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美人(重生)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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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勸不動蘭九, 他說,除非你主動退親……” 葉梨終于明白,許山長是來勸她放棄蘭九的。 她問:“許大人可是覺得,若是蘭九惹到奉國將軍府,對蘭家有所不利?” 許山長猶豫了下,道:“李……茂,不是,尋?!p易會放棄的人?!?/br> 又語重心長道:“難道你想要大葪因你,增添更多風波難平?” 葉梨淡笑,“許大人多慮了。哪里就至于如此?奉國少將軍,不過是一時意氣,且他少年得志,以后定能與高門大戶結親,豈不是美上加美。哪里就至于糾纏此事?!?/br> 她想起那日,街上看熱鬧的人說,“英國公家嫡小姐,才貌雙全,家世又好……”忍不住微微嗤笑,面上卻更冷。 許山長尤不死心,又道:“正是因為他恰少年意氣時,若是因了你,本可和睦的……兩家生了罅隙,你豈不有愧大葪。你可知史上很多亂世,都是因了一點罅隙而起?!?/br> 這話說得便重了,且哪里就胡扯到這些事情上去了。葉梨不由想起被人說她命硬晦氣,克死雙親,該負疚于世。她心內凄然,面上卻更加冷淡,輕聲道:“我不過是一個小小女子,既與蘭九訂親,那便要嫁給蘭九。否則先對不住他,亦對不住自己,更妄論別的?!?/br> 許山長低頭悶思了會子,慢悠悠道:“你可知蘇妲己亂商紂的故事?” 若說時局,葉梨是半點兒不懂,連誰做皇上誰是權臣也不知,可是這些,卻也略知一二,她訝異地望向許山長。 “許大人比我懂得多,自然知道,并不是蘇妲己要亂世,卻是商紂王行事不周,形成亡國之天命,女媧娘娘才命蘇妲己去他身邊呢。蘇妲己亂周,乃是順應天命,換言之,若是商紂天命不亡,即便十個八個蘇妲己,也亂不了?!?/br> 許山長聽了這話,訝然失笑,又搖搖頭,道:“此事真的不妥。我雖存了點私心,但也是為你好。你嫁蘭九,與你,與他,與,李茂,皆不是好事情?!?/br> 葉梨側身仰臉,目色坦然問:“那許大人是覺得……我嫁給李茂才對我們三人好?” “額……”許山長的臉色竟是比方才還要為難些。 葉梨也不再說話,靜靜坐在一旁,直至許山長起身告辭。才站起來,送他到門口。 葉箜送走許山長,卻又回來找葉梨,問:“許山長與你說了什么?” 葉梨不答反問:“蘭家當初與葉府應下什么呢?” 葉箜面色微慚,低頭道:“不是三叔父找借口,只是當初你父親性情狷狂,常做些出人意料的事,他定下的親事,便覺當不得真。而且當初奉國將軍送來書信,問詢你父親可生有兒女,府里只說你入了道觀,不會……回來。從那之后,亦未再有人提及此事。因而,我們原以為,他們也并不當真?;蛘?,并不想認下這樁婚事?!?/br> 葉梨道:“我懂。他是得志少將軍,我不過是一個幾乎成了道士的尋常女子?!?/br> 葉箜面露欣喜,不迭點頭。 葉梨又問:“那既當不得真,為何蘭九來求親,又因為此事而拒了呢?” 葉箜臉上微紅,道:“原是……想著,既然你大姑母讓你歸家,那還是該把此樁親事,再提起來?!?/br> 葉梨點點頭,開口,卻是忽然問起了別的。 “我父親母親是如何故去的呢?” 葉箜閃了閃眼,道:“你出生的時候,你父親就因病去世了。你母親養了你幾年,也去了,把你托付給了你姑母無虞法師?!?/br> 葉梨還想問更多關于父親母親的事,葉箜卻道:“你大婚的東西,還有些需要準備,是你姑母留下來的。我這就去問問……” 說著已經轉身走了。 葉梨回去想了一回,許山長大抵是一半為了蘭家這門姻親,一半為了朝廷武將和睦,卻未免思慮過多。葉箜則是為了利,倒是很好理解。 忽然想起之前葉老夫人說要找蘭家退親,幾日不見,便生了病,也不再提此事,也不知葉箜幾位叔父,是如何“勸”得老夫人不再提的。 