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殿下成功之后 第55節
聞思靜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這旁人自然是不敢的,可越寬王是誰?要娶什么人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陛下與皇后下旨賜婚,又如何能說是強逼?” “你沒瞧見嗎,就連我們所謂清高剛烈的楚姑娘,也只能在應下這門親事后默默傷懷,不敢有半句置喙?!?/br> “皇后殿下不是那樣的人?!比顔柗f替長輩分辯,“她……寬仁和善、心懷若谷,怎么可能會把楚姑娘推入火坑?何況兩年前還發生了那樣的事?!?/br> 聞思靜有些酸溜溜地看了她一眼,心想,這鎮國公與安平長公主的女兒就是不一樣,她們這些人一年也不定能入宮面見二圣一回,她卻能時常進宮,得到后者寬仁和善的親近對待。 面上露出一點無可奈何的神情,道:“皇后殿下自然是母儀天下??烧f到底,越寬王爺也是皇子,楚家jiejie雖也是公主之子,功勛之后,但親緣情分皆不及后者,偏心也是在所難免?!?/br> 阮問穎還想辯解,但在電光火石之間,她忽然想起那次她去赴楊世醒的約時,在長生殿里遇到劉昭儀來向皇后請安一事。 當時皇后還很不解,不知道對方因何而來,現在想來,那劉昭儀乃越寬王生母,為其子親事去求皇后在情理之中。 畢竟越寬王的風流是人盡皆知的,陛下因宮女暗結珠胎一事而不喜這個兒子,劉昭儀又不得寵,還有皇后的懿旨在楚端敏處擋著,與其冒著遭到厭惡的風險去求陛下,不如迂回去求皇后。 從燕姑姑對那位劉昭儀深居簡出、安分守己的評價來看,對方在平素里是個不惹事的,皇后便是看在這份恭謹上,也會應下此事。 聞思靜有一句話說得對,越寬王再怎么不好也是皇子,而楚端敏與皇家親緣不深,又不像宜山夫人那般為官入仕得到重用,賜婚與否,僅僅在陛下與皇后的一念之間。 要是越寬王再行出什么賭咒發誓之舉,聲稱此生非卿不娶、必定好生相待云云,陛下說不定還會覺得這門親事很不錯。 因為她依稀記得,楊世醒曾說過,陛下有心想給越寬王找個王妃管束,楚端敏清名在外,又身份相配,與其門當戶對,堪為王妃人選。 至于皇后……溫婉可親是真的,但很難說這份親近是其天然具有的,還是和楊世醒一樣只會對特定的人展現。 思及此,阮問穎便不再開口說話。 徐妙清低聲道:“難怪敏jiejie今日這般模樣……說句大不敬的,那位越寬王爺身份雖然高,但性子委實……差了一點,敏jiejie如此人物,嫁給他實在是委屈了?!?/br> “是啊,我都覺得她有點可憐了?!甭勊检o唇角含笑地慵懶應聲,“我若是她,被強塞了這樣一門親事,不說一頭碰死,也必要哭鬧不休?!?/br> “到底是國公孫女,還能維持這樣的冷靜鎮定,如同沒事人般出來赴宴,令我自愧不如。幸好我沒有她那樣的絕世容顏,那些個天潢貴胄們不屑多看,免了這一場飛來橫禍?!?/br> 阮問穎蹙眉,有些不喜她這樣的幸災樂禍。 她彎出一抹輕飄飄的笑意,道:“你這番言論,知道的,明白你是在說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在落井下石呢,讓人覺得禮部尚書家的二姑娘只有這點心胸?!?/br> 聞思靜不妨她會這樣說,一時漲紅了臉,偏偏又不好反駁,不然就是應了此話,只能勉強哼聲道:“又不是我讓越寬王娶她的,你——” 她本想說你若當真為其感到不值,不如去求陛下皇后把這門親事撤了,不是在宮里很得寵嗎,不會連這一點事都辦不到吧? 但她又不敢這樣說,這位阮家大姑娘不僅伶牙俐齒,與他人爭辯從未落過下風,性子更不柔弱,真要被惹惱了,她可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 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有云泥之差,同樣出身國公府,是公主的女兒,同樣親事被定給了皇子,楚端敏的將來幾乎成了死路一條,而她阮問穎卻是康莊大道,前途不可限量。 不甘心、不服氣,但也無可奈何。 聞思靜這樣想著,硬生生逼自己換了種說法。 “……她既然知道自己長了張容易招惹麻煩的臉,在宜山夫人那樣魚龍混雜的講會里就該安分待在隔間,沒事跑出去讓越寬王看見真容干什么,又不是沒聽說過對方的風流?!?/br> 阮淑晗表示不贊同:“此事乃越寬王引起,如何就成了楚姑娘的錯處?” 聞思靜撇撇嘴:“說得好聽,我們在這兒指責這位王爺有什么用么?人家還不是照樣風流快活?!?/br> “有些麻煩不是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就能避免的,既惹不起又不肯躲,最后的結果還不是被麻煩纏身?