,“小任,喜歡吃你就多吃點噢?!?/br> “好?!比挝]同薛婆婆客氣,很快一條魚便只剩了魚刺在盤子里。 薛婆婆見任惟這么喜歡吃,面上更是欣喜,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唉,我這都已經好些年沒怎么做魚飯了,女兒女婿走得早,我身體好的時候倒還去海邊撈幾回魚,后來身體漸漸差了,小和就不讓我去了。這一來呢,身體吃不消,二來呢,這撈了魚回來做了,也就我一個人吃,多可惜,還白費功夫。今天這魚啊,還是隔壁小武家送給我的,也是有你在這,我才接了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