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自救靠美食 第194節
哐當一聲,一只罐子摔到湯鍋里去,鍋一歪,湯汁裹著魚rou傾瀉而出,噼里啪啦地落到了地上。 老狗:“……”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人心 魚rou本身粉嫩,染上了金黃的湯汁,晶瑩剔透的。 帶著微酸的香味更是十足開胃。 這一落地,湯汁飛濺,香氣四溢,滿座食客皆側目,人人面上駭然色變,悚然而驚。 但誰也沒有老狗心疼。 他帶著人去捉的魚,他天天去看,他精細養著,他腦子里已經想好了怎么吃…… 現在三娘要做給手帕交吃,還特意問了他,那他就是心疼,也得高高興興地看著李家小娘子來享用,總不能讓自家小娘子掉面子。 幸好這黑魚足夠大,他剛才其實還挺高興的,小娘子竟拿出那壇腌得最好的酸菜來,他們弟兄們這回可有了口服,結果——轉眼間一切成空。 老狗的目光幽幽地轉過去,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氣。 做生意的,和氣生財,不能發火! 一轉頭卻是不覺瞇了瞇眼。 鬧事的這人他們認識,正是經常在附近出沒的那個小販,叫蔣祖的,人們都叫他蔣二。 老狗早盯著這家伙,每次見他在附近轉,就叫幾個兄弟專門盯著他。 這回跟著出來的,好幾個都做過斥候,就是沒做過斥候的,也能看出這家伙根本就心懷不軌,自是要仔細盯著。 蔣祖目光閃爍,卻是仿佛義憤填膺,指著桌上一坨黑乎乎的東西怒道:“你們看看,這都是什么東西,你們的菜里都擱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一行食客齊刷刷抬頭看過來,人人面上義憤填膺,不少食客摩拳擦掌,面露兇光。 氣氛似乎是蔣祖期待的那般。 在他看來,外頭的吃食最要緊的是安全干凈,現在這菜里出了旁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眾人一定要暴怒的。 也確實如此,但不知為何,蔣祖看到這些暴怒的目光,卻渾身上下不自在,總覺得這目光是沖他而來。 “原來是只死老鼠,我還當……呵?!?/br> 蔣祖還沒琢磨明白,王二木一點都不怕惡心,走過去盯著看了半晌,拿筷子撥了下,輕聲道。 蔣祖急聲道:“你干什么?怎么,想不認賬?” 他虎視眈眈地瞪過來,滿臉警惕,雙手虛虛地蓋在那死老鼠上頭,顯見很擔心別人動手,眼角的余光卻是四處瞥了一眼,心道,這些食客們怎么還不出面? 蔣祖在京城做生意也有年頭,很清楚京城食客的性子,別說遇到這等食物里有臟東西的,便是味道不好,他們也要生氣。 王二木翻了個白眼,他還沒說話,旁邊一日兩三回要來排長隊的張喬安,一邊數了數前頭的食客,一邊深吸了口氣,勉強把憤怒,怨念壓回去,一字一頓地道:“這田鼠挺可愛的,你就是想吃它,好歹正經捉回去殺了吃,現在你這么干,對得起……顧廚做的魚么?” 蔣祖:“什么?” “還什么?你不就是那頭賣烤串的那個蔣二?怎么?這是眼紅人家‘顧記’的生意好,過來找事了?” 旁邊好幾個食客怒目而視。 蔣祖:“……” 他此時終于發現,那些食客們的怒氣根本不是沖著女廚子的,而是沖著他? 顧湘一笑,心下一點都不急,擦了擦手就走過來,看了眼桌案上的死老鼠,搖頭道:“蔣二?你以后要是想栽贓陷害,抓一把頭發塞到鍋里,也比放這種老鼠要強些?!?