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362節
六國遺族們苦著臉聚在一起商討辦法,最后互相拖關系,尋到了大秦后宮。 …… 春蘭殿。 鄭夫人正垂著頭在編織圍巾,她身側蹲著撫摸狗頭的如橋公子。 圍坐在她身前的諸多夫人、美人們也在低頭編織圍巾,但仔細一看,她們表情各有不同,卻沒有一張是笑臉,嘴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遠嫁大秦這么些年,阿父阿母謹言慎行,從未仗著我的勢拿過一官半職,如今卻被阿弟的妻族牽連,被某些秦吏鎖在家中欺負。鄭夫人,你說可恨不可恨??!” “陛下緣何如此狠心?我大父大母皆是古來稀之年了,怎能如此被連坐呢?” “鄭夫人。我父母家中包括家仆有近萬人被拘禁在咸陽宅內,連我未出嫁的猶女廂房都被迫住了好幾位小淑女。這困的久了,豈不會引起家宅之亂嗎?能否請長公子,網開一面?!?/br> “鄭夫人,長公子向來宅心仁厚,定是被屬官欺瞞才會做出如此霸道之事。能否說上兩句,我送阿父阿母離開咸陽回族地也好呀?!?/br> …… 你一句我一句,說著說著,夫人美人們眼淚一滴滴落下來。 鄭夫人深深地嘆了口氣,道:“我也曾與扶蘇說過幾次,但他壓根不聽我的,兒大不由娘?!?/br> 夫人美人們卻不相信,言談間,某些人的話語就陰陽怪氣,甚至是激烈起來。 這時,如橋公子猛地起身,道:“諸位夫人有何不信?當初王書政令下達,第一個被查封的就是楚家,楚家正是鄭夫人的母族,長公子的外戚,足見長兄的決心就有多大,你們若再有不滿,去尋父皇不好么?!?/br> 鄭夫人感動地看向如橋。 桌前卻一個美人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如橋公子何必這樣說,也對,你又如何能理解我們的痛苦,到底是沒有享受過母族……” “出去!”鄭夫人起身,臉上不再有包容的笑容,怒視那美人,“立刻滾,再也不許出現在春蘭殿?!?/br> 美人沒想到一貫好脾氣的鄭夫人竟然會翻臉,嚇得臉色發白,她還想起身爭辯,卻被鄭夫人的心腹宮女強行拖拽丟出去。 一時間,殿內一片安靜。 鄭夫人又轉身看向其他夫人美人,認真道:“小十九說的正是我想說的。此番事宜,牽扯甚大,我兒決心堅定,所以找我是無用的。之前心憐你們,百般忍讓,但這不代表你們可以隨意傷害旁人,都走吧?!?/br> 美人中還有不甘心想說話的,卻被身側的姐妹及時給扯了一把,最后眾美人依序優雅地離開。 鄭夫人緩緩松了口氣,然后寬慰地摸了摸如橋的頭頂,低聲道:“別聽她們渾說。我們都是小十九的母族。以后有什么,都可以來找我!” “阿母?!比鐦蛴行└袆?。 他忽然有些理解,長兄為何讓他最近幾日都守在鄭夫人身邊,還囑托他將所有套話南宮殿的宮人都上報 。 本來如橋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不太樂意來。 沒想到居然是這么好的阿母,就應該被好好地護著??! 鄭夫人和如橋好生聊了一會,反倒將心緒不寧的玉蘭夫人襯托出來了。 過了一會,鄭夫人擔憂地看向玉蘭夫人,道:“可是有些不舒服?” “阿姊我沒事的?!?/br> 玉蘭夫人心里越想越慌,面上溫柔盡顯,“有阿姊護著真好。不過楚家到底是我們的母族,真的不要再找長公子好好聊一聊嘛。日后,這也是長公子的助力,支撐阿姊你權柄的母族啊?!?/br> 鄭夫人搖了搖頭,道:“阿妹,我兒曾說與我說過宣太后與趙太后的事。我不擅長前朝政務,既做不成宣太后,我是不愿做成趙太后的?!?/br> 玉蘭夫人又勸了幾次,說可以取長補短嘛,奈何鄭夫人態度堅決不肯插手。 她內心又嫉妒又無語,這么好的掌權機會都不用,真是不中用! 但玉蘭夫人不敢翻臉,尤其回憶起前幾日扶蘇私下與她說的幾句意味不明的話。 玉蘭夫人又是一個哆嗦,她壓抑住情緒,試探性道:“那長公子,近日有叮囑過阿姊什么嗎?” 鄭夫人茫然地搖頭,道:“沒有啊。我兒只讓我不要搭理旁人的閑言碎語?!?/br> 玉蘭夫人捏緊拳頭,稍微放松了些。 “啊,不過我兒說再過幾年告知我一個好事?!?/br> 鄭夫人恍然間剛剛想起,隨后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我要什么驚喜,只盼他少去邊疆,多進后宅。多子多女多福啊,唉?!?/br> 玉蘭夫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肯定知道了! 怪不得前幾日與她那些話,一定是在警告她。 可她明明很謹慎,之后都沒再聯絡過來??!到底是誰暴露了? 另外,扶蘇又知道了多少?等等,陛下知不知道?扶蘇為何不直接她一個痛快?是想留著她日后為張嬰的身份作證?還是想要把柄要挾她做事?又或者說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 “阿妹?