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不駐[雙重生] 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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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謝巒枝退下,屋內只剩朱炯和八寶二人,八寶問:“殿下,這阿巒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謝巒枝沒有看到,但他站在朱炯身側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當朱炯看到謝巒枝的時候眼里分明有些怔愣,雖然很短暫,一閃而逝。 “沒什么?!敝炀颊f。 他沒有說當那張嬌嫩的臉映入眼簾,那短暫的一瞬間他仿佛忘了思考,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從他脊背爬過,像被輕輕抽打了一鞭子一樣。 他莫名覺得這張臉無比熟悉,仿佛在哪里看過,有什么東西在腦海里呼之欲出,可是他確保,自己從前從未見過這個叫阿巒的女子。 應該現在就把她打發走的——在問她話的時候這個念頭有出現過,但直到她離開他也沒有這樣做。 “這段時間你注意盯著,若能合用,便好好調教?!?/br> 八寶貼心地問:“可要給大人報個信查一查她的底細?” 朱炯說,“查仔細些?!?/br> 第8章 靠近 謝巒枝上任后領的第一個差事是拿飯。 雖然朱炯在明澤堂閉門守孝不得外出,但八寶和她還是可以往外走動的,別的不說,至少每天的飯食得去司膳監拿吧,各宮除了極個別有小廚房的,其他任何人不準私自生火。 天濛濛亮八寶就領著謝巒枝出門了。 “這條路你記仔細了,拿到食盒就直接回來,路上莫要停留,更不可與人攀談玩耍?!?/br> 謝巒枝應下。 在司膳監領了食盒,回去的路上,謝巒枝問八寶:“殿下是生病了么?我昨日看他臉色似乎不太好?!?/br> 八寶說:“你既然已經來了明澤堂,這件事你也免不了知道,殿下他受傷了,是回宮那日受了陛下責罰?!?/br> “你說被……陛下打的?”謝巒枝這下真的吃驚了,她還真的不知道有這一茬。 雖然她知道是延平帝將朱炯關在這里,但責打剛剛找回家的兒子,未免太過了。 八寶點點頭,心情沉郁。 看吧,連一個剛來的小宮女都不敢相信,但陛下的確對他們殿下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換在當年還在王府的時候,誰能想像有朝一日,備受寵愛尊貴無匹的世子殿下會受到這樣的對待呢? 那時候連他八寶,因為在世子殿下身邊伺候,都是被周圍捧著奉承著的。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八寶問,他滿臉和善,“你現在肯定有些慌吧,哎,也是,宮里頭誰不想去個好地方呢,你年紀小,害怕也是應當的,你若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說說?!?/br> 信你個鬼! 謝巒枝敢肯定,如果她敢對朱炯流露出一絲抱怨輕視,這位朱炯的頭號忠犬一定不會讓她好過。 謝巒枝一本正經反駁道:“八寶公公,你怎么能這樣說呢?如果殿下聽到會傷心的?!?/br> 八寶:“……” 謝巒枝說:“明澤堂怎么就不是好地方了?我覺得就挺好的,人口少,簡單清凈,昨天看到殿下,殿下也很有威儀,也沒有為難人,哪里比別的地方差了?!?/br> “而且我祖父曾經教導我,在其位謀其政,如今我既然是明澤堂的宮女,自然得一心一意為殿下效忠,怎么能三心二意呢?” “你倒是……忠誠?!?/br> 謝巒枝答得坦蕩:“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我一定會好好表現,成為最受殿下器重的——宮女?!?/br> 回去后,八寶將這番對話復述給朱炯聽,并點評道:“我看她目光澄澈,不似作偽?!彼?,“莫非真是送了個好的?貴妃娘娘會干這種事?” 朱炯說:“繼續盯著?!?/br> …… 謝巒枝抓著大掃把,一下一下清掃著院子中的落葉,明澤堂的范圍很大,這工作有些枯燥,但她的動作絲毫不顯煩躁,很有耐心地將邊邊角角的碎葉子都仔細收集在一起。 過了許久,她聽到角落處微不可查的腳步聲離去,停下了動作,嘴角忍不住微微翹起。 隨著八寶盯梢她的頻率越來越低,謝巒枝覺得自己應當暫且在這明澤堂站穩腳跟了。 可是她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進展,她來了有小半個月了,有意無意地,八寶并不讓她有接近朱炯的機會,派給她的大都是一些雜活,類似跑腿、清掃這一類。 