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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殿下成功之后 第114節

    她隱隱有種預感,楊世醒接下來要說的話至關重要,不敢輕易開口,過了片刻方道:“……什么事?”

    楊世醒的回答驗證了她的猜想。

    他道:“在皇后生產當晚, 長生殿里多了一名男嬰, 貞妃的人將其暗中扼殺,然而在那之后, 穩婆卻抱了一個活生生的男嬰出來, 稱其是皇后誕下的嫡子?!?/br>
    饒是已經猜到了當晚的情形不會太過簡單, 聽聞如此話語,阮問穎也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暈眩。

    她屏息詢問:“那個男嬰是你嗎?是——死而復生, 還是偷梁換柱……?”聲音放得極輕, 仿佛害怕驚醒沉睡的一汪春池。

    “不清楚?!睏钍佬训?,“貞妃的人很快就被清理了, 她只來得及得到這些消息, 別的什么也沒有?!?/br>
    “清理?”阮問穎抓住這兩個字眼,“被誰清理了?”

    他低眸看她一眼, 幽幽吐出三個字:“不知道?!?/br>
    她追問:“是貞妃和張家不知道, 還是你不知道?”

    “他們不知道?!彼?,“我暫時還不清楚,目前正在查?!?/br>
    “查得如何了?可有什么推測或是猜想?”

    “查得不如何。若非張家供出,我們連皇后在生產時曾險遭毒手都不知道,可見當年之事的隱秘。想要查清楚那會兒發生了什么,必然需要花費一番不輕的功夫, 猜想倒是有?!?/br>
    “什么猜想?”阮問穎繼續追問, 她伸手在他胸膛處拍了一下, 半嬌半嗔著催促, “你別我問一句才說一句,明知道我此刻心情焦急還賣關子。有什么話都直接對我說完,好不好?”

    楊世醒笑著握住她的手:“好,我全都和你說。不過我有言在先,猜想只是猜想,沒有被證實,你聽聽便罷,莫要當真,以免將來得知真相后落差過大,無法接受?!?/br>
    “有什么真相能比你是隨便從路邊抱來的落差更大嗎?”

    “有,前朝余孽?!彼?,“不過這個可能性完全沒有,你不用擔心?!?/br>
    阮問穎瞪他:“你還和我扯?!?/br>
    “行,不扯了?!彼阉匦吕貞牙?,“這件事的猜想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過程可以有許多,但結果只有兩種?!?/br>
    “譬如那名男嬰,要么從頭到尾只有一個,不知因何緣故逃脫了毒手;要么有兩個,一個遇害了,一個沒有。不管是哪種情況,那個活下來的孩子都有可能是皇后的親子,也有可能不是?!?/br>
    “……”阮問穎干巴巴道,“你這說了跟沒說一樣?!彼€能說清理貞妃人手的要么是真定大長公主要么是陛下呢,誰不會排列組合了。

    “那我直接跟你說結論?!睏钍佬扬@然很清楚她在想什么,“我覺得我就是陛下的孩子,至于我是不是皇后的親子,這件事有待商榷,但有極大可能是的?!?/br>
    阮問穎的心狠狠跳動了一下。

    “當真?”她從他的懷抱里退出,拉開一點距離,仰首瞧著他,聲音有些發顫。

    “只是猜想?!睏钍佬训幕卮鸷芷届o,只在眉眼間含著絲縷笑意。

    阮問穎很熟悉他這副神情,這代表著他沒有說謊,并且對事態成竹在胸,哪怕僅僅是從直覺上推測也有七成的把握,甚至更高。

    她的心無法抑制地激動起來。

    她知道這只是一個猜想,尚無確鑿的證據支持,然而這個猜想既然是從他口中說出的,便多了幾分確定。

    畢竟到目前為止,在任何方面的事情上,他都沒有出過錯。

    她愿意相信他。

    她也希望事實就是如此。

    “我覺得你的這個猜想是對的?!彼鲆荒ㄉ鷦拥男σ?,面容重新恢復了平時的嬌俏,仿若熬過冬天的草原,正在徐徐蘇醒,綻放出各色的花。

    “陛下是如此英明的一個人,不可能被蒙在鼓里,也不可能把天下拱手讓給別人的孩子,你又長得與陛下如斯相像,所以你一定是他的親子?!?/br>
    “至于……皇后,”她在稱呼上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跟著楊世醒來,他不喊母后,她就也不稱舅母。