這世間又沒有什么絕對公正的事?!?/br> 阮問穎聽她說得甚有條理,便明白她其實懂得里頭的道理,只是因為不喜楚端敏才故意把話說得刻薄,并非真的愚鈍。 徐妙清再度一聲輕嘆:“敏jiejie定是為了沛國公府才會應下這門親事,不然她大可拿出皇后殿下曾經賜的懿旨,陛下與皇后殿下如此寬宏仁德,必定不會強逼著她嫁人?!?/br> 聞思靜繼續哼聲:“說不定人家心里高興著呢,端出這副模樣來只是為了掙個好名聲?!?/br> “聽聞老沛國公大人已經乞本致仕,世子即將襲爵,她馬上要從國公府的嫡孫女變成昌慶公主遺女,雖說公主之女不比國公孫女身份低微,但……” 她沒有把話說全,不過幾個人都明白她說的話。 昌慶公主生母不顯,在世時就不受寵,又去世多年,不曾留下什么人脈,有沒有這樣的一個母親無關緊要。 不像安平長公主,與太后母女情深,與陛下也手足親近,親自領兵鎮守邊關,讓自己的女兒即使孤身留在長安也能深得宮中的照拂寵愛。 當然,在場的幾人里除了阮問穎自己,都不知曉她與太后相看兩厭,安平長公主的身份并沒有在這里頭起到什么作用。 但這也不影響聞思靜把最后一句話說完:“……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揀高枝攀上?!?/br> 第69章 你穎jiejie雖還沒有說親,但早已被人定下了 阮問穎覺得有些可笑:“什么時候, 越寬王也成了高枝?” 聞思靜半含著酸意道:“在穎meimei眼里,他自然不算是高枝,可在旁人眼里,這絕對是飛上枝頭的一個大好機會?!?/br> 又飛快地轉移話題, 生怕對方覺得受到了冒犯, 生出惱意:“說來,我家里的長輩近日也和我提過親事, 預備給我相看人家, 讓我的心里一團亂麻, 不知道該怎么辦?!?/br> 徐妙清善解人意地順著她的話說下去:“靜jiejie毋需憂心,像咱們這樣的人家, 成親都會晚上幾年, 不急于這一時半刻?!?/br> “且jiejie既被家中長輩相告,想來于此一事是會依憑著jiejie的心意來的, jiejie若有中意之人, 不妨告知他們,定能心想事成?!?/br> “我要是有意中人就好了, 這會兒也不必如此思慮?!甭勊检o嘆了口氣。 看向徐妙清一眼, 似有遲疑,又似刻意為之:“……不瞞你說,祖母說給我聽的第一個人選,就是你的二哥,小徐公子?!?/br> 阮問穎原本已經把注意力放到別處,不想再繼續聽她們談論楚端敏的事, 聞得此言愣了一愣,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直到看見阮淑晗的神情和她一樣怔忪, 徐妙清也是一臉驚異, 才確認這是真的。 “二哥哥?這……”徐妙清有些擔憂地看了阮淑晗一眼,“怎么會呢?” 聞思靜沒有注意到她的舉動,以為她是純粹的詢問,答道:“我也不甚清楚,大概是長安城里有名有姓的人家雖然不少,但真正門當戶對的沒幾個吧,又要年齡相合,便考慮到了你二哥身上?!?/br> 徐妙清追問:“那,靜jiejie,你答應了嗎?” “當然沒有?!甭勊检o脫口而出。 然后才意識到不妥,幾分抱歉地看向她,道:“妙清meimei,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嫌棄你二哥,只是……覺得我們倆不太合適,所以才向祖母婉言推拒?!?/br> 這話若是旁人來說還有幾分可信,但阮問穎等人對這位聞家二姑娘的性子不說了解,也是相熟,只消稍微思忖就能明白其中真意。 想來是覺得徐元光一介白身,多番會試不第,前途渺茫,縱使身為徐公之子,頂頭的兄長又身體不佳,將來繼承家業也難以維繼發揚,覺得相配不上吧。 徐妙清還好,已經習慣了旁人對她二哥的此等見解,又聽聞對方拒絕了這門親事,不用當她的嫂嫂,臉上就重新浮起了些許的笑意。 道:“靜jiejie放心,我沒有誤會。我那二哥哥也是個不著調的,倘若兩家當真結了親,反倒是委屈了jiejie?!?/br> 阮淑晗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不知是因為徐聞兩家差點聯姻的緣故,還是聞思靜對徐元光有所誤解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徐妙清的后半句話。 眼看著聞思靜的目光逐漸朝阮淑晗望去,阮問穎不欲讓她知曉二人之事,以免作為日后她與旁人閑話的談資,開口打岔,將她的注意力拉了過來。 “說來,你是我們幾人中最年長的,無論是定親還是成親大抵都會走在我們的前頭,到時可要麻煩你替我們多探探路,將來好蒙你指點?!?