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121節
裴澤也收隊。 回到營地,他全身都是血,當然是旁人的血。 然裴澤是裴家主帥,更是裴家軍魂。 首戰告捷,裴家軍士氣喧騰。 親兵迅速過來給他卸甲。 這樣高強度的作戰,身體會大量地出汗,還有滲透進去的血水。 鐵甲導熱導涼,不及時卸甲,貼身的衣物很快會變得冰涼,涼氣還會憋在里面。容易生病。 很多多年征戰的將領,或深或淺,都有這種病,或至少埋下了病根。 葉碎金前世精神上不能支撐,身體一下子就垮下來,也是這個原因。病氣早就在那里,全靠人一口氣撐著。 沒了那一口氣,便撐不住了。 鐵甲卸去,衣裳解開,親兵投了溫熱的手巾給他擦拭身體。 裴澤看到義子嚴笑騎馬歸來。 嚴笑是從城的另一個門繞過來的,葉家軍在同時攻打那邊。 剛才,裴家軍這邊也有一個葉家郎君,是行三的葉三郎。 這二人互相被派往對方陣地,名義上是方便聯絡,實際上大家心里都明白——既結盟友,當然想了解一下友軍的實力。 葉家軍那邊也首戰告捷了。 “出戰的是葉四老爺,他同時也是刺史的別駕從事,還是節度使的副使。他是葉大人血緣最近年紀最長的叔父了。葉大人唯一的兄長葉三郎,便是他的兒子?!?/br> 這么一交代,先不說別的,光是葉家軍那邊的繼承順序都排出來了。 不像裴家這邊,就裴定西一個獨苗苗,所有人都把他盯得像個眼珠子。 裴澤,著實羨慕。 第88章 試圖 然后才是匯報的戰況。 “葉四老爺是個猛將?!眹佬Φ? “他帶著五郎君和七郎君上陣的,也都不差。別的郎君們我也和他們切磋過,都不差。小十郎你別看他跟個猴子似的, 九郎說上了陣誰都勒不住他的馬嚼子?!?/br> “葉家軍這次是老兵帶新兵。我瞅著他家應該是一直還在募兵。新瓜蛋子一眼就能看出來。老兵倒是還行?!?/br> 能從將領中脫穎而出, 被裴澤認作義子的, 自然是佼佼者。 嚴笑的眼光也是很高的。 對葉家軍的評價是一句“還行”。 裴澤點點頭。 嚴笑還沒嘚嘚完。 “葉大人,”他眼睛閃閃發亮道:“披掛起來可真俊啊?!?/br> 葉碎金的甲是她父親還在的時候,花了重金給她打造的。 太平時代私藏甲胄是謀反大罪。但那時候不是已經不太平了嘛, 當爹的疼愛閨女,特特打造了這么一副好甲。 葉碎金披掛起來, 當真是颯爽耀眼。 嚴笑眼睛都直了。 裴澤瞥了他一眼。 嚴笑大聲咳嗽, 揉揉鼻子:“那個,明天還是我過……” 話沒說完,就別旁的人從后面一把勒住脖子:“換人,換人, 怎能總是你一個?!?/br> 嚴笑:“爪子放開!” 軍中就是得有些朝氣。對這些年輕的將領,戰陣上裴澤對他們要求極嚴, 私下里卻十分隨和。 如此,義子們與裴定西之間, 既有忠心,又有感情。 裴澤道:“輪流?!?/br> 大家高興起來。 還有幾個人尚未見過葉碎金呢,都盼著。 房州, 房陵。 趙景文意識到自己作繭自縛了。 葉碎金與他義絕的時候, 接收了河口, 還收回了一百葉家軍。幸而她沒有絕情到底, 他自己收編的人, 她都留給了他。 但如今, 他沒有了地盤,也就沒有了進項。 手中之前積累的浮財,一大半用在了成親的聘禮上。 于是就更加珍重這三百雜兵,因為這是他唯一的資本了。 前陣子他最擔心的,就是裴澤把這三百人吞并。 作為岳父,他如果這么做,他于禮法上、力量上都毫無辦法,絲毫反抗不得。 幸而,裴澤沒這么做。這三百人單獨成營,糧草由裴家負擔,編制卻在裴家軍之外,由他獨領。老丈人擺明不貪他的,還養著他。 