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在水底游了許久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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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作緩慢地拉上安全帶,不是很想理鐘影,但過了會,車子啟動的時候,還是不情不愿地說:“一加一無論什么時候都等于二?!?/br> 鐘影差點笑出聲。 時間不算太晚。 鉑粵酒店出去就是燈火通明的鬧市區。 周五晚上,人潮比平常熱鬧許多。幾乎每個紅綠燈都要等,車子走走停停,耳旁傳來忽遠忽近的人語喧囂。 裴決不知道在想什么,望著窗外,瞧著深思熟慮。鐘影現在是不怕他了,也知道他此刻腦子里全是漿糊,想了想,笑著追問:“那五加二呢?” 裴決:“……” 他轉頭佯怒,語氣嚴肅地點了個名:“鐘影?!?/br> 頓時,鐘影臉上笑容更大。 不是沒有見過裴決喝醉的樣子。 只是相較十六歲緊張又不安的自己,這么多年再次遇上,感受變得完全不一樣。 也許是這中間發生了太多事,多到天翻地覆,一切瘡痍滿目又煙消云散,他們的關系也早就不是少年時——青澀又莽撞,來不及思考,來不及道歉,也來不及理解和珍惜。 成年后交往的好處,大概在于所有的關心都可以有名目,而只要有名目,就是名正言順。 就可以從心所欲。 那橫亙在他們之間名目是什么呢? 是“像小時候一樣”? 還是“什么都好”? 十字路口光線驟亮。 鐘影的面容籠罩在一片亮堂里,好像突然特寫的電影鏡頭,烏黑的睫毛、弧度明顯的嘴唇,一點點細微的張合,唇紅齒白,神色柔軟又嬌艷。裴決望著她彎起的唇角,蓬松的頭發乖順地落在她的肩頭和后背。 人畜無害的樣子,捉弄起人來能把他當聞琰。 不過他還是會理她的。 半晌,裴決沒好氣道:“你說等于幾就等于幾?!?/br> 鐘影笑著轉頭看他,她是真的被逗樂了,眼底都亮晶晶的。 裴決移開眼,過了會,也彎起嘴角。 靠近北湖公園最堵。 遠處的湖面五光十色,夜游的航船徐徐徜徉,晚風都變得輕快。 北湖公園還是有名的相親活動場,這會,放眼望去,全是成雙成對的。 “我沒劃過船?!崩洳欢?,裴決說。 只是他的語氣不像是遺憾自己沒劃過船,倒像是說,這有什么好玩的,我倒要看看。 鐘影愣住,聽得頭皮發麻,感覺越來越不妙——她都后悔逗裴決了。 裴決卻像猛然打定了主意。 他指了指前面入口處剛好空出來的停車位,語氣如常:“停那吧?!?/br> 鐘影:“……” “影影?!迸釠Q轉頭看她。 ——她找事就是“鐘影”,換他找事,就是“影影”。 只是人實在多,車子停好,跟著人潮往前走,花了好些功夫才進到公園。 眼前的光景屬實熱鬧。 鐘影一度覺得湖面都要沸了。 裴決目標明確,一路走到租賃游船的地方詢問。沒多時,他好像回到少年,扭頭朝正四處打量的鐘影一臉興奮地招手:“影影?!?/br> 鐘影:“……” 這個點上船的其實沒有多少人了。 等船循著既定的路線緩緩游到湖心,周遭已是一片浮光掠影。 不過岸上還是很熱鬧,人影攢動,說話聲隔著潺潺水聲,一陣一陣的。 鐘影往水下望,烏漆嘛黑的,深不見底,她和裴決說:“我不會游泳?!?/br> 裴機長正在琢磨這套駕駛設備同天上的有何區別,聞言忍不住笑:“我知道?!?/br> 鐘影不明白這有什么好笑的,就聽裴決說:“小時候讓你學不學,嫌水不干凈。嘖?!彼桓绷巳缰刚频臉幼?。 鐘影:“……” 真是喝多了,說起話來都不給meimei面子,和之前一點不一樣。 就是不知道哪里來的能耐。 鐘影氣得不想理他——明明水就是不干凈。她起身往后坐,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 裴決也是腦子發昏,租的時候被告知只有這種大的機械啟動的了,他像是領著個旅游團,想也不想就租了。 