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個嬌氣包 第152節
    霍戍見陳普等人并沒有帶多少行禮,且都是快馬,人也遠不如他們多,行程當是快不少,從同州趕到此處快馬加鞭一日一夜足可抵達。    “城中而今是何狀況?”    陳普聽及此不由得面色發白,他痛苦的搖了搖頭:“世道當大亂??!”    “你們走后的第二日,州府便隱隱有些抵擋不住起義兵軍力的勢頭,誰曉得知府竟在此關頭上攜卷細軟帶著家眷意圖跑路,不想走漏風聲,在半道上被起義軍捉個正著,邵恭德當即便被起義軍砍下了頭顱,家眷亦然慘死?!?/br>    起義軍將邵恭德頭顱懸掛,士氣大振,州府士兵卻是士氣大減,一時間逃兵四竄,起義軍很快便拿下了同州府城。    圍在陳普周遭的人聽到同州的消息頓時面無血色,驚懼的張著嘴半天合不上。    沒想到同州兵力連三日都沒撐過,不過知府跑路,軍心渙散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那、那起義軍既占領了府城,戰事豈不是已停下,同州可又恢復了安定?”    有農戶心中懷揣著希翼的問道。    陳普連連擺手:“起義軍占領后,州府雖戰亂暫平,可這些起義軍胸懷大志,各關界上派了重兵把守,不少難民都被帶了回去,男子充軍,婦孺老弱回土地上耕種。發布了詔令廣征糧草和壯力,以備隨時與朝廷應戰,他們是要把同州當做自己的大本營了?!?/br>    “我等發覺形勢不妙,趁著守衛未曾那般森嚴之時立馬打點關界輕車簡從逃了出來,若時下再想走,只怕有通天本領方可從同州出得來?!?/br>    諸人僵楞在原地,一邊慶幸自己早先逃了出來,身上卻又起了一股股深深的寒意:“這么說,我們、我們是再回不去了……”    “貧寒老百姓回去也不過是成為他們起義對抗朝廷的棋子,壯丁沖鋒陷陣,婦孺耕種產出糧草供應。與其如此暗無天日,不如逃去別處謀生?!?/br>    陳普道:“若要回去安生,只怕是得等著朝廷平定同州,不過如今邊境動亂,朝廷也是火燒著眉毛,不知能不能騰出手來管理同州;再要么便是這起義軍推翻朝廷,改天換日,彼時天下歸于太平之時?!?/br>    眷戀著同州的農戶得到答案,不禁悲從中來,隱隱有了低微的哭聲。    “幸得是我們逃出來了,總比通通淪做爪牙的強,只要舉家還在一塊兒,好生活著于這亂世之間比什么都強了?!?/br>    紀揚宗心里亦不好受,但還是出言寬慰諸人。    陳普在這邊待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就回去了,他們一行從同州出來馬不停蹄,比他們還勞累得多,這朝也是準備好生歇整一下,盡快趕到自己的目的地去。    他們此行要去的是渝昌府邊挨著京城的寶靖府,陳普在寶靖府有些產業,雖是痛割下了同州的大頭,留得青山比任起義兵魚rou強得多。    雖都是北上,可惜卻不同路了。    霍戍與陳普互留下了通信地址,以備往后不時之需。    說來他們的交情算不得多深,可這亂世一渲染,同鄉又曾有生意上往來,就顯得格外的交情深厚,誰曉得他日是不是又還有相互照拂的機會,多個朋友總多條出路。    聽逢同州變故,隨行出來的人疏忽對霍戍更為敬重了些,可說是更加的依附。    誰再缺心眼兒也曉得,時下只有好生跟著霍戍才有出路,同州那條根兒,落葉一時是歸不得了。    翌日,大家早起準備趕路,不想天公卻不作美。    天快亮時響了幾聲春雷,等天亮起來時已然飄起了細雨,灰蒙蒙的天色下,四處都是濕漉漉的。    風一吹,還有倒春寒的冷。    大伙兒趕緊把厚衣物給裹了起來,本就帶著不少東西,還得舉著傘趕路,當真是苦不堪言。    如此兩日后,有小孩子發燒咳嗽,隊伍里身子弱的都有些病懨懨的。    桃榆自是也沒例外。    幸好有黃引生在,扎營之時煮了藥湯于生病的人。    雖是頗為有效,奈何病中要緊的是好生歇息這點做不到,病情有些反復,不過幸而也沒有人過于病重。    大家一直咬牙苦熬了十日,終于進了渝昌府的地界兒。    不過距離霍戍的中轉地還得有兩日的行程,其實路不算遠,但渝昌府的地勢本就崎嶇,下了官道往西走就更不易了。    渝昌樹木蔥蘢,山高水險人煙稀少,荒路上草能有半人高,走著比官道上廢力的多。    “哎呀呀!好大一條蛇!”    紀望菊從綿著的春雨里熬過來,又頂著臨近午時的太陽,整個人都混叨叨的。    一腳踩在了條軟韌的東西上,還以為踩著了繩子,不想繩子還能在腳下扭動。    她當是以為自己累糊涂了,低頭一瞧,這才發覺自己踩著了一條蛇,她驚呼了一聲跳開,蛇嗖的一下就躥進了草叢里。    紀望菊嚇得兩腿一軟,要不是旁頭的人拉著險些跪到在了地上。    “像是條菜花蛇,沒有毒的,早點喚我一聲,我一手過去擒起來還能給大伙兒煮個湯補補身子呢!”    紀望菊看著侃話的男子:“去你的吧,要是沒擒得當被順了一口,還得麻煩黃大夫?!?/br>    “春日里蟲蛇逐漸蘇醒,渝昌偏隅之地不比同州,大家小心些,拿刀把草砍開?!?