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婢她帶球跑路了 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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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即將弓箭丟到一邊,叫停自己這邊的人手,“去請太醫,讓陸院首過來,讓我的太醫署今晚當差的所有人都過來!” 顧淮安很快被送去偏殿,連帶著姜若也被送了過去。 太子傳令,太醫們來的都很快,見到顧淮安中箭的位置都倒抽了一口冷氣。但凡中箭的位置再偏一點,就直接傷及心臟,那便是大羅神仙也無力回天??删退阒虚g的位置不是心臟,現在的情況也很是棘手,誰都不敢保證在拔箭的時會不會傷及血脈,然后引起血崩。 陸院首最后拿了主意,先施針護住心脈。 開始治療時,眾人又發現一個問題,昏迷當中安王世子拉著一個姑娘家的手不松開啊。試了很多種辦法,都不能將兩個人分開,眾人又找太子拿主意。 太子看向姜若。 見到姜若的第一眼都能覺察出這是一位美人,那怕她現在渾身沾著血,臉上也糊滿了眼淚,可絲毫不能遮掩她精致的五官。是那種能夠讓人一眼驚艷的美人,尤其是現在,哭著的時候眼神里還透著一股倔強,像是在暴風雨中沾滿泥水卻不肯彎腰的嬌花。 太子眼中沒什么情愛,而是看向了姜若的肚子。要是顧淮安真出事,那么這肚子里的孩子便是顧淮安唯一的血脈,金貴著呢。 他緩了緩聲音,“太醫要給淮安拔箭,能做到不出聲嗎?” 姜若的頭發被冷汗浸濕,黏在臉上。她沒有說話,沉默著點了點頭。 “那就直接將他的衣服割開,當這個姑娘不存在就是。她若是對治療有影響,將她直接打昏了?!碧恿⒓吹?,臉色沉了下去,“無論如何,我要聽到安王世子平安無事的消息?!?/br> 太子交代完之后,就離開去了側廳。 很快得知消息的皇上也趕了過來,同來的還有安王。安王今日也進宮參加宴會,太子的人去傳消息時他就站在皇上身邊,便一起過來了。 他進門之后,匆匆對著太子行禮之后,就直接往里間走去。見到兒子躺在病床上,他的臉瞬間拉下來,臉色陰陰沉沉。 這位是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主,渾身的煞氣都讓人膽寒,陸院首的手晃了晃,鋒利的刀刃往旁邊偏移了幾分差點鬧出大事來。 最后安王還是被人勸出去等著。 時間慢慢過去,對于姜若來說每一秒都變得十分漫長。她第一次親眼看見大夫處理外傷,看著男人光潔的胸膛被劃開,看著胸膛處那道長好的傷疤被重新劃開,血和rou混在一起需要借助湊近的燭光才分得清楚。 她的臉色在越發濃郁的血腥味中變得蒼白,卻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的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因為太過用力而導致嘴唇都被咬破出血。 直到下半夜,陸院首才將身體里的箭取出,縫合了傷口。 等箭被取出的消息傳遞到偏廳,原本一直闔上雙眸將自己當成一尊臥佛的景豐帝突然睜開眼,直接起身朝著里間走去。 顧淮安這次被傷及了要害,后面還需要喝藥,倘若這一兩日起燒又很快降下去,大抵就沒有什么生命危險,后面養養就成。 “后半夜還需要人盯著,要是一直高燒不退……” 景豐帝掃了一眼過去,那一眼便蘊含著雷霆之勢,“要是高燒不退,會如何?” 陸院首手一直在哆嗦,心里想著這太醫真是不好做。安王世子這次要是熬過去,他說什么也要上折子退休。 他捏了一把汗,最后還是將那句“情況不妙”咽了下去,“微臣會一直在這里守著,直到世子脫離危險?!?/br> “嗯?!本柏S帝應了一聲,垂眸在姜若的身上掃了一眼,“替她也看看?!?/br> 姜若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伸出另一只胳膊,任由太醫查探自己的脈搏。 在得知她胎兒穩健后,景豐帝開口讓所有人都出去。 太子下頜緊繃,后槽牙咬緊,目光在躺倒在病床上面色蒼白的顧淮安身上掠過之后,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走出去。 安王原本想要留下來,卻還是在景豐帝的示意下往外面走。 景豐帝今日穿了朝服,冠帽整齊,光是站在那里身上的威壓就壓得人喘不過氣,帶著久居高位的絕對強勢和壓迫力。 顧淮安身上的氣質和景豐帝很相似,但是比起年紀還算輕的顧淮安來,景豐帝要更為內斂,看起來并不鋒利,像一頭臥睡著的遲暮獅王,看起來再沒有什么危害也讓人心驚膽顫。 