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駕到 第2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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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朝中八成都是反對的聲音,雖被圣上以雷霆手段鎮壓,但一切歸于平靜之后,也就出現朝中無人可用的尷尬局面,許多官員都是因為無人能用才勉強提拔上去的。 這也是后來接連年舉行科舉的原因之一,圣上不僅是要分世家手里的權,也是為了儲備人才。 因為與契丹之戰中,令她吃夠了無人可用的虧。 當年那種局勢,圣上絕不可能將兵權交給不信任的人,可惜手中可信又得用的人才又不夠,于是只得在親信里矮子拔高個。 彼時契丹犯邊,守邊主將冒進大意雙雙被俘,二人貪生怕死竟在契丹人威逼之下寫信誆騙手下幾名小將帶人救援,導致數萬軍士中敵軍埋伏,全軍覆沒。 消息傳回,朝廷震怒,立即集結二十萬大軍清剿。 契丹弱小,反叛軍算上老弱病殘也不過七萬余人,大唐卻足有二十萬兵士,圣上挑挑揀揀選了兩個還能湊合看武家人作為行軍總管,下面幾名將領也大都勉勉強強,不過好歹其中還有兩位作戰經驗豐富的將領。 盡管人才不盡如人意,但兵力懸殊總不能輸吧? 誰都沒有預料到這一仗還真的會輸,而且輸的如此慘烈。 彼時行至東硤石谷與契丹軍遭遇,因道路險隘,便命衛極和符九丘為將率北翼軍兩萬五千精銳打前鋒拖住敵軍,蘇良率主力軍從側方包抄。 兩軍在東硤石谷激戰,契丹且戰且退,衛、符二人按照原計劃率軍深入,至谷口時契丹突然反殺回來。 前鋒軍隊被圍困于峽谷,身后本該策應的主力軍卻猶疑止步不前。 北翼軍前鋒足足抵抗兩日都不曾等到馳援,兩萬五千精銳全軍覆滅,主副將戰至最后,雙雙墜崖而死。 武攸之作為統帥聽聞衛極兵敗,不敢前進,致使契丹乘勝進兵幽州,攻入城中大肆燒殺搶掠。 因北翼軍先鋒軍無一生還,當時具體發生什么事已不可知。 率領主力軍的主將蘇良咬定是因為得知軍機泄露,擔心契丹早已設下陷阱誘主力軍深入,為了及時止損才不得已放棄先鋒軍。 后來安插在契丹那邊的探子傳來消息,契丹的確是收到唐軍部署才設下陷阱。 崔凝聽的不寒而栗,“蘇良怎會知曉軍機泄露?” “當時揪出的jian細便是蘇良麾下的一名副將,據說蘇良截獲了契丹傳給副將的密信?!贝扌痰吐暤?,“彼時在圣上雷霆鎮壓之下,朝野已然臣服,越是如此,剩余那幫反抗之心不死的朝臣便越要孤注一擲瘋狂反撲。當時人心混亂,即使查出了結果也未必就是真相……” 崔凝明白了。 與契丹第一次沖突已是因為主將無能導致全軍覆沒,倘若這一次出動二十萬大軍仍舊失利,必會再次引起朝野對女帝的質疑,畢竟太宗時玄甲軍所向披靡,就算太宗去后實力大不如從前,也少有過如此恥辱的戰績。 他們用戰事失利告訴天下人,女人沒有能力治理天下,是在用兩萬五千精銳將士的命去動搖女帝的統治! 崔凝忽然就懂了那日謝飏話中的意思,他是個謀士、政客,在他們那樣的人眼里,為了達到目的犧牲一些人命是很正常的事,他們不用親手去殺死一個人,有時候只需要輕輕推動棋盤中幾顆棋子就能令數萬人甚至數十萬人為此喪命。 崔凝手臂上寒毛豎起,抓住崔玄碧話中的重點,“也就是說,迄今為止當年軍機泄露之事仍有疑點?” 崔玄碧點頭,“不錯?!?/br> 崔凝道,“當年契丹勝了嗎?” 第426章 東硤石谷之戰(2) “并沒有,東硤石谷一戰,北翼軍先鋒雖然全軍覆沒,卻也令契丹元氣大傷。后來暗中煽動突厥趁契丹后方空虛發兵攻下契丹新城。契丹軍聞訊軍心潰散,被我軍發兵一舉擊潰。而當時主導此計之人,正是符危?!?/br> 大敗契丹后,符危一路高升。 “祖父,軍機泄露的事,符家有沒有可能摻一腳?”她本來以為太子十有八九就是兇手,但現在忽然覺得符家更有嫌疑。 崔玄碧道,“不無可能?!?/br> 崔玄碧明顯更了解符危,崔凝很想將現在的案情線索講出來,請他幫忙分析分析,但這不合規矩。 她猶豫再三還是作罷了,只能打聽別的事,“聽說符相起初投身行伍,與契丹開戰時他已經不在軍中了嗎?” 