阿妹?”鄭夫人扯了下玉蘭夫人,見她渾身冒著虛汗,眼神驚慌失措,忙道,“怎么了?身體有哪里不舒服?” “阿姊,阿姊!”玉蘭夫人眼淚汪汪地看向鄭夫人。 鄭夫人蹙眉道:“有人給你委屈受了?不成,我讓扶蘇給你……” “??!沒,沒事的阿姊?!庇裉m夫人哆嗦著搖頭,“我,好得很,真的!”她絞盡腦汁想為自己謀劃一條活路,忽然想起了南宮殿的禁忌存在。 她記得最后一次傳遞消息的人,是通過那邊的小門房遞過來的,暗號地址她都還有些印象。 思及此,她的目光落在還在與鄭夫人熱聊的如橋身上。 玉蘭夫人先起身告辭,安排了一個眼線在門口灑掃,同時她讓小宮女將張嬰送給鄭夫人的風箏拿出來玩耍,直到它“不慎”落入南宮殿。 再之后,玉蘭夫人根據眼線的消息,不動聲色與如橋公子來了個不期而遇。 “啊,小十九!”玉蘭夫人故作驚喜地與如橋打招呼。 “玉蘭夫人?”如橋道。 玉蘭夫人看著如橋疑惑的表情,她迅速調整面部表情,微微轉身,昂起最像鄭夫人側面,模仿著鄭夫人的微笑。 她溫柔道:“小十九,我家宮女陪我放風箏時,不慎落入南宮殿,能否帶我們進去拿一下?!?/br> 如橋瞳孔一縮,臉上卻綻放出很無害的笑容,點頭道:“可以?!?/br> …… …… 兩個月后,咸陽宮。 扶蘇手捧著一摞紙張,匯報最近一段時間收集的,數百貴族前往不同官府的求助次數,以及相關 人員的更新名單。 嬴政單手指叩了叩案面,聽完之后,輕聲道:“他們挺能忍啊。有搜查出與六國余孽相關的證據沒?” “有,但搜查時間不夠,所以證據不足?!狈鎏K道。 嬴政微微蹙眉,道:“已經關押六十多日,還能再拖多久?”六國遺族與朝堂牽扯甚重,再是皇帝,也不可能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將世家貴族長時間扣押在屋內,會引起暴動的。 扶蘇道:“已經有家仆沖撞房門的事發生,估計這幾日是關押他們的極限。但若用目前收集的證據發難,不足以定罪?!?/br> 嬴政道:“扶蘇,你還需幾日可徹查清楚?” 扶蘇面露難色,“徹查的話,起碼還需四十日?!?/br> “二十日。我再給你多爭取二十日?!?/br> 嬴政衡量思考了一會,看向趙文,“趙文,去喚李廷尉過來,讓他安排人去咸陽南城公布春令?!?/br> 扶蘇聞言一驚,公布春令? 用這一招確實能趁機拖延一段時間,但這不是把貴族們的面子往死里踩嗎? 他道:“父皇,這豈不是……” “不必擔心。李廷尉會安排好?!辟辉谝獾匾粨]手,“即便他們知曉,又如何?!?/br> 扶蘇一頓,閉了嘴。 趙文連忙拱手道:“唯?!?/br> 等趙文退避離開,宮殿內只剩下嬴政與扶蘇兩人。 片刻后,嬴政看向扶蘇,冷不丁開口道:“你拿到玉蘭傷害阿嬰的證據?” 扶蘇搖頭道:“并未?!?/br> 嬴政喝茶的手一頓,狐疑道:“那你前些日子將她關押在南宮殿后……” “但她嫌疑最大。五十日前,我派人稍微一詐,她便露出了破綻?!?/br> 扶蘇認真地看向嬴政,語氣帶著不容置否的決心,“父皇,此人涉嫌參與謀害阿嬰,她已經多享受了七年安穩生活,兒實在難以忍受她繼續安穩下去,還望父皇見諒?!?/br> “既然詐出來。便任你處置吧?!?/br> 嬴政一時些無語,都直接暗中關押,此刻說什么見諒也太敷衍。只是沒想到平日循規蹈矩的扶蘇,對這件事的處理會這么瘋。 思及此,嬴政又似笑非笑地看向扶蘇,“扶蘇你啊,看來不是不會用“術”,只是之前不想用?!?/br> 扶蘇默然不語。 嬴政又道:“你怎么會懷疑到她身上?” 扶蘇道:“這回調查上林苑逆賊時,發現他們通過南宮殿的小門,在墻角給宮中某人遞了暗號,但沒人回應。我就意識到宮中有內賊,而且很謹慎。 另外,宮中內賊沒有回應的情況下,反賊依舊多次嘗試聯絡,并且在拷問中要么寧死不說,要么不知道,這足以證明這一位內賊的地位不低,反賊也舍不得放棄。 所以兒篩選了好幾位,皆用含糊的話試探了一下,同時交代如橋幫忙盯著誰找他去南宮殿。兒也是隨手為之,沒想到會是……玉蘭夫人?!?/br> 說到這,扶蘇的臉色陰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溫和。 “嗯,也好?!辟犕陱陌笌着赃吥贸鰜硪环葜窈?,遞給扶蘇,“這一份是一年前趙杰拷問后得出一些猜測,因為沒有證據作證,所以之前沒給你看。你拿著,看能否從玉蘭那撬出更多的證據,記得別殺了?!?/br> 扶蘇眉毛一抬,語氣帶著冷意,道:“父皇憐惜美人乎?” 嬴政被對方看“昏君”的眼神,差點給氣笑了,道:“并非憐憫,但她也是阿嬰正統身份的作證?!?/br> 扶蘇臉上的表情緩和下來。 嬴政又道:“你這事記好生收尾。來日你阿母再過問,自己想辦法去回?!?/br> 扶蘇苦笑一聲,拱手道:“唯?!?/br> 沒多久,殿外傳來趙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