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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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孩子,混說什么?” 沈婳擦擦眼角的淚,意有所指:“繼母說的是,這宅子里頭大半的人都姓沈,族老在此,二叔在此,一族親眷皆在此,還能護不住我?” 話音一落,周圍sao動漸起。 畢竟,沈婳若當真在這日尋死覓活,在場的若漠視之,個個難逃其咎。里外都難看。 很快,總算有人出面幫腔。 “我家漾漾人美心善哪兒不好了,由的你這般詆毀?” “這會兒倒說漾漾身子差了,提親時,怎么不提?” “呸,狗仗人勢的東西,區區一個秀才就真把自個兒當人物了?去盛京街上走走,最不缺的就是顯貴大官?!?/br> 沈鶴文不動聲色的扶著族老上前。即便不愿,也表明立場。 “這門婚事,是你們何家死皮賴臉求來的,如今倒是好一副避之不及的嘴臉。怎么,入你們何家難不成是我們沈家高攀?” 沈婳也不想再鬧下去。 何家母子再惡心,也比不得眼前這些陰險狡詐恨不得將阿爹一生的基業心血占為己有的宵小。 她側頭看了眼倚翠,倚翠會意,連忙將那塊成色平平的玉玨不客氣的送還何夫人面前。 “娘子那些首飾里頭,最不起眼的便是此玉玨了,可畢竟是何家定親時留給日后新婦之物,也只好一直扔在角落積灰?!?/br> “今日,何家若不來退親,改日娘子也要上門歸還的?!?/br> 她是沈婳跟前伺候的,所言自然傳達沈婳之意。 何夫人臉色沉了下來。 沈婳對此微微一笑。 “左右不是好姻緣,我也不能入了何家這種虎狼窩不是?何夫人將信物收好了,此后,兩家再無瓜葛?!?/br> 何儲心下一緊。若沈婳不答應也就罷了,可沈婳恨不得同他立馬撇清關系,導致他心下空落落的,他深深的看了沈婳一眼,上前行了一禮。 “何某實在慚愧,只望沈娘子另覓良婿?!?/br> 嘖。 裝什么君子呢。 前世的何儲也是這樣。退婚時說的那般好聽。 可無人時卻堵住她的路。 ——漾漾,那是母命,為人子孝我不得不從,可我心里只有你,你再給我些時日。 再后來,他火速和別家女娘定親。風光無兩時,又來尋她。 ——漾漾,我也不想的,我對那周家娘子并無私情,我求阿娘了,她也允你入何家,雖是妾室,可在我心里,你才是我想娶的人。 沈婳只覺得膈應。 往前如此,現在亦如此。 至于良婿,她這不爭氣的身子能活幾年都是未知。 沈婳是不想嫁人了。不耽誤旁人,也只想將全部精力花在沈家。 她淡淡瞥了何儲一眼。 “我往后如何暫且不提,何公子不如琢磨琢磨,今日之事一旦傳開,這豐州城內,哪家舍得將女娘托付何家?!?/br> 她啊,自己不好,也見不得旁人好。 何儲眼眶一紅,仿若他才是那個無辜被棄之人。 何夫人面上抹不開,目的達成,也不愿多留。 “同她費什么話,儲哥兒,我們走?!?/br> 她拉著何儲似擺脫臟污那般,行走間又像極了落荒而逃。 唇一張一合,字眼跟著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你是秀才之身,下回鄉試成了便是舉人老爺。若再爭氣,進京趕考,春闈取得好名次,有些瞎了眼的人家想必后悔莫及都趕著獻殷勤!” 她兒何愁找不到好人家? 那周家祖上可是出過官兒的,如今雖落寞,可那周家娘子一根手指就將沈婳比下去了,是出了名的知書達理。周家早就派人過來打聽了。 沈婳聞言,嗤之以鼻。 真當了舉人老爺滿大街都是? 何家母子離開后,空氣中的火藥味也不曾褪上半分。眾人的視線來回在渾身帶刺的沈婳身上打轉。 而沈婳卻是跪到棺木前,一聲不吭的燒著紙錢。 安分的不像話,她也沒有再鬧。 眼前的局勢她是鬧不起了。 她不能阻止沈瞿送喪摔盆。 我朝宗族家法鐵律,逝者唯有膝下兒郎摔盆方可入祖墳。若膝下無子孫,便由家族過繼?;蛴捎H侄代勞。 這世上對女子到底苛刻。親女兒也只能在一旁遠遠看著。 若沈婳有郎婿,必要爭一爭。 可如今…… 就算沒有沈瞿,沈長鶴名下的兒子就有五個。沈氏一族里,除了沈巍,皆人丁興旺。 沈婳勢單力薄折騰不了,只想好好的送沈巍最后一程。 火光吞噬,將金元寶燃為灰燼的同時,照在女子蒼白的面上,平添了一分血色。 至于別的,她只要還有一口氣,勢必慢慢的算。 終于。 沈瞿左手高高舉起瓦盆,重摔于地。 隨著一聲巨響,碎片遍地。 周邊哭啼聲漸起。即便沒有一個人是出自真心??缮驄O還是心尖一顫,晶瑩的淚壓抑不住的guntang而下。 司禮一聲蒼邁吆喝。 “起棺!” 第5章 你只是仰人鼻息的小可憐 送喪隊伍出了沈家,又特地的沿著沈家名下繡坊那邊走。最后才朝山上去。 沈婳走的雙腿無力,也一直強撐著。 等一切結束,她獨身在墳墓旁留了許久。 這里都是她最親近的人。 她朝著阿爹阿娘磕了頭。 女兒無能,在此立誓,活一日,便讓那些人無安生一日,竭盡全力,絕不讓沈家的產業便宜了外人。 這才看向兄長沈雉的墳。凄涼一笑。 天色逐漸轉暗。 沈婳這才沿著小路下山。 雪簌簌而下,并未有停歇的勢頭。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 倚翠雖給沈婳撐傘。但抵不住寒氣太重,走了片刻,裙裾鞋襪便已濕透。足下涼颼颼的。 回去后,她到底還是倒下了。 藥罐正咕嚕咕嚕冒著聲響,倚翠正煎著藥。余光卻繞過窗格??聪虮еび鲈鹤拥逆九?。 倚翠臉色一沉。大步而出。 “你去哪兒?” 婢女朝露微微一驚,卻絲毫不見心虛。她高人一等的睨了倚翠一眼。語氣不乏洋洋得意。 “得夫人恩準,日后我就去她那兒伺候了?!?/br> 倚翠怒。 “這些年,娘子可曾虧待你?這天還沒塌呢!你倒是見風使舵,拼了命的攀高枝!” 朝露輕嗤一聲。 “天怎么沒塌?娘子倒下至今,夫人可曾派身邊的奴才過來探望一二?公子那兒若不點頭,你當府上誰敢陽奉陰違請郎中?” 她自詡是聰慧之人。 一番權衡利弊自然是換人投靠仰仗。 在沈薛氏身邊當個掃地丫頭也比沈婳跟前當一等丫鬟來的風光。 倚翠氣笑了。 “好!” “你走!” “我絕不攔你的前程!” 朝露只當倚翠是個蠢貨。 她若是倚翠,這個節骨眼上,還煎什么藥,早就麻利些換個靠山了。 她得意的在那些聞聲而來的奴仆羨慕的視線下扭著腰肢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