崔玄碧回憶道,“記得那時他剛剛升任兵部郎中不久。他出身低微,又是行伍起家,原本幾乎不可能擠進三省六部,只是時也運也,恰好教他撞上了圣上鎮壓反叛清理朝堂,朝中空缺頗多,他便抓住機會入了兵部?!?/br> 符危這一生頗具傳奇色彩,先是棄文從武,花了七年從最底層做到將領,后又抓住時機由武官轉為文官,二十多年一路升任尚書左仆射,無論文武都做的極好。雖說這其中有一部分時運之故,但能夠將時機利用到如此地步的人,放眼如今整個朝堂也唯有他一人而已。 想到這些,崔凝突然壓力倍增,假如幕后兇手是這么一個老謀深算、心機深沉之人,且事情已經過去這么多年,真的還能找到證據嗎? 在焦慮中過了數日后,到了陳元下葬的日子。 其實葬禮也不過是形式而已,按照他生前愿望火葬不入土,骨灰早已灑入江水,棺槨中只有衣冠而已。 他孑然一身,葬禮盛大而寂寥,一如這日明耀卻并不溫暖的日光。 紙錢紛飛里的新墳添上最后一抔土,崔凝覺得,自己所有的情緒亦被埋好,從頭到尾連眼圈都沒紅一下,竟這般平靜的過去了。 回到家中,崔凝草草梳洗過,去給凌氏請安。 凌氏拉著她的手嗔怪道,“人家三過家門而不入,你倒好,前幾日都回來見祖父了,也不知道來給我瞧瞧,待走了我才知曉人回來過?!?/br> 母親絮叨的話語和手心里的溫熱似乎順著手臂、耳朵傳到心口,驟然感受到暖意的心臟忽然開始鈍鈍的痛。 原來不是感受不到了啊,只是凍住了。 崔凝忽而一笑,抱住她的胳膊道,“我最近事多,怕匆匆來了沖撞母親,若不是實在有要事也不會跑去找祖父呀?!?/br> 凌氏知曉她說的是cao持白事,崔況這些天也是住在自己宅子里不曾回來,她自從想開之后便極少事無巨細的管束兒女,一番抱怨也是心疼更多些,“這回總能多休息幾日了吧?” “能的……吧?!贝弈娝忠櫭?,連忙軟聲道,“這事說不準,我倒是想哄哄您呢,又怕回頭失信叫您白高興一場?!?/br> 凌氏嘆了口氣,“只盼你以后啊能換個輕省點的衙門,若是成親之后兩個人忙起來都不著家,可怎么使得?” 崔凝難得認真道,“那可不成,五哥若是不回來,我一個人在家里頭待著有什么意思。監察司有監察司的便宜,我若是想他了還能借職務之便去看看他?!?/br> 有理有據,凌氏一時無法反駁,只得笑罵一句,“歪理?!?/br> 崔凝殷勤給她端了杯茶,“jiejie最近怎么樣了?” 凌氏正要喝茶的動作頓住,無奈道,“應是看開了許多,胎相也穩當,就是……日后說不好。唉!我是真的悔??!” 崔凈同意這樁婚事,凌氏還以為她是看上了凌策,畢竟二人年紀相當,凌策又生的一表人才,誰料后來才知曉她竟是看中凌氏宗婦的位置能夠自由施展自己的才干! “你說說她!要是早知如此,還不如讓她和你一樣去做女官呢!”凌氏氣道。 崔凈的性情與凌氏有一點像,早年間凌氏也是自恃能為,心底里不免覺得嫁給崔道郁這樣不思進取的男人有些委屈,然而崔道郁只是不會做官,一身才華卻終歸令她喜歡,而且為人潔身自好,性情也極好,在家中頗能放低身段哄人。 人心都是rou長的,處的時日久了,哪怕是為了這個人也甘心。 可凌策畢竟不是崔道郁,凌氏一想到兩個倔脾氣,心里就有數不清的擔憂,“放眼長安,他們夫妻間鬧的這點小矛盾實在平常,什么納妾喝花酒養外室,多數男人不都是如此?生個幾回氣也就習慣了!夫妻之間總也不能僅憑那點子愛意過一輩子,倘若脾性不合適,不知互相體諒,日后有的是怨懟,那才教人煎熬。我觀兩人都執拗的很,真真愁煞人也!只盼他們倆個互相磋磨幾回,能學會如何相處?!?/br> 在凌氏看來,有別的女人算不上什么,令她更為擔憂的是,他們兩人一個滿身沖勁,一心想鞭策夫君成大事,一個滿心閑云野鶴卻被迫出去掙前程,只想要滿身疲憊之后的一個能夠放松身心之處。 他不是她的青云上,她不是他的溫柔鄉。 性情上的差異,勸是勸不動,只能憑著自己看開。 凌氏想了想又嘆道,“世上又有多少男子甘居妻子之后呢?男子總是既希望妻子有手段能將一切瑣事料理妥當,又希望她溫柔小意??商斓紫履挠羞@么多兩全其美。女子還希望嫁個會做官又一心一意會疼人的郎君呢!” 說起女子,崔凝想到祖父說圣上血洗了半個朝堂,剩下半個朝堂瑟瑟發抖,“誰說只有溫柔小意才能處呢,實在不行,若能狠下心也成,端看jiejie怎么想?!?