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醒！”賀卓航往后趔趄了幾步：“因為我要清醒地等你親口給我一個答復?！?/br>
    楊舷臉頰的肌rou不由得緊繃，他撣了撣襯衫的褶皺，站到門口，端正又恰然地正視賀卓航：

    “我一直把你當成師弟而已，如果之前我有什么不恰當的行為，讓你對我們之間的關系產生了誤會，那么我向你道歉。你想聽我給你一個明確的答復，那么我今天在這里申明，我謝謝你對我的喜歡，但我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東涵的事，對不起?！?/br>
    楊舷刻意將最后一句說的字字清晰，不等賀卓航回個一言半句，徑自跑回房間拿好東西，丟下房卡，下樓就叫了輛車，匆匆趕回學校，頭也不想回一下。

    他搖下車窗，讓清涼的風激醒自己。

    就像剛下了一場壓抑的雨，滿池塘的魚都浮上水面，爭搶著呼吸。

    晚上七點四十。

    尹東涵準點打來視頻。

    “早上好?！睏钕吓e重若輕。

    “你這是在哪呢？看你臉色也不怎么好，出什么事了嗎？”

    尹東涵一下便注意到了楊舷的背景，和他臉上藏不住的心緒：“你不是說今天和賀卓航看展嗎？”

    “展下午就結束了?！睏钕项^絞痛。

    賀卓航，又是賀卓航。

    “我剛才陪賀卓航在他朋友的晚宴上喝了點酒，現在正往學校趕，馬上就到了?！?/br>
    “你喝酒了？”

    不知是不是楊舷的錯覺，尹東涵的動作頓了頓。

    “嗯，但是我現在還清醒?！?/br>
    楊舷一番心理較量，最終還是打算開口：

    “剛才賀卓航他喝醉了，突然和我表白……我拒絕了?！?/br>
    “賀卓航？他竟然是…想不到?！币鼥|涵的情緒是楊舷想象不到的穩定：“那他醉了，你就把他一個人丟在那？”

    “他用我身份證開了個房，他有地方呆，你別管他了?！睏钕蠠o措地抓著頭發：“東涵我怎么辦？我還和他在一個學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要怎么和他相處??？……我怎么看你一點都不急??？”

    “我自己的男朋友被別人勾搭了我怎么可能不著急，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你心里肯定比我更亂，如果我要表現出來的話，你不就更手足無措了嗎？”

    尹東涵淡笑，平靜地道來。

    一如春日里從新生枝芽穿梭而來的溫柔光暈。

    “你放心吧，怎么和他溝通的事交給我，你回去之后早點休息，別想太多?！币鼥|涵笑著。

    但那笑意并不能從嘴角處直接看出來，而是隨著他眼角的眸光，一層一層滲出來。

    想要捕捉，還需有探驪得珠的本領。

    “frank？”

    尹東涵坐在琴前，余光瞥到手持相機的frank歪頭比了個ok的手勢，調整了下坐姿：

    “ok， let's do this?！?/br>
    他彈了首《夢幻曲》。

    曲罷，他面向鏡頭：

    “我的勃拉姆斯，你可以讓克拉拉做你的精神繆斯，去創作最美好的旋律，但也請你把她還給舒曼?！?/br>
    【作者有話說】

    【關于最后一個情節的解釋】

    勃拉姆斯舒曼和克拉拉是一個神奇大三角的關系，舒曼是勃拉姆斯的老師，克拉拉是勃拉姆斯師母。

    勃拉姆斯愛上了他的師母，將深情轉化為旋律。20年時間，一直在做一件事，完成獻給克拉拉的《c小調鋼琴四重奏》。

    他說：“我最美好的旋律都來自克拉拉?！?/br>
    尹東涵作為賀卓航鋼琴專業的同門師哥，把他自己比成舒曼，把舷舷比作克拉拉，然后把賀卓航比作喜歡他師母的勃拉姆斯。一方面是對賀卓航琴技的肯定；另一方面就是告訴賀卓航，你跟舷舷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你注意點分寸（）

    省流：老子吃醋了

    第75章 （終章）

    兩年后——

    “手粘紙板上了？你揉弦怎么這么硬呢？”

    “你那倆音分手了？你自己聽著不別扭嗎？”

    “你回去練沒練？”

    “得得得要不你去吹嗩吶吧……”

    “少奶奶慢慢慢慢慢點……停停停！我說?！?/br>
    ……

    楊舷身心俱疲地倚在靠背上。連帶著上午的課算，已經數不清這是他今天第幾次掐人中。

    “老師你怎么又兇我？隔壁沈老師可溫柔了?！?/br>
    他學生不過十五六的樣子，和差三個月滿二十二的楊舷基本可以亦師亦友。

    “老師？老師？楊老師？”

    “別喊老師了！你沒老師了！”楊舷拎著一沓譜子蓋住臉，仰天長嘯狀：“我沒教你們之前比隔壁姓沈的溫柔得多，天天就被你們逼出內傷！”

    “楊老師，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聽有人敲門，楊舷一骨碌坐直，擺出一點老師的正色與穩重，和顏悅色地向門口微笑。

    “楊老師，樓下有位先生找您?！?/br>
    “現在嗎？”

    “嗯，我和他說您在上課，他說沒事，他可以等您?！?/br>
    楊舷嘴邊蕩開一抹笑，暗笑這位先生的執著：“行，我下樓看看——你繼續練琴！”

    一個月前——

    時隔五年，尹東涵二戰肖賽奪冠。圓了他五年前的夢想，“以柯蒂斯音樂學院優秀畢業生的身份站上華沙國家愛樂廳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