姜若掙扎著朝著景豐帝的方向跪了下去。 她專門學過一陣禮儀,教授她禮儀的嬤嬤原本就是宮里放出去的教管嬤嬤,規矩很是的森嚴。她在這上面吃了不小的苦頭,又被經常出入宮廷的顧淮安指點過,此刻行禮時挑不出任何差錯,甚至要比大多數官家的女子要好。 可就算如此,又怎么樣呢,再華麗的包裝也掩飾不了血統的低賤。 最好笑的是,他一手培養成當真被這低賤的奴迷了眼。這一步步的隱忍和算計,藐視法度,冒著被就地斬殺的風險也帶人闖進宮。 景豐帝半闔眼簾,不停的轉動手中的玉扳指,最后直接了當道:“你同淮安不合適,朕許你一生榮華富貴,那怕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出聲,都能夠享有一生富足。前提是,朕,不想在淮安身邊聽到你的任何消息?!?/br> 姜若知道會有這么一天,若是換成了另一個時間,她說不定還會仔細想想。身份上帶來的巨大鴻溝,有時候并不是兩情相悅就能夠彌補的。 她會為自己的身份自卑,會在這段感情當中產生許多不自信,也可能的會沒那么勇敢去面對足以讓她溺亡的風暴。 可是現在,她偏頭看向男人蒼白又鋒利的側臉,想到他臨昏死之前依舊護著她說“別怕”,她就怎么也沒辦法做到退縮。 她眼中迅速積攢起霧氣,感受著牽著她的手,擲地有聲道:“我不想?!?/br> 皇上很意外她這個回答,這才抬起頭第一次正眼看向姜若。 陸院首將顧淮安身上的傷口處理干凈之后,宮人就將屋內的燭火撤走了大半。剩下的幾盞燈臺在空曠冰冷的室內搖曳著光,并不明亮,將景豐帝原本就顯得蒼老的面容襯得更有幾分陰森。 他背著手,面部表情地戳破一個事實,問道:“你有什么資格不愿意?” “他是安王世子,日后要繼承爵位,接過他父親手里的權利,生來便是讓人仰望的存在。而你……又算是什么東西?” “我算不得什么,但是只要他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一直陪著他?!?/br> “呵,笑話!”景豐帝仿佛聽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他緩步走上前來,一瞬間的威壓如山般壓下。目光里,早就不復往日的平和,銳利如炬,收斂笑容展現出自己作為君王暴戾的一面。 “還是你覺得,朕當真不敢殺你。你以為你們所謂的感情算得了什么,能和這世道抗衡還是和偏見抗衡?你知道他現在處在什么樣的危險當中嗎,若不是有強有力支持的外家,他往后走的每一步都無比艱辛。不止是朕,就是那些泥古不化的世家,又或者是那些自命不凡的清流,哪一個不能聯合起來要了他的命?這就是你所說的感情?” 景豐帝俯身盯著面前的女子,壓抑的聲線當中仍舊能聽出滔天的怒意?!澳憧芍?,朕在他身上付出多少心血,他日后又要接過怎樣的擔子?就因為你所謂一廂情愿的感情,就要毀了他這么多年來積攢的榮譽?” “您說的擔子是指九死一生謀求出路嗎?” 姜若仰面。 在絕對的壓迫當中,她仍舊抬起自己的頭,挺直肩膀讓自己看起來體面幾分。她哽咽著,破碎的眼淚不斷溢出,卻清晰地問。 “他是安王府的世子,享受了榮耀確實要承擔責任??伤惺艿倪€不多嗎?在儋州他差點沒了命,您當真不知道真相?他腿部有疾,全京城都在等著看他笑話,您也沒聽到一點風聲?在江南,他是不是會遭遇刺殺,拿著證據回京時候遭遇幾次伏擊,您在讓他去江南前就沒想過? 您明明在那么多次都將他丟出去平衡局勢,那么多次都做好了他沒的準備,為什么又要在現在執著說你為他付出很多心血?他到底要瀕死多少回,才能對得起您的心血?” 景豐帝眼神變了變。 姜若說出來之后反而沒了最初的恐懼,聲音都哽咽起來,替顧淮安感到難受。 “徐嬤嬤一直同我說淮安的過去,說他不喜讀書攛掇人去騎馬圍獵卻從未落下功課,說他同人打架轉頭又和打架的人去喝酒,說他是四九城里最矜貴又風流的公子哥。 可是我從來都沒有瞧過他意氣風發的時候,我見到他時,他坐在輪椅上陰郁得讓人喘不過氣,連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妥當,數著天過日子。就是去江南,也想過不活著回來。 就連我這么不聰明的人都看出來他不斷在抉擇中被放棄,他就不知道嗎?他就不明白自己被孺慕的長輩、父親、兄長,這些他原本以為最親近的人不斷放棄?既然如此,他為什么就不能選擇同我在一起?!?/br> “你放肆!”景豐帝暴喝一聲,凸出的眼中多了幾絲猩紅。 “他是安王世子?!苯舨皇巧底?,很明白今日太子那么一出沖著誰去的,可沒有一個人提及,都用顧淮安的忍讓去粉飾太平。 她忽然想到那一夜,他坐在她的對面,平靜地同他說起這些往事。