/br> 誰又敢要求圣上溫柔小意呢。只要足夠強,俯首相就的便是別人。 凌氏沒能明白崔凝真正的意思,居然也能被安慰到,語氣輕松幾分,“也對,若狠得下心,他想要溫柔小意,尋個妾室擱在家里便是,免得像……” 她想說,免得像婆母和阿翁一般,矛盾重重偏還斬不斷牽絆,硬生生磋磨一輩子,但想到在背后議論長輩不好,只得止住話頭。 第427章 查證 崔凝知曉她的想法,也不解釋,只是繼續勸道,“實在不行還能和離,我知曉家族聯姻牽扯頗多,可也沒得耗死活人吧?若是實在過不下去成了一對怨偶,兩家之間也難免生怨,還不如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母親可莫要再愁了!” “唉,和離也不是不行,可是孩子絕無可能帶回來,為人母又如何能舍得下……” 當初在清河之時,凌氏多么看好凌策,直夸他是青年俊才,長安多少小娘子都求不到的好郎君,這會子又覺得糟心透頂。 有時候她會想,崔凝這個性子與凌策更合適,但現在完全沒有這種念頭,性子合適了,指定還有別的不合適,憑什么來挑她閨女呢?!也不瞅瞅自己一身的毛??! 崔凝不知道凌策在自家母親心里從“無數小娘子求不得的郎君”,直接變成了渾身毛病的混小子,只后悔自己多這么一嘴,于是連忙岔開話題,“還不一定就走到那一步呢!母親別想了,快愁愁我吧,前幾日我在監察司又打人了?!?/br> “什么?!”凌氏登時柳眉一豎,抬手點了一下她腦門,“你呀你!又和誰家姑娘打架了?不會改明兒人家又找上門來要說法吧?” 崔凝不滿道,“母親這叫什么話,說的我好像只會打女人一樣!” 凌氏一口氣尚未松下來,便聽自家閨女驕傲道,“這回打的是男人,六七個呢!一拳一個,不堪一擊!” “我的老天爺!”凌氏捂住心口,什么“夫妻矛盾、和離孩子受罪”統統拋到腦后,“受得一身傷,還出去干這種事!你就不能消停點!沒傷到哪里吧?” 說出這事兒也不過是為了轉移她注意力,可當聽到她第一反應竟是關心自己身體,崔凝心中不由一暖,“我沒事,那幾個碎嘴子還不如個小娘子有力氣?!?/br> 凌氏這才問,“他們說什么了?怎么就值當你動手?” “說我和五哥壞話呢?!贝弈龘蠐项^,不想細說,只道,“他們非議上官有罪,若鬧出去說不得就要貶官降職,打一頓是便宜了他們,母親放心吧,鬧不出事兒來?!?/br> 凌氏道,“日后還是要再穩妥些才行?!?/br> “知道啦?!贝弈怨詰?,又猶豫了片刻,“母親,我師門的案子已經過了明路?!?/br> 如今案子都已經過了明路,崔凝不想父母最后是從旁人口中聽說。 凌氏愣住。 崔凝回來之后是頂了她病逝的雙胞胎姐妹的身份,起初也瞞著家中人,后來多少也都知曉一些內情,可是所有人都默契的避免提起她的過去。 彼此心知肚明,卻是第一次直面這些事。 “我兒……”凌氏抓住她的手,一時心中百感交集。 崔凝順勢將臉埋在母親肩頭。 她們姐妹花開并蒂,本應是好兆頭,誰料卻是“此消彼長”的命數。 崔凝如今經歷許多之后再回想當年,在清河家中撿到的紙錢,以及當時祖母說的話、父母親的種種反應,算算時間,她不用特地去查也大概能猜到,崔家接到道觀來信之時她同胞姐妹便病了,就在有人把她送到清河前后,那個素未謀面的姐妹病逝。 家中知曉她師門之事,便未曾發喪,用罰關禁閉的理由讓她頂上了這個身份,而那個病逝的姐妹以族中別家女兒的身份下葬了。 未曾成年的孩子夭折,不計入族譜也沒有盛大葬禮,以什么身份下葬都只是寬慰父母之心罷了。 崔凝雖在道觀長大,但并不迷信命理,只是她偶爾也會想,倘若自己永遠不回來,另一個孩子是不是就不會死? 她沒有問凌氏有沒有這樣想過,因為她一直能感覺到每一個人對自己的情緒變化。 起初凌氏心里并非沒有一絲雜念,對她既有心疼,又諸多挑剔,相處起來多少有點別扭,所以當時她更喜歡親近祖母。 然而一個母親終究不忍心將命運加諸的痛苦全都推到親生女兒身上,她也是真心將她疼到骨子里,倒也不必將這話問出來傷人心。 凌氏不知女兒思緒紛亂,回想第一次見她的樣子,眼淚一下子便涌了出來,“當時你都是要八歲的孩子了,卻瘦得像株枯草,仿佛風一吹便能折斷,小手上全是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