朱炯又在屋內養傷并不出來,所以除了第一天,她甚至沒什么機會看到朱炯。 她現在的身份是個宮女,相比于上輩子天然有缺陷,她必須趁早讓朱炯信任她、重視她,將她當做心腹而不是人人都可替代的灑掃婢女。 一旦習慣了現在這樣的關系,日后若再想改變只會難上加難。 ——所以她需要離朱炯更近一些。 謝巒枝的手摸向腰帶,那里面藏著她從宮外夾帶進來的一些藥粉。 這個夜晚,八寶的屋子里燈火長明,時不時傳來奇怪的動靜。 謝巒枝躲在門后聽著,心中默念:“對不住了?!?/br> 八寶這一番折騰就是一個晚上,謝巒枝先是和往常一樣去司膳監取早飯,而后掐著點故作不知地去敲八寶的門。 過了好半晌八寶才開門露出半個身子,面色慘淡,連頭發都沒梳整齊。 謝巒枝說:“八寶公公,你怎么了?我把早飯取來了,一直沒有等到你,殿下那里我不敢去打擾,想著先來你屋子找找看?!?/br> 八寶呆在自己屋子的時間并不多,平常他都會替朱炯守夜,在外間搭一張小榻休息,清晨再回到自己屋子洗漱更衣。 不過昨日顯然他有心無力,守了一半就出來了,不敢繼續留在屋內,以免控制不住冒犯了朱炯。 她關切地問,“你的臉色不太好,是生病了么?” 八寶面皮一緊,他到底還沒完全修煉成日后那個深不可測的八寶大總管,作為一個年輕內侍,他實在沒有臉面在小宮女面前說自己腹瀉不止。 他憋出一句:“是有些不適,不過不是什么大事?!?/br> “是不是吹了風受寒了或者吃壞肚子了?!敝x巒枝問。 八寶也回憶起昨晚的事情,他口渴,一口氣連灌了兩大碗井水下肚,當時一陣冷風吹過就覺得有些寒涼,莫非真的是喝太猛了受了寒? “院子里有藥么?”謝巒枝問,“有的話公公用一些吧?!?/br> 八寶點點頭,“有一些理氣丸子,我已經吃過了?!?/br> 謝巒枝抬頭望天,“看天色殿下應該起了,得去伺候了,公公你——支撐得住么?” 八寶咬牙道:“我可以?!?/br> 話音剛落,他腹中巨響,這聲音還會拐彎一般,高低變換,九曲回腸,一旁站著的謝巒枝也聽得一清二楚。 八寶撐不下去了,絕望地捏緊門框,“我去一下茅房?!?/br> “可是殿下那里——” 八寶終于下了決心,“你先去吧,替我向殿下告罪?!痹龠@樣下去,他會在殿下面前直接失儀的! 他心里不停說服自己,這個阿巒也看了這么久了,做事用心又細致,應當不會有什么問題,若真的有什么壞心眼,這剛好也是讓她露馬腳的機會。 謝巒枝提上食盒,推門走入朱炯的寢殿,輕手輕腳來到他的床邊。 她將食盒放在一邊,蹲坐在床頭腳踏上,緩緩掀開床帳,枕頭就在她手側,她剛好和睜開眼的朱炯目光相撞。 謝巒枝燦爛一笑,略帶著些熱情說:“殿下,您醒了呀?” 第9章 機會 朱炯盯著她似乎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怎么是你?” 他用一只手撐著緩緩坐起,不動聲色離謝巒枝遠了一些。 謝巒枝說:“八寶公公害了病,所以今天由奴婢來伺候殿下,他讓奴婢代他向殿下請罪?!?/br> 謝巒枝不喜歡奴婢這個自稱,但只要一想到這個詞背后的種種好處,謝巒枝就覺得忍一忍也無妨了。 她現在深深覺得宮中對各種稱呼都有嚴格規定是很有道理的。 比如現在,她是奴婢他是殿下,一高一低,一貴一賤,這個稱呼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兩人之間的距離猶如天塹。 這輩子,她當個好宮女,他當個好殿下,簡單又分明。 “他得了什么???” “似乎是吃壞肚子了,連腰都直不起來?!币贿呎f著,她一邊起身去架子上拿銅盆和巾帕,“奴婢去打水給殿下洗漱?!?/br> 朱炯默默注視著她離去,不一會又腳步輕巧地回來。 帕子在水盆里浸濕,謝巒枝用力擰干,坐在床邊作勢就要替朱炯擦臉。 朱炯伸手拿過了帕子,“我自己來?!?/br> 冰冰涼的帕子貼在臉上,帶給朱炯清醒,他想,帕子和平日比濕噠噠的,到底是小姑娘,力氣小。 擦過臉又凈了齒,謝巒枝將食盒提過來。 打開一看,她不由皺眉,“怎么連個蛋都沒有?!?/br> 之前一直是八寶伺候朱炯用飯,為了避嫌她從來沒有掀開過朱炯的食盒。 現在打開一看,這份早飯里只有一碗粥,兩塊素餅,三個小菜,比起她那一份也好不到哪去。 這樣皺眉的表情,若換做一個年長的人來做會十分威嚴,但若是一個臉蛋尚未徹底長開帶著稚氣的小姑娘,還是個長得不錯的小姑娘,便只剩下有趣了。 朱炯說:“我在守孝,司膳監這樣準備是依章而辦?!?/br> 確實依章了,但謝巒枝敢打包票,如果換了二皇子來或者皇后還在,廚房那些人絕不敢如此“守規矩”,說不定能拿老雞湯來煲粥。 “可是殿下需要養傷?!?/br> “那又如何?” 朱炯從她手上拿過碗放在一旁矮幾上,“我還不餓,你先出去吧,我這里不用人?!?/br> 謝巒枝乖乖起身,剛走沒幾步又回來了。 “什么事?”朱炯冷冷道。 “殿下,需要奴婢扶您起來去方便一下么?”她認真地提醒他,“已經一個晚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