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181節
辰星抬頭看她。雖然她還是那副清冷無表情的模樣,但云乘月總覺得,這位冰美人星官快要眼淚汪汪了。 這該怎么安慰哦…… 不過,辰星終究是一名成熟的星官。她抬起左手,輕撫鏡面,周身便有漣漪晃動。 “——好,那下次再會?!?/br> 說罷,星官便消失在原地。 只剩云乘月、季雙錦、陸瑩三人,站在竹屋前,面面相覷。 “所以……” 季雙錦不太確定地問:“我們還要考試么?” 陸瑩皺眉:“說實話,我不太想?!?/br> 云乘月也嘆了口氣。 “還是有點麻煩的。到底為什么楊霏如此為難我們……”她皺眉道,“這樣一來,我也真有點 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堅持考試了?!?/br> 她看看前方的竹屋。 這里應該真的是給考生歇腳之處,剛才的莊清曦也是考生……但,她們到底還要不要堅持考明光書院? 正猶豫間,竹屋門口卻有個腦袋冒出來。 “哎——” 那人沖她們招了招扇子,一張涂脂抹粉的臉上掛著看不清含義的笑。 “你們想知道什么恩怨,來問我,我告訴你們?!?/br> 云乘月覺得那人有點眼熟。 季雙錦輕聲道:“是那個在廣場上和我們起沖突的人……諸葛聰?!?/br> 那個據說是扮豬吃老虎的世家子。 第98章 解疑 ◎前塵恩怨◎ “——來問我, 我告訴你們?!?/br> 諸葛聰還是那副有點怪異的打扮:臉被脂粉涂得雪白,幾乎看不清五官細節,兩只眼珠倒是黑亮驚人。 他本就瘦如細柳, 再斜斜地從門口探半個身子出來,手里一把羽扇招招…… 乍一看挺像精怪故事中的美人蛇, 還怪嚇人的。 他笑著沖云乘月三人招手,語氣很和善,與山門前的囂張截然不同。 云乘月三人再度面面相覷。 從踏上求學之路開始,她們就不斷遇到意外, 先是船上風波, 再有試煉之地的驚心動魄,接著又在山門前見證了飛魚衛的囂張, 還被書院大師姐敵視…… 現在再來一個,誰知道是不是新的意外? 陸瑩和云乘月使了個眼色,當即上前一步, 做出急躁不耐的模樣, 厲聲道:“你?你先前在山門前故意挑釁,以為我們看不出來?現在又想耍什么花招?” 她雖然性格刻薄了點,但孤身混跡多年,并不是沉不住氣的性格?,F在疾言厲色,更多是唱個紅臉。 云乘月懂她意思——雖然天知道她們哪兒來的默契,就也咳了一聲。 “哎——陸瑩,好好說話嘛?!彼掏痰卣f,“說不定別人真是好心好意呢?” 呃, 是不是有點陰陽怪氣? 不管了, 就這樣吧。 諸葛聰嘿嘿一笑, 款步走出, 手里羽扇搖了幾搖:“我也不要白幫忙,就收個消息費……新客獨享價,白銀一百兩,如何?” 陸瑩的面頰倏然一抽:“一百兩?搶錢么?!” 她眼里寫滿了不能接受。 云乘月大概明白她的感受:從來只有她陸瑩騙人錢財,哪有人光明正大從她手里摳錢的? ……不,她不想知道她為什么可以讀懂陸瑩的表情。 就略出神了這么一會兒,旁邊的季雙錦就已經拿出繡花錦囊,用兩根細白的手指挾出一張嶄新的銀票。上面寫著“壹佰兩”三字。 “添福銀莊的銀票,可以么?”季大小姐非常禮貌地問。 云乘月:…… 陸瑩:…… 諸葛聰都愣了愣,隨后笑容滿面,連連點頭:“可以可以,季道友真是爽快人,值得交個朋友??!” 季雙錦抬頭挺胸,往兩人那頭各看一眼,大大的圓眼睛里寫滿了“夸我吧”的驕傲。 陸瑩欲言又止。 云乘月直接傳音:[雙錦,你有沒有想過,你和樂熹鬧翻了,家里萬一斷了你的經濟來源怎么辦?] 季雙錦一愣,表情忽然變得緊張起來,還有點驚恐。 云乘月扶額。 她伸手一攔,正好擋住諸葛聰的手臂,不叫他碰到季雙錦手里的銀票。 諸葛聰手中搖動的羽扇,略略一停。 “云道友……?” 云乘月收起微笑,干脆直接說:“諸葛道友好意,不過是去是留,我們還沒決定好。如果不考了,我們何必浪費錢和精力?” 陸瑩立即附和:“就是!