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103節
張嬰應道,然后提起布袋,向過來接他的章少年跑去。 …… “烏兄,烏兄……” 前側有一少年回首,期待地瞅著他,“最近咸陽戒嚴,我家住在南區城橋,進出城門很麻煩,能不能借住你家……” “不能?!?/br> 少年被項羽冷漠得仿佛能殺人的視線刺得渾身一個激靈,半天不敢做聲。 …… 項羽轉身離開西南學室,瞧見不遠處慢慢駛動的密閉馬車,“嘖”了一聲,他轉身走向沒有人煙也沒有路的小樹林。 過了一會,項羽從另一個方向穿出小樹林,他低頭剛拍了幾下身上的枯枝落葉,馬車便也行到他面前。 車內伸出一只大手, 項羽無視,直接翻身上去,看著張良連忙將車簾扯得嚴嚴實實。 他單手撐著臉:“真要這么害怕,你不如趁早離開咸陽吧?!?/br> “猶子!” 項伯嚴厲地喊了一聲,然后歉意的看向面色沉凝的張良。 張良擺擺手,損失近一半的同盟,咸陽的反秦聯盟更是分崩離析,即便是他也覺得焦頭爛額。 “項少郎君,如今小心行事為妙?!?/br> 張良根本沒心情與少年置氣,看著項羽,“那小子……” “你自己看?!?/br> 項羽從衣袖丟出一份帛紙給張良,語氣帶著嘲諷,“你想問的都有,有些我沒問,但你安插在附近的游俠應該也調查得很清楚。日后這種事,再如何我都不答應,休要再找我?!?/br> 說罷,都沒有等馬車停下來,項羽直接翻身離開。 嚇得項伯連忙起身,看那小子踉踉蹌蹌幾下又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才松了口氣。 “這小子……叛逆了叛逆?!?/br> 項伯不好意思地看向張良,“我回去后再好管教?!?/br> “不用?!?/br> 正在翻閱帛紙的張良搖了搖頭,“不管怎么查,嬰的“傳”,籍貫所在,居住地,常去的市,家中常出的與秦國截然不同的食譜,食材,還有日常的行動蹤跡等,都與遷徙來咸陽居住的六國貴族無太大區別。 看來,或許是我之前想太多,真的只是巧合?!?/br> “那太好了?!?/br> 項伯也松了口氣,“也不知我那猶子怎么對那小子那么上心。他都因這事和我發了好幾次脾氣,總算不用打攪他?!?/br> 張良卻很理解,在敵人大本營碰上個同盟多難得。 他輕笑了一聲:“不,倒是要做好與那小子接觸的準備?!?/br> 項伯一愣。 張良看向窗外的新葉:“總得為反秦大業,尋找一些新鮮的枝葉?!?/br> …… …… 張嬰完全沒想到張良居然生出想來接觸他的念頭。 他還沒來得及去回家看紅薯,便被鄭夫人的宮女帶人截胡,一起入了宮,來到齊·御花園。 這一處的風貌與其他花苑格外不一樣。 張嬰剛踏入時,還誤以為不小心跑到宮外山野去。 乍一看,幾乎沒瞧見什么人工痕跡,直到宮女領著他往里多走了幾步,瞧見行蹤在木柱上的宮女,坐在藤蔓處、石塊處嬉笑戲水的夫人、美人,張嬰才看出些門道。 原來地上錯落有致的木樁,是方便人在泥濘時踩上去,免得弄臟了鞋。 灌木叢后還藏有高臺美榭,多用著‘樹紋’圖騰,以及爬山虎、鮮花等做點綴。 還有看起來是樹藤,實際上要么是簡易的秋千,要么是輔助人攀爬的繩梯。 …… 這里很像后世營造的生態主題植物園。 張嬰還在細細觀察,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一雙略顯冰涼又粗糙纖細的手握住。 他抬頭,果然看見一雙清冷卻又喜悅的雙眸。 “叔母!” 張嬰回手輕輕握了握對方大拇指,內心隱秘地涌現出一份快樂,“叔母來看我,我特別特別特別高興!” 美婦伸手緩緩摸了摸張嬰的小腦袋,低啞的嗓音響起:“我也……高興?!?/br> 頓了頓,美婦從拿出一份布袋遞給張嬰。 “給你?!?/br> 張嬰有些驚喜地眨了眨眼:“叔母送我的?可以打開看看嗎?” “給你做的,自當任你處置?!?