    “這倒是一個值得斟酌之處,她……看起來不像是糊涂的,若你當真是她的親生孩子,應當能察覺得到才是……畢竟她撫養了你這么久,正所謂母子連心……”

    她一邊說,一邊打量著他的面容,期望能從中看出與皇后的相似或不相似之處。

    楊世醒的相貌有五分隨了陛下,很容易辨認,讓人能一眼瞧出雙方間的親緣關系,與皇后卻有些疏遠。

    以前不知曉真相時,阮問穎尚能認為他的眉心與耳廓處與皇后相似,現在知道后仔細一想,卻是覺得有點牽強附會了。

    說到底,讓人賞心悅目的樣貌也就那么多,撞上一兩處很有可能是巧合,尤其是在這些地方還沒有十分相像的情況下。

    楊世醒安然端坐,任由她打量:“怎么樣,看出門道來了嗎?”

    阮問穎凝睇半晌,最終喪氣地搖了搖頭,失落道:“我看不出來,總覺得你與她又像又不像……可以滴血認親嗎?”

    “不行?!彼?,“《無藥百方》里記載過,滴血認親不僅能在父母兄弟間起效,在陌生人里也能起效。且皇后為真定大長公主之女,同樣流著楊家人的血,縱使起效也不能說明什么?!?/br>
    她越發失落,不甘咬唇:“沒有別的法子了嗎?皇后生產時情況那么混亂,陛下、真定大長公主、貞妃都摻和了一腳,誰能說得清到底發生了什么呢?”

    “萬一你真的是她的孩子,而她因為某種緣故堅信你不是她的孩子,該怎么證明這件事情?”

    “查?!睏钍佬蜒院喴赓W,“查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br>
    “能查得清楚嗎?”

    “或許查不清真相,但能查清楚目前所有人知道的一切?!?/br>
    阮問穎心中一動。

    她試探地看向他:“你是說——”

    楊世醒回予她肯定的目光:“雙方各執一詞,定然是握有能各自使他們相信的理由。我只要把這兩方面的原因查到手,就可以互相比較,看看哪一方更接近事實的真相?!?/br>
    “接近?”

    “運氣好的話能直接查出真相?!彼?,“運氣不好,我們就只能通過雙方掌握的情報,對當年的事進行合理推測了,可能終其一生也無法得知確切的真相?!?/br>
    阮問穎不喜歡這種說法,讓她感覺他好像缺失了點什么,如一葉孤零零漂泊在海里的扁舟,沒有歸途。

    “……然后呢?”她輕聲道。

    “然后就看你的選擇了?!彼?,“我只想查清楚自己的身世。我是嫡皇子也好,不是也罷,我都不在乎,我只想知道真相。至于要不要把這份真相告訴別人,或是修改真相,都依照你的意思?!?/br>
    “我?”阮問穎有些虛弱地笑了一下,“這怎么能依照我的意思呢?這是你的身世,我能有什么意思?”

    楊世醒道:“如果我查到的證據能夠證明我是帝后親子,那當然好說,一切照舊??扇绻皇?,那就要看你了?!?/br>
    “你若想當皇后,我便成為嫡子;你若想當王妃,我便成為庶子;你若想和我離開皇宮,在外頭雙宿雙飛,那我什么都能成為?!?/br>
    “我不想當皇后,也不想當王妃?!彼w快地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br>
    “那換成我讓你留下來當皇后或王妃呢?你愿意嗎?”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當什么我都愿意?!?/br>
    楊世醒露出一個微笑。

    “好吧,看來我們只能聽天由命了?!彼谖禽p松地道,“如果查出我是他們的孩子,我們就留下來,如果查出我什么都不是,我們就離開?!?/br>
    “那,如果查出你只是陛下的孩子呢?”她詢問,“你是要留下來,還是離開?”

    他想了想:“看情況吧,宮里庶出的皇子很多,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要是到時阮家的情勢不好,我就留下來替你家掃除麻煩,否則就離開?!?/br>
    阮問穎不知道他說的這個“掃除麻煩”是指什么,但沒有多問,因為她還有更關心的問題等著他來解答。

    她低聲道:“你只問我想不想當皇后,那你自己呢,想不想……想不想當皇帝?”

