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首輔科舉文里重生了 第53節
像俞州這種上來就開噴的,世所罕見,更別說他還罵得直直白白,簡直就是清流中的一股泥石流。 “噗嗤”有圍觀學子沒忍住笑出聲。 他還是頭一次聽見乘風上青天這種激勵人的話,還能用來罵人的,真是漲見識了。 其余學子也都紛紛抬手掩住忍笑的嘴角。 就連甄公都看了俞州一眼,藏在胡子下面的嘴角抽了抽。 不過俞州臉皮也厚,而且他一個原本整天說大白話的現代人,這樣嘲諷,他已經覺得非常非常含蓄委婉了。 而薛之舟就是氣得哆嗦了,“你,你粗鄙無禮,不堪為伍!” “你不堪與我為伍,我就堪與你為伍了?今日事情到底是誰所為,我就與你辯上一辯!” 俞州說完,不再給薛之舟開口的機會,看向甄公道, “山長,剛才之事,我們三人雖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撕毀畫卷之人是誰,但我卻能證明我們三人,絕對不是撕毀畫卷之人?!?/br> “剛才各位兄臺過來時,看見我們幾人所站的位置和方向,就是此刻所在,對嗎?這里距離長廊至少有一丈之遠,我們是有腦疾,還是瘋癲了,才會把畫取下,拿到這里來觀看?” “這位仁兄說聽見我們三人爭論之聲,才好奇過來查看。既然我們爭論聲如此之大,為何單單就這位仁兄聽見了?” 薛之舟被說得背后冒汗,趕緊辯解,“那是因為這里僻靜,周圍無人!” “哦,既周圍無人,怎得仁兄你一嗓門,就引來了這么多圍觀學子呢?” “我,我……你強詞奪理,巧言令色?!?/br> 薛之舟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話,只能做出不善言辭的模樣強硬道。 俞州卻不接他的招,繼續不急不緩道, “我不過是就事論事,提出疑問罷了,仁兄回答不出,就說我巧言令色,仁兄才是強詞奪理吧?” “何況此處長廊盡頭,并無角門通道,既然仁兄是聽見動靜才過來的,那你站的位置,理應在我們身后才是,為何你現在,卻在我們前頭?” 薛之舟拉他們做替罪羊,不過是臨時起意,只靠著言語引導辯解,并無周全后手。 此刻俞州將邏輯一一理順,連連發問,他哪里回答得出來,急得額頭都冒汗了! 就像剛才眾人懷疑三人那般,也將懷疑目光投向了薛之舟。 若薛之舟對此沒有個解釋,他也別想清清白白從毀壞畫卷之事中摘出去。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岑明輝和聞俊良心中高興,覺得此事他們終于可以脫身了。 但現實往往都沒那么如人意。 “俞兄此言差矣?!?/br>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俞州轉頭去看,確實是個熟人,趙立軒。 …… 趙立軒會站出來幫薛之舟說話,并非是他和薛之舟相識,又或者關系匪淺。 純粹是因為他心中對俞州有怨氣,以及想要趁機揚名! 退掉喬楠的婚事,全是形勢和母親所逼,他心里是喜歡著喬楠的。 當年,他年少考中童生,意氣風發,縣城不少商戶都看中了他的潛力,想要將家中女兒哥兒許配給他。 但他卻一眼就看中了喬楠的畫像,那般清風明月的身姿,叫人見之便難以忘懷,定親后他們時常通信,他見識了喬楠的滿腹才學,心中更是歡喜愛慕。 只是誰知道后來會出現落水之事。 他原本以為那就是意外,雖難過卻也只能無奈神傷,結果卻沒想到他剛退婚,俞州就去給喬家當了上門哥婿,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盡管是喬家主動去找俞州提親的,俞州也解釋過親事乃他舅家逼迫,導致的陰差陽錯。 但趙立軒還是不免生出隔閡,尤其是看見兩人成親后恩愛的樣子,在強烈的不甘和后悔中,忍不住陰謀論了。 他覺得就是俞州無恥,窺視朋友未婚夫! 說不定當初落水之事,都是對方搞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奪人之妻! 再加上他原本想要用自己詩集揚名的計劃,也被俞州給破壞掉了,趙立軒面上不顯,心中卻是對俞州生出了仇恨之心。 現在被他碰到,他自然不會放過落井下石的好機會。 趙立軒從人群中走出來,朝甄公和書院夫子們,拱了拱手,做足君子端方的模樣,這才看向俞州,以公道人的口吻道, “俞兄剛才所言確實有幾分道理,但是否太過咄咄相逼,欺負這位兄臺不善言辭?” 他這話一說出來,便表明了立場。 