/br> 她溫和地看著張嬰,補充了一句:“原是想送去長安鄉給你,但近期咸陽戒嚴,長安鄉西南區無法進入,聽說你今日會來宮中,便特意來這見你?!?/br> 張嬰一愣,他呆呆地抬頭看向美婦,長安鄉難進出,難道秦皇宮就很好進出了,僅僅是為了送親手送的衣物。 他抿了抿唇:“就只為了見我嘛?!?/br> “嗯,當然?!?/br> 美婦伸手輕柔地摸了摸張嬰的鬢角,語氣有些不滿,“瘦了。良人還說你家膳食好。這定是rou吃少了些,回頭別急著走,我讓良人給你多帶一車rou回去?!?/br> 一,一車。 “倒,倒也不必!” 張嬰連連擺手,心里卻很是享受這種細微的關心。 他利落地打開布袋,里面居然是紅底金紋的內衣,光看這滿滿的將鳥紋、龍紋、花紋等動植物花紋完美融合的刺繡,都能體會出對方有多認真。 “叔母,你手痛不痛?!?/br> 張嬰第一時間又握住美婦的手,將其反過來,細細地看她的指尖,上面除了陳年傷痕,還布滿了針眼。 美婦一愣,臉上閃過一抹溫柔:“我無妨,這比起戰場……”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再說了,女紅也是女子的戰 場?!?/br> 張嬰卻握住美婦的手,“叔母,日后萬不可這樣輕忽自己?!?/br> “聽聽,聽聽……這話多妥帖啊……怪不得陛下,我兒都那么喜歡你??梢娛莻€會心疼人的?!?/br> 張嬰聞聲偏頭。 便見一位身著紅色為底繡著雙鳳金紋的的華麗襦裙,頭戴金色鳥類鳳釵,行走間,那不知名的鳥翅還會輕輕震顫,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如何?我兒送我的?!?/br> 鄭夫人注意到張嬰的視線,很是得意地單手撫摸了一會鳳釵,捂嘴一笑,“我兒也是很體貼、很會疼人的?!?/br> “鄭夫人安好?!?/br> 張嬰的禮還沒有行完,就被鄭夫人忙不停地扶起來,“行了,多大點的小孩子何必如此拘謹,這點可不像采桑阿姊?!?/br> 采桑?阿姊? 張嬰疑惑地抬頭,便見蒙家美婦輕輕咳嗽一聲,拱手道:“鄭夫人,阿姊這一聲實在是擔當不……” “哎,行了行了,再不爽利我可要生氣了?!?/br> 鄭夫人故作生氣,很快又自己笑出了聲,她正準備說什么,正好看見張嬰從兜里掏出一個白瓷藥品,然后挖了一坨外傷藥在采桑的手指涂抹。 采桑躲避時,張嬰還死活不樂意地抓緊,嘴上念叨著,“要的!要的!” “哈哈哈……你小子真真多此一舉?!?/br> 鄭夫人笑得不行,一臉“小孩子果然不諳世事”的模樣,說道,“這女紅傷口細小,等到你來涂時,早就好了?!?/br> “嗯,但我心疼叔母。叔母日后不用給我做衣服的?!?/br> 張嬰從善如流地捧起采桑的雙手,輕輕吹了吹氣,“叔母不痛,呼呼,痛痛飛飛?!?/br> 鄭夫人的笑容僵住了,糟糕,莫名有些羨慕。 “你這……稚子……” 采桑眼底閃過一抹溫柔和回憶,眼眶甚至有些潤。 好一會后她才平復情緒,伸手抱住張嬰笑道:“也不知你小子從哪學的歪門邪道?!?/br> “沒錯。日后這嘴甜得,指不定能哄多少小淑女?!?/br> 鄭夫人忽然在一旁插話,鄭重其事地說道,“而且痛痛飛飛是無用的,止痛,得用些別的?” 張嬰睜大眼,莫非秦朝有什么止痛藥材? “得看《日書》的日子時辰,祈求正統神靈,比如水潤萬物,山川、河流之神挺好,比如后山的小溪那應該會誕生小神,若還不行,可遵循大巫之法,用狗血驅邪……” 張嬰:…… 您老還是別一本正經地科普了,我怕笑場。 “反正不讓叔母累!” “你小子!” 鄭夫人饒有興趣地看著,冷不丁道:“采桑阿姊,你說我們結個娃娃親如何?” 張嬰嘴角一抽。 采桑一頓,微微垂眉:“我膝下并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