/br>    好在多是農戶人家,一路來風餐露宿都不驕矜了,路不好走也沒叫喚。    得知路程不遠了,大家精神氣頭也好了很多,開始說笑起來。    “前頭好像有馬蹄聲!”    走在前頭的人忽然呼了一聲:“聽聞渝昌匪多,不會真叫我們撞上了吧!”    諸人未來得及驚慌,就見著前頭來了六七個人,高興的一邊策馬過來,一邊喊道:“阿戍!”    是霍戍先前安排在了這邊的同州老鄉阿予十一帶著人來接大家了。    第91章    有了人來接,一時多了六七匹快馬,這朝大伙兒就都能安排上一匹牲口,行程歷時便快了。    抵達中轉地時,已是日薄西山。    隨著一聲喜悅的:“到了?!?/br>    一行人滿含期許的跟著望向前處,卻也只見著顛簸的羊腸小道只是寬了幾分,入目間還是高大的山林,荒地。    別說是縣城,就是連有點茅草屋人煙氣的村落都不曾見得。    欲…演此處與那荒郊野嶺也別無兩樣。    唯獨是小道盡頭處有個可通馬車的山洞,從這邊望去黑黝黝的,像是一個幽深的大口,能將人直接吞了去。    眾人都有些發懵,想著霍戍的中轉地不會就是這么個大山洞吧,這荒山野地的,倒也屬實是能躲避戰亂的地方,只是未免也太……    “大家加緊步子,跟快些別落了隊伍?!?/br>    霍戍未多言,只是如此道了一聲。    別說是旁人,就是紀家人都是一頭霧水,但聽霍戍此言,也沒急著問詢,只是趕緊的跟著走。    山洞鉆進去,周遭一下子就黑了下來,現在夕陽正盛,這邊背光,山洞里頭全然有些看不清,唯獨能見著前頭有個小口徑的光亮。    口徑這邊瞧著不大,但他們的車馬都進來了,說明那邊也是能通過的,但從這頭瞧著只那么一點兒,說明這山洞道不短。    大伙兒心里都沒什么底,小心謹慎的跟著隊伍前行,只聞馬蹄和車轱轆滾動的聲音,寂靜的有些可怕。    時下也沒人騎在馬上,桃榆被霍戍背著,他有點暈暈叨叨的,不住的伸長了脖子往前看,對著未知的一切有些好奇。    約莫也就一刻鐘的功夫,山洞穿過,眼前倏然一亮。    “呀!”    山洞盡頭是片林子,他們現居于半山腰上,一眼可以眺望老遠。    山下是片撒滿金色一般夕陽的闊地,唯獨是中間些的地方開了出來建造了一處屋舍,周遭有兩三畝的地,周圍砍開了十來畝不似別處一般荒蕪。    雖說也是可見的凄涼,但四面環高山,山下有溪流,又大片的地……    縱然是不用霍戍多說什么,大伙兒也能看出來這是個避難的好地方。    遠離喧囂難以發現,與世隔絕一般,獨一入口,易守難攻,諸人被戰亂籠罩的恐懼,疏忽便被這處好地給了安全與依靠。    “下山吧,這頭條件不好,趁著天還沒黑盡量都安頓下來?!?/br>    “好,好!”    逃難這些時日,大家頭一次這么松快,趕路的疲累好像須臾掃空了一般,都歡喜的朝著山下去。    “這生偏僻的地方,進出又不便,只怕你不是為了商隊中轉而建吧?!?/br>    紀揚宗跟在霍戍身側,忍不住道了一句。    霍戍倒是沒有再掩藏:“天下形勢不對,我便過來安置了個能落腳的地兒,這邊單用于行商中轉確是不妥,但若發生兵亂作為避難之所,便可物盡其用?!?/br>    只是還未建設完畢,不想這么快就派上了用場。    黃引生笑道:“已然很好了,若沒有你的先見,這遭只怕是難了?!?/br>    “時下大家都來了,齊心之下,會好起來的?!?/br>    “正是,正是,多虧于里正一家,否則我們這些人只怕要骨rou分離,任起義兵魚rou?!?/br>    “現在有了個能落腳安生的地兒,大家苦累些又有何妨?!?/br>    諸人都頗為感動,紛紛同紀揚宗霍戍道謝感恩。    一時間大伙兒都燃起了希望。    很快就到了新宅,這頭現就有二十來個人,有一部分是霍戍過來時在這邊買下來的,安置在這頭建設。    后頭又有一批是先送糧食過來的。    霍戍原本想的是若天下安定未有戰事,那就雇些佃戶,到時候向官府報錄,踏踏實實做營生。    屆時將連接官道的路修好,商隊就能在這邊中轉,手上也算在別處有了產業。    有所退路,不管是天下安定或是不安定,那都是一項好處。    阿予和十一帶著人,兩三個月的時間里,倒是建出了個住所,建造的并非像是同州村里那樣講究的的宅舍。    未樹高樓,建的簡單寬敞,但也只能擠住下三十來號人,這一下子來了大幾十號人,前前后后加起來得有百十來號人,決計是不能都住得下的。    于是大伙兒還只能現在開出來的平地上扎著篷子睡,和在來的路上差不多,倒是沒什么住的慣不慣的說法。    現今到了目的地,不用惦記著明兒還得趕路,要在此處扎根過日子了,心態已然轉變,大家都樂呵著搭棚的搭棚,燒飯的燒飯。    霍戍指揮著阿予和十一把正在四處打量觀看的紀家人先去安置下,他正要帶桃榆進他們的屋看看。    桃榆身體悶沉的很,不過終于到了地方,他心情不錯,感覺自己精神也好像好了一點,見霍戍說要帶他回屋,笑著過去,走了兩步眼前卻一黑,疏忽間身體不受控制墜下。    “小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