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她目眥欲裂,好像是想用那雙枯槁的手把自己的兒子掐死,“周青先我告訴你,你膽敢能不滿我的意、膽敢不從我的令——我就算死了變成厲鬼也還會纏著你,我下九泉、入地獄,死了都不會忘記你的名字,我定要你和我一起遭罪?!?/br> 她露出一個猙獰無比的笑:“你、你那廢物老爸、你寥寥無幾的朋友、還有那個叫林北生的,和他的家里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這段話中不知是哪個字眼讓周青先聽了不太舒服,他很輕地皺了一下眉。 這個很小的動作被周淮捕捉了去,她的眸光閃動一瞬,忽地開了竅,伸手去抓住周青先的頭發:“啊——原來是這樣啊?!?/br> 周淮難以置信地,又鄙夷地嘲諷:“你不會以為把頭發變成以前的樣子,他就會像以前那樣喜歡你了吧?!?/br> 周青先沒有掙脫,沉眸與她對視數秒,終于做出了自己的第一句回應:“為什么不會呢?” 他冷靜得不像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接連否定和辱罵,情緒穩定得反常,直到這時才不見方才游刃有余的態度。 平靜的外殼逐漸掉落,他最后在一個最無關緊要的論點反駁,露出面具之下無比認真又固執地表情。 “為什么不會呢?”周青先以一種莊重的語氣反問,“我把什么都變得和以前一樣,甚至比以前更好、更聽話,他為什么不會再愛我呢?!?/br> 第27章 溺亡 周圍好安靜,窗外簌簌刮著的葉子吵不到房間,只有偶爾響起的儀器聲音提醒時間還是在流動著。 周淮竟然沉默了一瞬,她望著周青先與她極像的、淺棕色的瞳孔,忽地以一種憐憫的口吻感嘆:“你真的好天真啊?!?/br> “你還不明白嗎,你能帶給他的只有痛苦和創傷?!彼@時候表現得像一位好母親了,用講童話般最溫柔的聲音、最耐心的脾性,同他慢慢解釋這個道理,“你長得這么像我,他怎么會不恨你呢?!?/br> “他怎么能忍住不把你殺千刀、砍腕骨呢,接觸得越久,他只會越來越討厭你呀?!彼龘嵘现芮嘞鹊哪?,“你還不明白嗎?你覺得自己身上有任何一點值得被愛的地方嗎?!?/br> 這個快要老去的女人,好像邪惡的塞壬女妖,不被祝福的巫女,嘴里一遍又一遍念著咒語。 “你放棄吧?!彼У卣f,“你是我的兒子,你和我這么像,有些東西就是你不配擁有的?!?/br> “其他所有人都比你更值得?!彼嬖V周青先,“你不會如愿的?!?/br> 周青先眼前是昏沉的,好像失去信號的電視機會出現的雪花點,耳邊也麻麻木木,朦朧地聽周淮說已經講過很多次的類似話語。 兩人之間似乎達到了一種詭異的平衡,誰也不爭、也不再吵鬧。 周青先錯過她的手,將她推回床上:“如不如愿也與你不相干了?!?/br> 周淮躺在床上,似是很痛苦地閉上眼睛。 病房便陷入了一片死寂,是一片腐爛的沼澤地,周青先蹣跚地從其中逃出,好想快點回到岸上。 他給林北生發消息,指尖在很細微地顫抖,周青先注意到了,想稍微緩和一點情緒,卻在出病房時便看見了陳森。 他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聽去了多少,只是有意無意地垂頭,刻意避開了周青先的視線。 欲蓋彌彰地動作實在是太明顯,周青先嗤笑一聲,向前邁去幾步,見他停在原地,便出聲嘲弄:“陳助在等什么呢,不是還要繼續監視我嗎?” 陳森一怔,清清嗓子,再抬頭板著個臉面無表情地開口:“請您理解我的工作?!?/br> “周淮女士停止在您身上安裝監聽器與定位之后派我對您進行監督,以避免您對企業產生不良影響,這是經過二位同意的事情?!?/br> 周青先諷刺道:“請問我的私人生活能影響到企業什么呢?!?/br> “您應該擁有作為董事長的自覺,通過聯姻發展商業合作帶來公司利益?!标惿娌桓纳?,“我認為您對無關緊要的人花費的時間太多了?!?/br> 周青先盯了他片刻,視線如蛇一般陰鷙滲人,似乎已經看好了致命的部位,卻在咬住對手咽喉的前一刻云淡風輕地笑起來。 “講得真好?!彼Q贊道,“不愧是周女士養的一條好狗?!?/br> 陳森臉色微變,仍義正言辭道:“周女士這是在為了您和企業好,希望您能明白她的心意,不要讓外界說您是瘋子的流言蜚語成為事實?!?/br> “是嗎?!敝芮嘞裙垂醋旖?,“那你讓這群人都過來看吧,瞧瞧我和周淮誰看起來更像瘋子?!?/br> 陳森握緊了拳,終是沒說出多余的話,咬著唇低頭跟他離開了病房。 林北生在8點才看到周青先發的消息,大半小時之前發的,只有“現在過來”這四個字。 他才把飯桌殘局收拾完,周圍人都還沒有散,還等著組局打牌玩兒。 耿旭喝大了,拿著撲克招呼他:“快點啊林哥,都等你呢?!?/br> “你們先打?!绷直鄙贿呎f一邊回消息,“一會兒來?!?/br> 牌桌上的人便有些不滿意了,起著哄說他不夠意思,戚環看出來不對勁,上前問他:“是周青先叫你嗎?” 林北生點頭,戚環便很配合地替他開脫,林北生謝過她,已經走出門了又想起來轉身,很快地去沖了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