/br> “你看看你這老鼠,不光是正經的田鼠,吃糧食長大的,且還是被人給掐死的,我這缽缽rou里用的湯都是正經熬制了許久的雞湯,別說老鼠了,你落到鍋里時間長些,也不可能這般全須全尾?!?/br> “哎,這田鼠其實不錯,rou質鮮美,若是烤來吃,皮脆rou嫩,滋味甚好,你不想吃,也別這般浪費?!?/br> 蔣祖只覺一股怨氣洶涌而上,死死瞪著顧湘。 顧湘也不免略有些驚訝:“我記得你以前在街上賣包子等小食,后來也學著我開始賣起了燒烤,生意好似還過得去,賺的錢應該沒比以前差太多才是,我并未因為你私自偷學我手藝的事尋你的麻煩,怎么到招了你的怨?” 自從顧湘的烤串攤子一出,京城街面上同樣的烤串攤子一口氣如雨后春筍一般冒出來十好幾份。 顧湘本來也做不完京城所有的的生意,到也算養活了他們。 大部分賣烤串的小販,都自動自發地避著顧湘,不光是因為他們照抄了人家的吃食,更要緊的是,他們根本沒想過自己能爭得過人家正宗的烤串,離得遠些,去別的街市上,這生意完全可以做得很不錯,何必過來同‘顧記’爭客源?自己的生意也受影響,根本沒好處。 顧湘家周圍,本來是一家燒烤攤都沒有的。 唯獨蔣祖是個例外,他家就在附近,為人也懶惰,不想去別處,偏又是個喜歡投機取巧的。 顧湘的食肆吸引來的客人極多,尤其是晚上,因著烤rou本來也有限,好些客人都吃不到,蔣祖的烤串味道很一般,可他到底還是能蒙騙一些外頭過來的陌生食客。 他離顧湘較近,食客們反而會本能地認為,他的手藝就算比不上顧湘,也相差無幾。 但是,仿版的,還是不怎么精細的仿版,無論如何也比不上人家正版的好,蔣祖的生意也就熱鬧了一陣,后來還是半死不活的,不過因著人多,客多,他的生意也同以前差不離。 蔣祖一開始只是看顧湘各種不順眼,私底下也同他婆娘說,一個女人,拋頭露面地出來賣吃食,那些食客還不知多少是為了吃,多少是為了她那副皮相。后來也不知怎的,就忽然起了個念頭。 他的生意不好,全是因為顧湘。 如果顧湘的生意敗了,他的生意肯定更紅火。 蔣祖是天天都這么想,偏前些時候,他丈人開的腳店出了事,說是做的吃食不干凈,導致一個老人家壞了腸胃,上吐下瀉,沒多長日子竟是一命嗚呼,他丈人也吃了官司,店自是開不下去了。 他媳婦終日啼哭,他心煩之余,竟冒出個念頭來——若是那女廚子的菜也出點事,不說吃官司,至少她生意很可能敗了,那自己豈不是能出頭? 蔣祖腦袋一熱,今天就下了手。 可誰想得到,事情根本不如他想的那般。 蔣祖環視四周,臉都黑下來,瞪著那些食客,很是不敢置信:“你們就不怕被毒死?” 第三百三十五章 長眼 食客們齊齊翻了個白眼。 “你他奶奶的少說屁話,我看你就是找揍!” 一低頭,又看到地上的酸菜魚,聞見那股子讓人垂涎欲滴的酸味,口水登時開始分泌。 越是聞,大家心頭就越發火大,一個個的死死瞪過去。 “要不是惦記著排隊,我非得揍你一頓不可,哪有這么浪費東西的,詛咒你生孩子沒屁眼?!?/br> “咳,吃飯呢,別壞了我這菜香味?!?/br> 雖是這般說,說的人也恨不能拎起椅子朝這殺千刀的蔣祖來上一下,知道他們有多期待這一鍋酸菜魚么? 顧廚做的這道魚,味道和他們目前為止吃過的所有菜都大不相同,剛才顧廚做時,他們看著顧廚那漂漂亮亮的刀法,再看干干凈凈的魚rou,還有高湯爆出來的香味,聞著辣椒油香辣撲鼻的氣味,最重要的是被酸菜的酸味勾得食指大動。 食客們可不知這酸菜魚只是做給李成玉,還有自家人吃的,當然,就是知道也無所謂,這么多食客在,顧廚又很好說話,他們這幫排隊排了大半天的食客,難道就真不能買到? 反正大家心里簡直期待極了。 現在可好,讓顆老鼠屎壞了一鍋好魚,簡直不能忍。 