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個嬌氣包 第115節
桃榆醒的時候,見著屋子里已然有些昏暗。 夕陽也只余下了一點霞光,落在窗臺上,光色逐漸變淡。 他揉了揉眼睛,床上早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不知現下已然是什么時辰了。 不過夏月里白晝本就長,日薄西山少也是戌時。 他口干舌燥的像是脫了水的河魚一樣,想要喝點水,撐著疲累的身子坐起來,立時嘶了一聲。 渾身跟散架了一樣,酸楚的味道充斥著全身。 他慢騰騰的從床上挪下去,把鞋子塞進腳里,自以為無事的站起身,結果剛下床前的置鞋臺,雙腿一軟便朝著地上撲了去。 咚的一聲響動后,桃榆還沒來得及叫喚,房門便被推開了。 霍戍幾乎是沖了進來,連忙將趴在地上的桃榆給抱了起來。 “怎么樣,有沒有摔著?” 桃榆癟著嘴,虛推了霍戍一把:“你說呢?!?/br> 霍戍輕輕把人放在軟塌上,給屋里點上了燭火。 他連忙把桃榆的醫藥箱給打開,從中取了傷藥,快步過去。 桃榆自把發皺的褻褲挽了起來,膝蓋跪地,已經紅了一大片。 霍戍眉頭更緊了些,他把藥油倒在手心里搓熱后再輕輕的貼在桃榆的皮膚上。 “怎也不喚我?” “誰叫你不守著我醒的?!?/br> 桃榆有點撒嬌道。 “陪了會兒,見你遲遲沒醒便出去了一趟?!?/br> 桃榆拉著褲腳,若是兩個人都在屋子里睡到這時辰,那屬實也是叫人無端揣測了。 他便也沒在說什么,見著霍戍心疼的模樣,道:“沒破皮,不妨事?!?/br> 桃榆把褲腳拉得有些高,乍然瞧見腿邊好似有指腹大小的青痕,正是詫異。 把褲子撥開了些,他倒吸了口冷氣。 大腿內側有好些青紫的痕跡,大塊小片的,越是往上越是多。 這不比膝蓋上嚴重的多。 桃榆臉紅的連忙把褲子放下遮住,他豎起眉毛拍了霍戍的手背一下:“看你下手那么重!” 霍戍自也覷見了自己的杰作,他由著桃榆發脾氣,屬實也沒想到只是用了些力就這樣了。 “我給你擦點藥,把淤青揉開?!?/br> 桃榆盯著霍戍說這話有沒有起什么歪心思,見他真是實心的,方才許他擦藥。 腿上酸痛,他力道不輕不重的揉著倒是有些舒坦,不過他依舊癟著個嘴。 分明是打著想要崽子的主意他才讓霍戍可以多幾次的,結果…… 桃榆垂眸看著正低著頭給他擦藥的霍戍,道:“以后你別用那個了?!?/br> “怎么了,你不喜歡?” “不是,我只是……” 桃榆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外頭傳來了喧鬧聲。 他眉心一動,斷了話頭:“誰來了???” “三姑?!?/br> 霍戍淡淡道了一聲,他下午叫霍守把馬給紀文良牽去了已批,順便去趙家看了看,又給了元慧茹一點錢。 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紀望菊過來了,不曉得是什么事,他回來急著進屋看一眼桃榆,也便沒有留意。 桃榆聞言即刻便不搽藥了:“出去看看,你給拿衣服?!?/br> 霍戍蹙緊眉:“藥還沒擦完?!?/br> “晚上洗了澡再抹?!?/br> 霍戍拿他沒辦法,便取了衣服給他穿上,牽著他出去。 “幾房人里啊,還屬小六的女婿最有本事。聽說這朝可是掙了大錢?!?/br> 紀望菊一改往時里嫌七嫌八的模樣,破天荒的沒夸他們家的袁飛,竟是說起了紀揚宗家里好來。 黃蔓菁正在燒飯,看著揣著手站在灶屋里的人。 她道:“三姐說的哪里話,論出息可跟幾房人比不得。他們這一趟出去成本高,開銷也大,把手底下的人工錢一結,沒剩下幾個子兒?!?/br> “弟媳婦你這就是謙虛了嘛,咱們一家人也沒必要遮遮掩掩的。你那女婿不帶了好些的馬匹回來么?!?/br> 紀望菊道:“拉去城里一賣,可能賣下不少錢。我家那口子說,現在馬匹在同州可值錢了,一匹起碼也得大幾十兩上百的數目?!?/br> 說著這茬,紀望菊心里不免一陣眼紅,父子倆說起馬匹都是一陣心許。 黃蔓菁聽到這話便大致估摸出了紀望菊來這一趟的是為何了。 她直言道:“管那是賣幾十兩還是幾百兩,這是孩子們帶回來的東西,我跟他爹也都沒打算過問?!?/br> 紀望菊道:“這不是張羅著給袁飛說親么,家里要是能有兩匹大牲口撐著,媒人也好說不少?!?/br> “你看你們家里馬匹這樣多,就拉兩匹給孩子撐撐面兒嘛?!?/br> 話到底還是給擺開了。 黃蔓菁正欲反駁,霍戍和桃榆便出來了。 “桃哥兒你來的正是時候,你娘正跟我說著馬匹的事情?!?/br> “咋的,三姑想要馬???” 紀望菊聞言立馬道:“可不就是,你表哥說親,家里要是有馬也更好成事兒嘛,接親的時候騎著馬去多風光,人家姑娘哥兒的想著體面也就更愿意不是?!?/br> “三姑這么想那是好事情啊?!?/br> 桃榆道:“三姑來的正是時候,阿戍明日就要去聯系人賣馬了,自家人,三姑指著滿意的先挑?!?/br> 紀望菊沒想到桃榆這么好說話,趕忙道:“我就看兩匹,多的不要,你們大老遠的帶著許多的馬回來也不容易。到時候就你姑父一匹,表哥一匹便夠了?!?/br> 桃榆道:“早聽爹說袁飛表哥和大伯出去掙了不少錢回來,看來是真的,都能一口氣買兩匹馬了,看來今年要喝表哥的喜酒了?!?/br> 他不等紀望菊多言,接著說:“家里的人也不要什么價,就全當是給幫著從北域帶回來的了。五十兩一匹,三姑要兩匹一百兩,自隨意去選?!?/br> 紀望菊聽到這價眼睛都差點瞪了出來,她要是有這許多的銀子還買什么馬匹,吃好喝好穿好不比什么都強。 她不禁拉下了臉來:“桃哥兒,你這是什么意思,自家人怎還張口閉口錢的?!?/br> “三姑,我跟阿戍現在是商人,商人不張口閉口說錢說什么?” 桃榆道:“即便我們不是做生意的,而下吃喝用度哪樣不要錢的,你同人那城里食肆的說咱自家人就能白吃白喝了么。我們手底下也還養著那許多的人手,他們斷不得吃喝啊?!?/br> 紀望菊氣惱道:“到我這兒就要錢了,你們不送了馬給文良?他那兒就不要錢的,都是兄弟姐妹,桃哥兒,你是興起厚此薄彼了!我可要去問問你爹娘這是什么個道理?!?/br> 桃榆料到他三姑會來鬧,八成也是看到文良的馬。 他不疾不徐道:“文良跟著商隊出去跑了四個月,一路上勤勤懇懇,這馬是給他的工錢?!?/br> “三姑要說什么厚此薄彼,那袁飛表哥跟著大伯的工隊出去,回來大伯給了他錢,也沒給我們這些侄子侄女的,按照三姑的說法,那大伯也是如此了?” “這怎么能一樣!” “哪里不一樣了?” 桃榆亦是學著紀望菊的賴皮之說:“依三姑的意思,那我也要去問問大伯是個什么道理?!?/br> 紀望菊還指著自家袁飛跟著他大哥的工隊繼續去做活兒,可不好去鬧起來到時候把差事給說掉了。 她瞪了伶牙俐齒的桃榆一眼,轉頭就要去同黃蔓菁說,黃蔓菁卻先她一步出了灶屋:“三姐隨便坐啊,跟孩子們嘮嗑嘮嗑,我去地里再拔兩根小蔥?!?/br> “小六呢,小六去哪兒了?” 桃榆道:“我爹去了山里,三姑有什么就同我說吧。爹回來了他也不管馬的事情,阿戍說了算?!?/br> 紀望菊眼見是不得松口了,轉了話頭道:“桃哥兒如今嫁了人是長本事了,了不得!” 桃榆回之陰陽怪氣:“可不是,畢竟年歲見長嘛。不過要像三姑這么有本事,還有得學?!?/br> “我還就不信沒那兩匹破馬,我們家袁飛就說不上好人家的姑娘哥兒了!” 紀望菊惱羞成怒的罵了一句,在這頭碰了一鼻子的灰氣憤而去。 看著人走了,桃榆也不高興道:“敢情不能再貪些,張口就想要兩匹馬,當真以為自己好大的臉面?!?/br> 霍戍一直不曾開口,這樣瑣碎的家務事,他費不來口舌,解決的辦法便是將人直接提拎丟出去。 只不過這一套在此顯然是不行的,紀家人丁興盛,矛盾自也多。 大家大戶幾乎都有這些難念的經,可鬧得再兇也只能關起門來鬧,若是鬧到外頭去,別人說談是一回事,叫人覺著一大家子的沒有團結之心,田地生意諸多上便會趁虛而入。 不過這一套是紀揚宗的處世之道,是有理,卻也有弊。 如此便是把家里不出力專出嘴的慣的不成樣子。 桃榆道:“回來也沒少往這些叔伯姑姑家里送東西,她既還不知足,以后有我在就別想再從我們家里撈到什么好處?!?/br> 以后讓她多踢上幾回硬釘子,也就曉得好歹了。 翌日,霍戍和桃榆連早食都沒吃,一并去了趟城里。 夏月天氣晴朗的日子晨時是一日中最是舒坦的時候,太陽尚未出來,清風繞繞的,別說多舒坦了。 兩人到了府城,直奔街邊的攤子要了一碗面。 不吃家里的早食就是為著出來城里貪個嘴。 這節氣里是同州吃食最多的時候,白日里什么冰湯飲都有,寒瓜、桃碎、楊梅,不重樣的能將人喝幾回飽。 天氣大,街邊吃食雖容易壞,卻不易冷,為此什么烤rou串兒,魚蝦,鹵鴨貨,簡直眼花繚亂。 往年桃榆都是和七叔家里的紀杏蔗一起來街上吃逛的,文良有時候也會跟著,三人能把口袋里的錢吃空了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