除非——降降價,我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br> 諸葛聰一噘嘴,嘴角的白膩脂粉擠出了幾條細細的紋路,像一塊斑駁的粉墻。他咕噥說:“一百兩而已,你們可真小氣,京中多少人奉上千金想和我交個朋友,我還不干呢!” “話不是這么說的?!?/br> 云乘月似笑非笑:“不若這么說,諸葛道友免了這一百兩,將消息告訴我們,和我們交個朋友,焉知不是諸葛道友占了大便宜?” 諸葛聰愣住。 連陸瑩和季雙錦都有點愣。 其實,如果真要計較……諸葛聰喊的“一百兩”,真是給她們個面子。 他來自白玉京,是正兒八經世家出身,哪里看得上區區一百兩。之所以喊這價格,多半也是知道云乘月等人不缺錢,才順口扯個理由。 一百兩,對富豪子弟、大人物們而言,實在不算什么。 不說季雙錦這位世家小姐拿得出,就是陸瑩的積蓄也遠比這豐厚。她之所以rou痛,只是因為底層出身、孤身掙扎,習慣性使然而已。 至于云乘月,哪怕不算帝陵中的財富,光是她從云家拿的、從司天監拿的,就不知道是一百兩的多少倍。 如果換成幾個月前,不管諸葛聰有何居心、是好是壞,云乘月多半也就隨手把錢給了,懶得計較那么多。計較那么多,不累得慌么? 但現在,她忽然就是不愿意再那么“不計較”了。 也許是因為擔心季雙錦和家里鬧翻后的處境,想要更謹慎一些。 也許是因為一路遇到心懷不軌的人太多,很多又都實力高強,以至于很多時候她不得不忍耐著,等待事情的轉機,所以現在突然不想繼續忍了。 也許…… 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在浣花城里待的最后一段時間。她在酒樓對面的餛飩攤上吃餛飩,提前支付了顧姨五兩銀子,那時候顧姨有點心疼地抱怨她,說她不知道心疼錢,五兩銀子都能花好久了。 哪怕是大城市里普通的一家三口,一百兩也已經可以讓他們很富余地過一年了。 無論是哪個原因,也可能哪個原因都有,總之,云乘月突然不想再那么云淡風輕、置身事外。 她就想要小氣一點,斤斤計較一點,才覺得舒服些。 或者更簡單一些,就是有點生氣吧。 為什么一路上遇到的很多人,一個個都要自作聰明地來給她添點麻煩?讓她做這做那、去這里去那里。就是只好脾氣的烏龜,時間久了也覺得煩;何況是怕麻煩的烏龜。 云乘月眼神冷靜,帶著點微笑,彬彬有禮:“諸葛道友,我是認真的。免了一百兩信息費,換我們個交情,如何?” “呃……” 諸葛聰收起意外之色,快速搖了幾下羽扇;風掀起他的鬢發,粘了幾縷在他面頰脂粉上。 繼而,他卻咧嘴一笑。 這名文弱又有點怪異的青年,笑嘻嘻地、輕飄飄地說:“也不是不可以啊。云道友說得也對,我還真是很想與你攀攀交情。只是之前在山門前得罪了,只好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他搖著羽扇,悠悠道:“畢竟,你是五曜星官親自點中,又憑自己掙了個甲級功績的天才。云道友,你不知道,白玉京中消息靈通的人士,有多少愿意同你攀上關系。我也不例外?!?/br> “那就——” 他側過身,羽扇一指竹屋。 “——進去再說?” …… 竹屋外表十分樸素,不過兩層高,三幢連在一起,看上去住不了多少人。 大門緊閉。 諸葛聰摸出一支竹簽,并及時奉上解釋:“這竹屋是一件法器,其中房間各自區分,每一位求學者都有單獨房間。幾位在門口處取一枚竹簽,灌入靈力。我們先去屋中說話,稍后幾位拿著竹簽回到門口,持竹簽重新進入,就能到達自己的房間?!?/br> 說話間,他已用竹簽當筆,在門上行云流水寫下自己的名字。 墨色靈光一閃。 伴隨“諸葛聰”三字徐徐消失,大門也重新打開。 進入之后,先是一面青翠素雅的綠竹屏風。繞過屏風,就是窗明幾凈的房間。 此處以青竹翠色為主調,窗邊陽光透紗,映得書案上光影層動,青花筆洗中的墨色汁水折射波光。 “真是清雅?!奔倦p錦忍不住贊道,“那筆洗像是二百年前賀氏的作品,線條簡樸生動,真合此處氣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