蔣祖心里一驚,額頭上就冒出些冷汗,轉頭見老狗等人皮笑rou不笑的,一臉兇悍,心下發抖,一哆嗦,高聲呼喝:“分明就是這小食肆不干凈,再不然,再不然,這里就沒用好rou,沒準大家吃的別的rou,也是老鼠rou!” 越說,蔣祖就越篤定,言之鑿鑿地道,“啊,你們都別被這小娘們給騙了!” 張喬安冷笑:“我看這人就是故意來鬧事,阿福,去通知開封府,不讓他受點教訓,我看這廝早晚讓人給弄死?!?/br> 一眾食客連連應是,眼見蔣祖滿臉的不敢置信,大家忍不住冷笑了幾聲。 他們又不是沒長眼。 當他們這些時常在京城走街串巷,尋覓美食的老饕們是傻子不成?尤其是這街邊的小食攤,到底干凈不干凈,他們心里全都有數。 京城與別處不同,大部分的小食攤都還算可以,固然因著利潤不高,人手少,有些地處可能不太講究,但過得去就行了,真追求絕對的講究,去樊樓??! 樊樓的客人只要坐下來,洗手凈面都有人伺候,吃完飯還有佳人親手捧了香湯等著客人漱口。 這廝肯定不敢在樊樓使這樣的臟手段。 不對,現在要說的是,別的小食攤講究不講究的,他們不大清楚,但是‘顧記’絕對是所有小食攤里最講究的一個。 他們這幫食客都有點懷疑,‘顧記’上下,從主廚,到幫廚,再到那些美人‘店小二’們是不是有種奇怪的病癥,但凡看到一點油污和不干凈,便渾身不舒坦。 這些人居然直接去牙行尋了附近六位仆婦,每日輪值打理食肆,以及周圍的衛生。 仆婦們都是被認真教導過的,全是熟手,但聘用她們價錢也不低,比聘個年輕力壯的使女還要貴些。 不過,好幾個食客心里其實挺羨慕。 “我記得前日她們吃的是魚丸湯配rou火燒,還有山楂糕?” “昨日我瞧見她們用餛飩了,結果輪到我買,餛飩居然就賣得只剩下四個,哼?!?/br> “前陣子還看到她們把缽缽rou里的羊rou撈出來,夾在炊餅里吃餅夾rou,聽說還是顧廚發明的吃法,鬧得大家也有樣學樣,不光缽缽rou難買到,連想買個炊餅也比以前難?!?/br> 食客們絮叨了幾句,好些都回憶起那些負責灑掃的仆婦們吃‘工作餐’的模樣,對視一眼,都發現對方眼中有些凄然。 每次他們排著長隊,看人家大大方方,說說笑笑地吃著本來該屬于他們份額的美味,大家就不禁各種羨慕,羨慕地眼淚都要從嘴角流下來。 不只是這些仆婦,連顧廚,還有那些幫廚,店小二們,都是直接輪換著撈灶上給他們備的rou,備的燒餅,備的各種粥米吃的。 “就算真不干凈,呵,我們也是和廚子吃的同一鍋菜,大家一起不干凈好了,無所謂!” 不多時,遠遠就聽見有巡街的衙役過來,蔣祖臉色驟然大變,目光閃了閃,猛地推開旁邊的桌子,拔腿便跑。 他不往別處跑,專門朝著顧湘沖來,許是覺得別處都是些人高馬大的漢子,不好對付,反而是顧湘這邊,顧湘只是個柔弱的小娘子,身邊也只有李成玉,秋麗,櫻桃這樣的年輕女子,一看就好欺負。 蔣祖眼底流出一絲狠意,猛地一伸手就要推搡顧湘:“滾開!” 顧湘揚眉,略一側身,一手拽住蔣祖的手臂,順勢一拉,蔣祖便覺一股大力襲來,整個人站立不穩,砰地一聲砸在桌子上。 趙素素正好在附近,上前一步,一手拎起茶壺,哐當砸在他的腦袋上,從拎茶壺到砸人,連臉色都沒變一下。 秋麗和櫻桃都是一臉的淡定,一個把長凳一抬,直接往這家伙腰背上一扣,另一個直接抬起腳來朝著這人的手背,淡定地踩了下去。 顧湘輕輕掩了下眼睛,嘴角露出點笑來,耳邊聽著蔣祖凄厲的叫聲,笑瞇瞇地嘆了聲:“真可憐?!?/br> 老狗:“呵呵?!?/br> 真是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