過了一日,蘭家又派了一些仆婦來,說是伺候梳洗打扮的喜娘。 葉府的幾位叔伯嬸嬸,因此來請葉梨挪去一個大點的院子。葉梨拒絕掉,只讓安排蘭家的仆婦住進去,有事再來落雪院伺候。 白絮突然就開始緊張起來。神經兮兮跑進來,對葉梨道:“小姐,你會帶我去蘭家吧?我要是做不得蘭家的仆從怎么辦?我去和他們家的仆婦聊了下,發現我什么都不懂……” 葉梨安撫過她,過不了多久,她又跑進來,皺眉道:“我怎么忘了,小姐是大后日,還是大大后日……哎呀今日是幾號?” 葉梨本很平靜,被她攪弄的,也開始緊張起來。她想起當日看著京城里的那場婚禮,未知新郎是何人之前,她也是何等艷羨,暗生向往。且聽了圍觀的人,說了誰家新娘是如何絕世美麗,誰家婚禮是如何盛大華麗,忍不住就對比到了自身。 又過了一日,喜娘把婚服的腰線又縫了一點,再來給她試衣服試妝發,齊齊夸她好看。葉梨在鏡中看著自己,竟是生出一點恍惚,似覺已經身在大婚慶典中,坐著花轎游街串巷,穿著紅袍行禮結拜…… 最后身在新房中,等待揭開紅蓋頭的人進來。 葉梨對著銅鏡閉目,在幻想中,有人推門而入,氣息漸近。 她忽地睜開眼,看到銅鏡中,絕色佳人,眸色晦暗,怔了一下,扯了扯嘴角,瞧見鏡中美人苦澀地笑,有些惱地咬了咬唇,左右轉了下臉。 惱怒過后,鏡中的臉終于柔和下來,黑眸中也綻放出光彩,未有刻意彎唇,臉上卻是滿意地淺笑。 她既已做了決定,緣何要因那個人,破壞自己大婚之喜。 臨近大婚,從不與葉梨相近的諸位嬸娘姐妹,舍下往日的厭煩神色,皆來與葉梨多少送了些添妝禮,說了幾句吉祥話。 葉梨亦客氣應下。 許夫人和許猗倒是來的更多,許猗尚小,連親事也未定,嘴上說,“大婚有什么好?要嫁到別人家,想想就覺得不開心?!?/br> 手卻去撫摸大婚禮服上的繡圖,看了又看。 許夫人對著女兒搖頭,把葉梨叫到一旁,小聲道:“我對你說說將軍府里?!?/br> “你莫怕,將軍府里很簡單,我兄長僅有我嫂嫂一人,全無妾室,九兒身邊更是,伺候的大多都是小廝和婆子。不過你放心,已經備了些丫鬟仆婦,等你去了,挑著撿著留在院里伺候就成。將軍府,位于京城西面……” 她細細對著葉梨說著將軍府的布局和瑣碎,讓葉梨心中溫熱漸生。又暗暗擔心,自己什么都不懂,萬一做不好鎮國將軍府“少夫人”該怎么辦。 她甚至把自己在葉府觀察到的些許日常細細思索了一遍,琢磨著葉老夫人和嬸娘們都有做過什么。 到了夜里睡到床上,又忽地醒轉,自己原本的打算,是相伴蘭九一程,然后就出家為道,似乎也不必修煉理家本領。 不過,哪怕只是短短時日,她也是要做好,絕不能再如上輩子一樣,懵懂無知,糊弄日子。 這樣就想起,她若嫁過去,就會與蘭九成了夫妻,豈不是要如夫妻一樣…… 又開始惶恐不安。 白絮起夜時,聽到葉梨的動靜,跑過來關心道:“小姐怎么還沒睡著嗎?容嬤嬤說,女人要嫁人,都會緊張不安,小姐倒似乎沒有。嘻嘻,她卻不知道,小姐也緊張得夜不能寐呢?!?/br> 翌日,許夫人又單獨來了次,她支開白絮,眼神有些閃爍。葉梨都有些心生惶恐的時候,她壓低聲音道:“論理,這該是母親該做的事,可是我知,你在葉府雖有長輩,卻沒什么貼心人。因而……” 她從寬大袖子里掏出一個小小的書冊,遞道葉梨手里,自己的手卻也沒不放開,緊緊捏住。 “你好好收起來,等沒人的時候看?!?/br> 看到葉梨目露驚訝,她突然忍不住笑了下,說:“猗猗還小,我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還挺害臊的。這個……是教人如何做夫妻的……” 葉梨臉上立時臊熱,忽又想,若是她未經上輩子,是不是不該知道這是令人害羞的。因而又忙深深低下頭。 許夫人卻又低低笑,抓住葉梨的手,繼續道:“你知九兒,體弱多病,他……算了,你既嫁過去,我嫂嫂自然會考慮這些,我嫂嫂啊,就是將軍夫人,你未來的婆母,是很好的人,你去了就知道?!?/br> 葉梨心亂如麻,一聲不吭。許夫人只當她害羞,臨走之時,又切切叮嚀,“別出來送我,把那個先藏好,可別讓別人看到?!?