/br> 聞思靜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先前還嗆了她幾句的阮問穎會這么親近地和她說話。 而她自然不會因為一點隱于暗中的沖突就不與未來的長生殿主人交好,當下笑道:“這是自然。不過依我看,你成親的日子或許會比我們三人都快,倒要反過來仰仗你?!?/br> 徐妙清好奇:“這是為何?穎jiejie比晗jiejie還小一歲呢?!?/br> 聞思靜道:“穎meimei年歲雖小,品貌卻極佳,放眼整個長安都無人能及,不少世家公子對她傾心不已。不說旁人,就說我那姨表兄,也在我提及穎meimei時神情微怔,可見也是存了傾慕之心的?!?/br> 徐妙清繼續好奇:“姨表兄?” “你們應當認識,或者也聽說過?!彼戳巳顔柗f一眼,“就是裴家的四公子,裴聞瑞?!?/br> 阮問穎眉心一跳。 徐妙清恍然:“原來是裴四公子。想不到靜jiejie與他竟是姨表關系?!?/br> “不算多么近的親戚關系,世家之間總會有一二聯姻,我那回是正巧遇上了,又正巧談及穎meimei,瞥見了他的面容神色,才發現的?!甭勊检o道,“當時我還玩笑問他,我與穎meimei相熟,是否要替他在私下里問問她的心意?!?/br> 而阮淑晗也終于在此時收攏了心緒,露出一個尚未完全開懷的笑容,道:“這個玩笑話可不好開,雖說我這meimei目前還沒有定下人家,但是——總也不會輕易許出去,聞家jiejie還是莫要讓裴四公子……懷有期望的好?!?/br> 聞思靜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跟著掩面莞爾:“這我自然知曉,所以不過是說著玩笑,且我那姨表兄也不是不明事理的,沒有答應下來,你無需擔心?!?/br> 徐妙清聽得有些不解:“二位jiejie此言何意?穎jiejie與我一樣尚未及笄,談婚論嫁是早了些,然‘不會輕易’這四個字,是否說得有些武斷了?” “裴四公子家世顯赫,才情斐然,于前些日子的秋闈中了解元,不說平步青云,也是鵬程萬里,與穎jiejie真正是門當戶對。怎么聽兩位jiejie的意思,竟是相配不及呢?” 阮問穎搶在二人答話前開口:“裴四公子出身名門,前途無量,我不過一個小小國公之女,腹無詩書,自然不敢高攀?!?/br> 但聞思靜還是對徐妙清道:“他二人是門當戶對,說聲郎才女貌也不為過,可惜啊,你穎jiejie雖還沒有說親,但早已被人定下了,我那姨表兄縱使再有千般好,也只能先來后到,道一聲無緣遺憾?!?/br> 徐妙清越發驚詫:“定下了?被誰定下了?” 旋即看向阮問穎,笑著與她不滿撒嬌:“好jiejie,如此大事,你竟也不與我通聲氣,只告予晗jiejie和靜jiejie知曉,我不依?!?/br> 阮問穎想回答她沒有,但觀情勢,就算她否認了,恐怕聞思靜也還是會堅持己見,況且她與楊世醒的事本來就是眾人心照不宣的,但凡在這方面上心一點都能看得出來,遂保持了沉默。 讓聞思靜繼續在那里繡帕輕掩,煞有介事般細語:“這事也怪不得你穎jiejie,因它并未擺到明面上來,都是大家在私下里推算出來的,你如今年紀小,不明白很正常?!?/br> “推算?這……這種事情是需要推算的嗎?” “旁人或許不需要,但你穎jiejie么,還是需要一點的,畢竟對方身份尊貴,等閑不可妄議?!?/br> 聽到她的后半句話,徐妙清的神情有些怔忪。 “那個人……”她喃喃道,“到底是誰?” 聞思靜露出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容:“自然是……” 她目光向下,示意桌案上的六分梨花酒,“——那位殿下?!?/br> 徐妙清沒有說話。 阮問穎也沒有說話。 她瞥了眼似有呆怔的徐妙清,心念微轉,若有所思。 還是阮淑晗輕咳一聲:“好了,這些子沒有定論的事還是少談為妙,左右我這meimei離成親的時日還早著,將來如何,誰也說不準?!卑言掝}從親事上面挪了開。 …… 流觴曲水的清秋會后,姐妹倆回到了府里。 阮淑晗的心情有幾分低落,很顯然是在為徐元光的親事感到煩憂。 阮問穎試圖安慰她:“jiejie莫要掛心,聞家二姑娘不過提了一嘴,誰知道個中究竟如何呢?” “只瞧著妙清meimei對此事也是茫然不知,便能推想得出此非正經合親,不過是雙方長輩間的隨口提及罷了?!?/br> 阮淑晗有些自嘲地一笑:“不是正經的又如何?我連份隨口都撈不到呢?!?/br> 關于徐元光的這門親,姐妹倆已經談過多次,阮問穎還在私底下詢問過楊世醒,說不掛心是騙人的,但要說真的著急,也還到不了那份上。 畢竟不談過程,只看結果,有許多的方法能夠幫二人達成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