燭火在他優越的眉眼間落下光影,他的神情有瞬間的茫然黯淡,最終又歸于平靜,回到那個冷靜自持仿佛強大到無所不能的安王世子。 他微微挑眉,不大在意地輕笑著說:“都過去了?!?/br> 真的都過去了嗎? 沒有的。 她側過臉去,透過不斷涌出的淚水,面前男人的身影逐漸清晰。她小聲喃喃自語道:“可他也是人啊,也會受傷,會難過的啊?!?/br>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4-29 21:48:31~2023-05-01 22:15: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種子木木 5瓶;白鹿瞳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9章 089 ◎這就是結局了嗎?◎ 景豐帝只感覺到胸腔中的血液在沖撞, 眼前陣陣發昏,原本站立的偉岸身姿都有幾分搖搖欲墜之感。 他咬緊下頜,從牙齒的縫隙里擠出一句話來, “是他告訴你的?” 姜若能明白這些事,顯然是有人告知過, 說的就是顧淮安心中一直想但是沒有說出來的話。 他對于顧淮安的態度很是復雜。 在諸位皇子當中,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是他以后的繼承, 他對太子也傾盡所有去培養??梢哉f太子就是他心尖尖上的rou, 是排在所有人的前面??扇羰菕侀_這些因素,他私心是最喜歡顧淮安。 這個孩子的秉性同他極為相似, 他時常能從這個孩子身上找到屬于自己的影子。所以他在顧淮安身上付出的精力也不少,儋州、江南雖然危險,可若是憑著他的本事闖出來, 那便是實打實的功績, 是日后傍身的資本。 為了不影響太子的地位,幾位皇子他都曾出手打壓過,唯獨是淮安是例外。他替他鋪了一條人人可見的輝煌之路,只要照著走就能看見日后顯赫的人生。所有人都可以埋怨他,但是淮安不能。 人在有些時候都是自私的,對于自己曾經的付出,哪怕是一分一厘都記得清楚??墒菍τ谧约航o別人帶來的傷害,總是會在時間的濾鏡中不斷美化, 直到遺忘。 就比如現在的景豐帝, 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對顧淮安施過的恩, 全然忘了在自己心尖尖的太子對顧淮安出手時, 選擇了包庇。 他眼光晦澀,周身彌漫著一股嗜血的氣息,又問了一遍,“他也怨恨朕?” “他如何去怨恨您呢。您忘了嗎,我之前說我遇上世子爺的時候,他已經存了死志,安排好身邊人的出路?!?/br> 姜若又哭又笑,淚水不斷從眼眶中涌出,不解地問道:“他究竟有哪一點不好呢,究竟什么程度您才能稍稍對他有些憐憫?” 這些質問就像是一把小錘,錘在景豐帝的天靈蓋上,整個人的靈魂都一顫。 他才出席了宴會,又在偏廳中守了大半夜,原本保養適宜的臉在微弱的燭火之下,顯現出蒼老和疲倦。渾濁的眼半闔著,將視線從面前的女子身上轉移到病榻上,長久沒回過神。 很久很久之后,姜若都快要懷疑面前的景豐帝站成了一尊石像后,就看見人終于挪動了步子,沉默地朝著外面走去。 他頭頂上那頂象征著尊貴身份的朝冠在昏暗當中依舊閃爍刺目,卻重得像是將他壓垮,連帶著他走出去時背影都呈現出幾分佝僂的狀態。 姜若側過身,將自己的臉貼在男人冰涼的手背上。眼淚不斷地往外面涌出,然后順著皮膚的微小縫隙,不斷浸透到兩個人緊握的雙手當中。 不幸中的萬幸是,顧淮安一直沒有其他癥狀,天明之后姜若吊著的那一口氣也松了,就窩在床邊睡了過去。 可等到第二日天黑,他身上的溫度開始逐漸往上升,整個人就像是一只火爐,那怕就在旁邊站著都能夠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 陸院首稍微休息了一番,又被馮公公請了過來施針用藥??捎帽M了所有的方法,男人身上的溫度都沒有降下去。陸院首最后一次施針護住心脈時,自己的手都忍不住發抖,還是請了太醫署另一位年輕些的太醫來施針。 最后能不能活下去,那都是要看老天爺的意思。 “太醫,就沒有其他的法子了嗎?”原本一直沒有出聲的姜若開口問。 “我再去開一味藥,太子今日送來了一根三百年的人參,但愿能吊著一口氣?!标懺菏撞桓胰タ唇?,轉身就走出去。 寫完了藥方子之后,他整個人都癱坐在椅子上,開始做起了最壞的打算。倘若安王世子這次沒能挺過去,他該要怎樣才能應對皇上的怒火?遷怒這種事,皇家做的最為順手了。 他嘆了一口氣,比任何人都還要想安王世子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