/br> 等她走了,葉梨忍不住好奇,微微翻開一點,便羞紅了臉。她不知道能把這個藏到哪里去,索性燃了焚燒經文的銅盆,扔進里面燒掉。待紅色火焰燃起,又忽然擔心,莫不是按照成親的規矩,這個是一定要帶去才吉利的。 冊子已經燃燒了一半,再拿出來是不可能了。倒是風忽然吹進來,掀開一頁,自顧展開。 葉梨掃到上面一點畫面,慌忙用手撥拉,把那頁盡快燒掉,不慎把手指都燒的生疼。 到了大婚頭一日,落雪院里已經水泄不通,蘭家送來的東西和蘭家派來的人,擠得滿滿的。 葉梨覺得自己似成了一個物件,被揉來搓去。 落雪院里,人人都對著她喜氣洋洋,人人都對她恭恭敬敬,人人都忙忙碌碌。 葉梨把這些日子的經文全都燒了掉。豐極觀帶回來的道袍,讓白絮放進她的包袱里。她從豐極觀回來時,本來就沒帶什么,在葉府,也不過多了幾身衣服。其他東西,倒似都是和蘭九訂親后,蘭家或者許家送來的。 “這個是那次小姐生病,姑爺送來的呢?!?/br> 白絮幫著把尚未打包的東西又檢查了一遍。 “這個箱子里……” 葉梨放下手里的喜帕,走過去看,卻發現,白絮打開的,是藏在柜子深處的一個箱子。那里面,放著她被困在碧霞觀時,李茂下山又上山,送上去的衣服物品。 “燒了吧?!?/br> 葉梨道。 白絮無聲地張大嘴巴,手伸進去摸了下,才道:“這還挺多,燒起來怕是動靜不少……” 葉梨想了想,道:“你和容嬤嬤拿出去偷偷燒了,若有人問,就說是我的舊衣服,不需要帶去,也不好留著?!?/br> 天色漸晚,白絮跑來跑去,葉梨的心也開始砰砰跳。 她想要容光煥發地迎接自己的婚禮,躺在床上,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干脆起身在床上雙足跏趺,打了個如意坐,心中默默誦念《清靜經》。 上輩子,她尚在為蘭九病夭而難過,就被突然送進了桃皈觀。 桃皈觀的清羽道長對送她去的人說:“須得經兩年傳度,她若仍道心堅定,我才能為她正式皈依授箓?!?/br> 葉梨聽聞這個,竟是主動道:“道長,我已修過十年道法?!?/br> 大葪盛行修道,總有人,心血來潮,就要入道觀。因而,正經的道觀,都是不輕易接受俗人的。 只是葉梨這么一說,清羽道長的眼神倒是有些復雜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來送她的人。 葉梨當時后知后覺地想,她在豐極觀十年,未曾皈依,沒有道號,可見無虞法師,一早就沒打算把她留在道觀。 無論如何,葉梨住進了桃皈觀后面的小道院,蘭家送了一個陳嬤嬤伺候她,她還拒絕道:“修道之人,無需仆從伺候?!?/br> 她那時候進桃皈觀,毫無抗拒之心,反覺得是“回家”。道觀才是她的家,葉府,原來并不是。 即便陳嬤嬤總是偷懶?;?,也對葉梨毫無影響??墒菦]想到,有一日,陳嬤嬤忽然偷了她放在外面的財物,不見了蹤影。從那以后,她便一個人住在了那個小院子里。 她問道觀里的人,陳嬤嬤可是回蘭家了,道觀里的人面色有些復雜,喃喃道:“蘭家……你以后可莫再說與蘭家有關了?!?/br> 葉梨疑惑,被告知:“蘭家已經離了京城,恐怕不會回來,不過你放心,我們并不管這些俗世之事,當初答應留你在這里,就會容留下你的?!?/br> 葉梨不知這是什么意思,只是問:“蘭家沒人來看我嗎?” 道長搖搖頭。 她又問:“那葉府呢?” 道長亦是搖搖頭。 她很是失望,不過,倒也不影響每日誦經持咒。她亦從來未想過,從那個道院里逃出去。因為她,無處可去。 葉梨不知為何自己又想起桃皈觀來,又打開互相抵著的雙腿,重新躺了下去。 她雖熄燈睡了,外面卻仍是燈火輝煌,按著蘭府算好的吉日,過不了多久,就要開始準備梳妝打扮。 算著時辰,大抵快有人來喚她起來了,葉梨慌忙閉上眼睛,做出正在熟睡的樣子。 …… 外面的人似乎開始來來往往,可是過了許久,竟然未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