薛之舟見有人站出來幫自己說話,心情又是感激又是欣喜,連忙點頭附和, “兄臺所言極是,此事沒有證據,全憑各執一詞,我又并非不回答疑問,他卻連連發問,不給我思緒機會,分明就是想屈言成招!” 岑明輝到這話,再次氣笑了。 聞俊良跟著甩袖道,“我俞兄說得沒錯,你當著厚顏無恥!” “幾位何必……” 趙立軒開口,想繼續幫腔。 但俞州已經把他打斷,直接道,“我們不過提出疑問,趙兄都覺我們咄咄相逼,要是我們再說些什么,怕是真要成了那等十惡不赦之徒了?!?/br> “既然趙兄如此深明大義,又才學超眾,那么此事便由趙兄來發問,問問這位仁兄到底作何回答,讓我等見識見識趙兄你的威武霸氣?!?/br> 他倒要看看趙立軒想搞什么幺蛾子! 趙立軒被俞州這通明明白白的嘲諷一噎。 周圍學子又有人沒忍住,因那句威武霸氣“噗嗤”一聲笑出來。 不管今日撕毀畫卷真相如何,反正這位兄臺當真是個妙人??! 趙立軒既已插手此事,便就再無后退的道理,哪怕心中再怒俞州毒舌,面上也不得不忍住脾氣,幫薛之舟辯解。 “俞兄果真舌燦蓮花,趙某不敢當才學超眾四字,今日站出來,不過是趙某不愿見證一樁不平之事罷了?!?/br> “趙某無法確定畫作到底是何人撕毀,但肯定不是這位兄臺,因為剛才我是親眼看見這位兄臺聞聲進來的,我可以幫他作證?!?/br> 趙立軒面不改色道。 薛之舟聞言心中都驚了,懷疑趙立軒是不是他忘記的哪個朋友或者親戚,不然對方怎么如此大義,竟敢幫他作偽證?! 畢竟畫作到底是誰弄壞的,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俞州也是沒想到書里用端方君子來形容的趙立軒,竟然會違背良心幫人作偽證。 他以為對方就是在家事上才優柔寡斷,不分是非呢,此刻看來,趙立軒這個人,果真偽善得很! 俞州嗤笑,“那依趙兄所言斷定,這畫作便是我們三人弄壞的了?” “趙某不敢斷定,只是幫忙證明清白罷了,事實到底如何,沒有確鑿證據實在難以下定論。趙某覺得與其糾結誰是損毀畫作之人,不如想辦法修復畫作,畢竟就算抓到了真兇,畫作已毀,終究是遺憾?!?/br> 說著,趙立軒便朝甄公拱手道, “書院乃清靜之地,我等學子實在不該擾山長安寧,學生對修復畫作技藝有所精研,若山長同意,學生愿為山長修復畫作,尋兇之事可待日后再論,也免耽誤夫子們千金時刻,不知山長覺得如何?” 他站出來插手此事,雖是為了給俞州使絆子,但最終目的是揚名。 青山書院人才濟濟,他若想得到書院夫子們的重視,就必須盡快出頭,否則沒有名師悉心教導,他如何能在下次科舉之中獨占鰲頭。 而他如此端方的大氣所為,更把俞州比得斤斤計較,沖動易怒,不堪大用。 真真是兩全其美! 至少周圍的學子,再看向趙立軒時,不少都露出了欣賞目光。 就連書院夫子中都有人忍不住詢問,“你當真能夠修復這畫作?” “不敢言完美無缺,但彌補遺憾尚可?!?/br> 趙立軒負手而立,自信的模樣瞬間成為全場焦點。 岑明輝和聞俊良臉色難看,這家伙分明就是他們當墊腳石! 兩人有心想開口再說兩句。 但俞州卻伸手攔住了他們,沖兩人悄悄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要再說了。 兩人雖有不解,可到底相信俞州此舉必有道理,也便強忍住了沖動,閉嘴沉默站在原地。 甄公見此,看了趙立軒一眼,又看了俞州一眼,最終點頭, “既無明確證據證明毀畫之人,你們又都能自圓其說,再論下去也無甚意義,既這位學子愿幫忙修復畫作,那么此事便到此為止?!?/br> “不過畫作之事老夫可以不追究,但爾等擾亂書院清靜不可不罰,你們四人留下,將此處打掃干凈,再回吧?!?/br> 這便是要息事寧人的意思。 薛之舟巴不得將事情揭過,趕緊拱手表態,“多謝山長大量,學生愿受懲罰?!?/br> “學生也無意義?!?/br> 俞州三人也跟著拱手,老實接受懲罰。 至此事了,甄公與書院夫子離開。 但學子們都并未離去,紛紛涌到趙立軒身邊,與他結交攀談。 畢竟他得到了幫甄公修復畫作的機會,就多了在甄公面前露臉的次數,觀他剛才所為也是個聰明的,將來前途很有可期??! 就連不遠處的李源駒,心中生出了籠絡之心。 至于俞州三人…… 雖然剛才俞州表現得能言善辯,但脾氣似乎太過尖銳,如此魯莽很容易得罪人,這般性格之人,注定走不了太遠,沒有結交的必要。 而岑明輝和聞俊良就更不用說了,剛才太沒存在感,誰有功夫搭理透明人。 被如此冷落。 岑明輝和聞俊良有點為自己前途擔憂,畢竟他們來書院除了學習,就是為結交人脈的,這開局實在不太好。 倒是俞州很淡定,看著眾星拱月般的趙立軒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