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義不同
這天晚上的許盛雅獨自在她曾經甜蜜期待過溫子倫的歸來的房子里心碎痛哭,她的手心緊緊握著鐘妙轉交給她的那個本應由溫子倫親自打開的戒指盒子,仿佛那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點能夠代表她和溫子倫之間深厚感情的東西。 前些日子新換的玫瑰到了今日已經逐漸枯萎,曬在陽臺的男士拖鞋也始終靜靜地擺放在那里,新換的床單被罩還有窗簾地毯全都沉默地守在原地,這屋子里的一切同許盛雅一樣都沒能等來那個本該溫暖歸來的另一位主人。明亮的月色透過窗,淡淡的光影伴著已經漸涼的秋夜晚風,讓整個屋子透著一點凄清的味道。 孤獨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許盛雅取下每日做戲用的婚戒,將盒子里那枚滿含溫子倫滿腔濃重愛意的戒指緩緩戴進左手無名指,此時才發現這戒碼竟然大小剛好——不知他到底是何時偷偷量過了自己手指的尺寸,但許盛雅可以想象得到他輕手輕腳小心翼翼的模樣,以及他的眼里,一定有著這世上最最溫柔無邊的笑意。 抬指間浸透屋內的清冷月光映照在這戒指上,閃過一點璀璨的光影,像是愛人的眼睛。原本因為想到他的溫柔眉眼而感動上揚的眼角在此時再度泛起淚花,接連滾落的淚珠墜在她屈起的膝頭,暈染開的痕跡好似她對他想念的具象化。 先前匆匆趕到紐約幫著薛蕓一起處理溫子倫的身后事時,許盛雅全程都表現得十分冷靜和堅強,即便有眼淚,卻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和崩潰。然而今天這枚求婚戒指卻徹底擊碎了她連日以來的所有堅強偽裝,溫子倫至誠的情意足以擊穿她所有的心防——即便你知道以我如今的身份和情況沒有辦法不管不顧地拋開一切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但你仍舊堅定地選擇了我,愿意為了一個未知的結果而不顧后果和付出地走向我。 隱忍壓抑了多日的許盛雅在這樣一個清寒而孤獨的晚上終于放聲痛快大哭了一場,右手緊緊包握著戴有溫子倫求婚戒指的左手,渾身都因這樣的慟哭而不住顫抖。 她從不是一個愛設想如果的人,可是從得知他死訊開始,她便不住地各種設想:如果當年在倫敦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再早一點,如果當年面對他時她可以再勇敢一點,如果那年夏天她沒有去那個玫瑰小鎮,如果她沒有貪戀他的感情而冷漠拒絕了他,如果一開始她就沒有答應同葉曜的婚事,如果先前她能更果決地推動離婚這件事…… 這個晚上許盛雅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入睡的,總之病后初愈的身體因為長時間的悲傷和哭泣變得異常疲憊,大腦也不肯遺忘地不斷帶她體驗著一個還有溫子倫的甜蜜夢境,直到她的感官被不間斷的用力敲門聲喊醒,因不住哭泣而變得有些浮腫的眼睛混沌地慢慢睜開,同時門外大聲喊著她姓名的聲音也愈發清晰,此時許盛雅仿佛生銹的腦子尚且還未作出什么反應,片刻之后原本還關著的大門已經被不知如何拿到了她家門卡的葉曜打開,身形高挺的男人快步匆匆進屋,蹙著眉大步走到還窩在沙發上躺著未動的許盛雅身邊,先是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確認人沒事后,原本擰緊的眉頭在此時也終于松動了一點。 早晨他跟許中秦一起到醫院去接許盛雅出院,到了病房卻發現原本應該好好躺在那里的人竟然無端端消失了。知道女兒最近狀態極差的許中秦十萬分害怕,雖然知道許盛雅是個心中極有成算、不太容易沖動的孩子,但溫子倫于她而言終究意義不同,他是真的害怕她會因為溫子倫的突然去世也做點什么傻事。然這話卻不能原封不動地說給身邊的女婿聽,在女兒住院之時他已經騙葉曜說許盛雅這段時日以來的反常是因一個多年朋友的猝然離世而太過傷心所致,卻不想今日人又不見了,他也只能順著先前的理由繼續哄騙葉曜。 然葉曜亦不是傻子,畢竟相處了一年多,他對許盛雅的脾氣秉性及處事風格也還算是有一定了解的,往常她從未這樣脫離過日常軌道過,所以許中秦說的,不一定是真的,又或者那個朋友,不止是個簡單的朋友。如今進了她房門見到她這般情狀,葉曜更有理由相信那個所謂的多年好友,不是一般人。 此時還躺在沙發上的許盛雅懷中一直抱著一件男士外套,手指上原先婚戒的位置也忽然間換成了一枚新的,葉曜在這片刻間忽然敏銳地意識到,許中秦說的死了的那個人,或許正是許盛雅的心上人溫子倫。 這怎么會? 即便對他們兩人給自己戴了個綠帽子的事情心中一度很是氣憤,但葉曜也從沒想過那個男人竟就這樣突然地走了?那她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