趙景文在當時感到非常欣慰。 但在短暫的欣慰之后,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短視! 這樣的安排,固然裴家父子不會染指他的人,但同時,也把他這個裴家女婿給摒除在裴家軍之外了。 他擁有自己的三百雜兵,但也只擁有這三百雜兵。 他領著獨立營,同時意味著不會在裴家軍中再給他安排位置。 趙景文悔死了! 當時就應該當機立斷把這三百人獻給裴澤以表忠心的! 比這更讓他胸口憋得喘不過氣來的是,裴澤和葉碎金他們兩個人,竟然毫無嫌隙地攜手合作了起來。 葉碎金讓裴澤借道鄧州去京城上表稱臣,還賣糧給他。 他們兩個人,更合謀均州! 直到大軍開拔前,趙景文才知道這件事。他根本連軍事會議都沒有被準許參加。 那一刻,他明白自己犯了大錯。 自己把自己給排斥在了裴家軍之外,而這,與他娶裴蓮的初衷恰背道而馳。 他很少犯這么大的錯誤的,細細回想,都是因為當時葉碎金的絕情放手,徹底打亂了他的陣腳。 他至今想不明白,葉碎金怎么能那么絕情。 仿佛從前那些她在他身上用的心血她全都不在乎似的。 人若是為一件事付出了很多,往往很難撒手。越不撒手,越往后就越難撒手。 所有人都逃不了這個定律。 葉碎金怎么就能? 好多天,裴蓮睡得沉沉的時候,趙景文都被這個問題困擾得睡不著。 翻來覆去,說不請是恨?是怨?是茫然? 還是悔? 總之在當時,他整個人是真的慌了。 人一慌,就容易犯錯。 以后再不能這樣了。 他去找裴定西。 相比較裴澤,當然是裴定西更好哄。 他忍著讓裴定西揍了他一頓出了氣,又答應以后替他解決一切裴蓮的麻煩,裴定西就對他有笑模樣,肯叫他姐夫了。 裴澤出征,留下了裴定西在家里,老將喬槐輔佐。 宛如一個國家的太子監國。 既監國,自有監國的權力。 “二弟,我在想個事?!彼麑ε岫ㄎ鞯?,“我知道岳父避嫌,特特讓我領著自己的人?!?/br> 他眉眼溫和,仿佛一個真正的兄長,對小弟親切地說:“岳父想多了。實沒必要。既是一家人,我是信岳父的。我想了,我的這些人就打散了,并入家里的隊伍吧。你看如何?” 老將喬槐此時不在裴澤西身邊,他身邊除了貼身的親衛沒有旁的能做主的大人。 小孩子,有點權力最喜歡逞能,喜歡瞎做主。 適當誘導,讓裴定西在裴澤不在的時候把這件事辦了。等裴澤回來,也不好意就讓女婿兩手空空?;蛘咦屌嵘彸龀隽?,吹吹風,總能想辦法在軍中謀個職位。 大善。 豈料,裴定西小小孩子,眼睛眨了眨,小臉蛋一繃:“姐夫此言差矣?!?/br> 趙景文:“……?” “雖是一家人,親兄弟也得明算賬?!迸岫ㄎ髡f,“父親與我說過,姐夫的就是jiejie的,jiejie的也是姐夫的。姐夫這些人,相當于是姐夫的私房。那也就是jiejie的私房?!?/br> “莫說jiejie已經成親,和姐夫才是一家人。便是jiejie沒有成親,父親和兄弟也斷斷不能去動女兒家的私房的?!?/br> “從來只有貼補女兒,沒有私拿女兒的。所以父親說,姐夫的營,糧草我們管著。但人,我們是一個也不會碰的?!?/br> “姐夫越是信我們,我們就越當自律才是,否則,豈不是辜負了姐夫一片真心?!?/br> 趙景文從來巧舌如簧,從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一個小孩子叭叭叭地教訓一通。 只覺得眼角都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