    “不怎么想?!睏钍佬鸦卮鸬脹]有多少猶豫,像是早就料到了她會有此一問,“當皇帝很累,麻煩事有一堆,雖然也有好處,可總不及逍遙人間來得自在?!?/br>
    早在發現他丟棄那枚代表皇子身份的玉佩時,阮問穎就已經察覺出了一點端倪,但聽到他如此直言不諱,她依然忍不住感到一陣訝然與恍惚。

    “是這樣嗎?你向來對國事上心,我——我還以為你很想要那個位子?!?/br>
    “對國事上心,是因為我以為我要承擔起天下大任?!睏钍佬训?,“如果我還是原來的身份,那這楊室江山我自然不會拱手讓人??扇绻皇?,我還承擔什么?”

    “處理國事不是只靠說說就能行的,選賢用能、平服眾議、彈壓均衡,樁樁件件費心費力,說嘔心瀝血都是輕的,我閑的沒事干了去兜攬這些?”

    第141章 管我是六皇子還是街邊乞丐,你都只能嫁給我

    阮問穎有些懷疑:“如果當皇帝真的像你說得那么不好, 那為什么古往今來有無數人對它趨之若鶩?”

    “自然是因為它也有好的一面?!睏钍佬岩恍卮?,“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這樣的人生有多少人不想要?要知道, 天底下的大部分人可是連飲一回美酒都難得的?!?/br>
    “說來, 我倒要好好感謝一回你的祖母?!彼?,“如果不是她想出來的這個法子, 或許我早已凍死餓死在街頭路邊, 無法以嫡皇子的身份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金尊玉貴地長大?!?/br>
    阮問穎的面龐有些發燒。

    “你別取笑我了?!彼脴O其微小的力道推搡了一下他,頗為羞愧道, “明明是你被無端卷入這場是非……我可不信你真的是隨便從路邊撿來的孩子?!?/br>
    “我也不信?!彼麖纳迫缌鞯亟釉? “我自小跟隨在陛下皇后的身邊長大,對他們二人的情狀看在眼里, 不覺得他們之間的夫妻情深是假裝出來的, 也不覺得陛下會對一個庶子這般上心?!?/br>
    “那可未必?!彼p哼一聲,“你出生時太子正在開蒙的年歲, 若皇后沒有懷孕, 陛下說不得就會把徐大人和裴大人指過去教導他,就像現在的你一樣?!?/br>
    楊世醒挑眉:“裴良信是我自己請過來的,楊士祈還沒有那個能耐,陛下也不會破例為他挑選雙師,頂了天按部就班,其余的什么尊榮特權想都別想?!?/br>
    阮問穎當然清楚本分和情分之間的區別, 她之所以會這么說, 不過是見不得他那副從容自若的模樣, 故意和他唱反調罷了, 唱完了也就沒了。

    她莞爾笑道:“我相信你??墒羌热蝗绱?,你在剛才說那么多廢話做什么?又是讓我做選擇又是讓我表態度的,你明明有極大可能會繼續留在宮中,不是嗎?”

    “那也有小部分的可能不會?!彼?,“未雨綢繆這個詞你不會沒聽說過?!?/br>
    她輕輕巧巧地“哦”了一聲:“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是在試探我的心意?!?/br>
    “試探什么?試探你愿不愿意跟著我吃苦嗎?”

    “嗯?!彼奈惨粲行┹p快地上揚。

    楊世醒親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我既然認定了你,那么不管你是否愿意跟著我吃苦,都必須待在我身邊,不需要試探你的心意?!?/br>
    阮問穎杏眸微圓,有些驚訝地看著他:“那你——”

    “我是在真的征求你的意見?!彼?,“當然,這是在我并非帝后親子的前提下。如果我還是六皇子,那我自然會繼續留在宮里,你也得跟著留下?!?/br>
    “……有沒有人說過,”她斟酌了好一會兒的措辭,“你很獨斷專行?”

    “沒有。他們都稱贊我果敢堅毅?!?/br>
    “那現在有人對你說了?!?/br>
    “怎么,”面前人勾起一個慵懶的笑容,“后悔了,覺得我很可怕?”

    她搖搖頭,跟著綻放笑顏,倚進他的懷里:“后悔上了你這么一條賊船,想下來也下不來了?!?/br>
    “那就別下?!彼谒i畔輕吐熱氣,“和我一起在浪涌里漂泊,四海為家?!?/br>
    她被他呵得肌膚發癢,嬌笑著瑟縮了片刻,伸手環住他的脖頸,仰起頭,乖順承接他落下的親吻。

    如此一番溫存過后,二人方在閣外的山黎提醒下收斂情動,整理衣襟,去往紫宸殿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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