這會扭頭,見鐘影離自己八百米遠,忍不住笑出聲。 “影影?!迸釠Q將船停穩,扭頭喚她。 鐘影抱臂望著遠處的湖心亭,暖色燈光從背后照過來,映在微波蕩漾的水面,好像傾倒的月光。 這么一想,抬頭好像真的看不見月亮。 不知道今晚的月亮去哪了。 裴決見她兀自轉頭、抬頭,四處望,就是不理自己,笑了下,起身朝她走來。 “在看什么?”裴決小聲問她。 鐘影還是不說話,面上一副從容淡定,當他是空氣。 ——這就和小時候一模一樣。不能再一樣了。 生別人的氣都比生他的氣來得話多,裴決甚至懷疑鐘影出生就有個不能更改的設置叫:“生裴決氣的時候千萬不能說話”。 “我錯了?!迸釠Q向她道歉。 鐘影看他一眼:“今天到底喝了多少?” 裴決往后靠了靠,“來的都是比較重要的工程師,其實沒喝多少,就是喝得有點雜?!?/br> 兩人的視線在虛虛晃晃的半空接觸。鐘影瞧著是有笑意的,但不明顯。裴決專注地看她,見她一縷頭發不知何時搭進了后座的縫隙里,便伸手過去幫她拂了下。 氣氛就是在這個舉動后變得不是那么對勁的。 那些藉著年少相熟的笑鬧逐漸褪去,耳旁的水流聲忽然間大了許多,鐘影移開目光,想去看看哪里傳來的。 裴決不作聲,看著她近在咫尺的面容,即使燈光昏暗,漆黑的湖面吞沒一切,他好像還是能看清她根根清晰的眼睫,澄澈水潤的眼眸。 “在看什么?”裴決問。 他的聲音比水聲更近。 鐘影沒抬頭,望著光影迷離的湖面,遙遠的、彌散的、錯落的、模糊的,都在這片水面交纏、蕩漾。 春夜的熱意順著水汽彌漫。 空氣里能嗅到潮濕的水草味道,帶著點又咸又澀的氣息。 “今天沒看到月亮?!辩娪拜p聲。 “是嗎?”裴決抬頭去望。 似乎身體能察覺他視線的收回,鐘影莫名感到一陣輕松,她伸手搭上椅背,歪頭靠上手肘,繼續盯著湖面,心里頭也不知道想什么。 “影影?!边^了會,裴決叫她。 “嗯?!?/br> “要不要回去?”裴決問。他也沒看到月亮。他以為鐘影想回去了。 鐘影抬頭,望進裴決眼里,忽然問:“你還暈嗎?” 裴決微愣。 鐘影重新靠上手肘,望著粼粼湖面,輕聲:“我以為你還暈著呢……” 兩句話來得毫無由頭,卻合情合理??杉词购锨楹侠?,也顯得有些突兀。他問她要不要回去,她卻覺得這一切都是一時興起的酒后暈眩。 裴決看著神色淡淡的鐘影,許久沒作聲。 過了會,他伸手摸了摸鐘影頭發,說:“我一直都很清醒?!?/br> 第30章 覆水 回去路上兩個人都沒怎么說話。 臨近棲湖道,鬧市區的明亮喧嚷夜霧一般散去,周遭幽靜而空曠。 似乎還能聽到藍山深處傳來的鳥雀鳴叫。只是夜里聽起來,不免有些古怪。 裴決看著鐘影動作熟練地將車倒進車庫,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除了這次鐘影送他回來,其余時候,她很少自己開車。不過這個問題他是不會去問鐘影的。因為只要稍一聯想,就能想到和誰有關。那次同秦云敏吃飯,她說聞昭是車禍死的。 他無法想像這件事給鐘影到底帶來了什么。就像八年前,秦苒的意外去世一樣??芍灰肫鹉翘焖l高燒,難受得捂臉哭,心情便也變得沉重。以前沒找到人的時候,他總夢到小時候的事,尤其是把人搞丟的那次,幾乎成為他的噩夢?,F在找到人了,裴決卻還是時常睡不好,他總擔心她,這個擔心在看到人后,愈加變得清晰。 物業認得他的車,監控里見他回來,便一早笑著迎在門口。 ——許多事有時候就是這么巧。 難怪說無巧不成書。 “裴先生,這些日子總見不到您人?!?/br> 他的工作本來就很忙,今天碰上休假,還要招待深州來的工程師。如果回來得再晚點,物業明天勢必要上門敲門。 視線在裴決身旁的鐘影身上轉了轉,物業沒有隨便叫人,但眼神似乎已經十分明白,臉上笑得愈加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