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 第101節
胡佟說是呀,“短短幾月,大家都成熟許多。她們兩位不敢往前湊,但托我跟您說一句感謝。若非您那場相看宴,她們倆也找不到如意郎君。浙來北里,零零散散地都已成婚。不管嫁的是不是喜歡的,總之過得都比從前好了?!?/br> 所以人生有時就是這么巧。短暫分開后,彼此會攜帶著更好的風采再次相遇。 浮云卿打量著成璟,真是個俊俏英勇的男郎,既有文官的儒雅,也有武將的果決。 再細細品味“隴西副節度使”這個官職,越想越覺得熟悉。 楊太妃的二哥,正是隴西節度使。 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這兩隊熟人彼此搭話,不覺間第一輪比賽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獲勝的是攻方。 浮云卿定睛一看,又嘆一聲巧。攻方隊里,有一位小娘子,正是清河縣主陸緬。 浮云卿八卦地瞥向韓從朗,“欸,那不是你的未婚妻嗎?” 韓從朗嗤笑一聲,揮舞著手里的鞠杖,“第一輪是攻方勝,哼,第二輪,肯定是守方勝?!?/br> 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年青人,一上賽場,都拿出十二分架勢來,誰也不讓誰。 第二輪的攻守兩隊,被觀看者戲謔地稱為“公主駙馬隊”。 一時大家的目光都投到馬球場上,甚至有人在賭,哪方會勝。 睞及蕭紹矩鷹隼似的眼,浮云卿忽地有些怕。 早先聽聞遼人善騎獵,眼下正面對上了,不禁發憷。 敬亭頤安慰她說不怕。 他知道,加油鼓氣,往往要附上獎勵,效果才會好。 浮云卿想要什么獎勵,顯而易見。 “不要怕,盡全力打?!本赐ゎU勒馬湊近她,“贏了,獎你不限量的親吻?!?/br> 浮云卿眸子一亮,她覺得她活過來了。 “這可是你說的?!?/br> “當然?!?/br> “噓——噓——” 開賽的口哨聲響徹云霄,喝彩助威聲一波比一波高。 浮云卿勒緊韁繩,如射出的箭矢,嗖地竄了出去。 作者有話說: 記住這頂白角冠(雖然不是啥大事=w=),下章明晚十一點左右更新。感謝在2023-04-21 23:19:07~2023-04-22 23:31: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臺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8章 七十八:秋獵(二) ◎浮云卿是賭注?!?/br> 與口哨聲同時響起的, 是唱樂團擊鼓奏樂的聲音。 內侍大監通嘉將一顆綴著琉璃寶珠的彩球,往空中一拋。彩球還沒落地,攻方便飛快竄出, 用鞠杖簇著,揚鞭策馬, 一路直奔彩球門。 守門的兩位大將是胡佟與成璟。隴西郡的百姓常被稱為“馬背上的英勇兒郎”。隴西多山多曠野草原,北臨匈奴,環境位置重要。因此無論是小官人還是小娘子,都養成了騎上馬就能上陣殺敵的風姿。 胡佟跟著成璟在隴西郡小住半年, 騎術大有精進。此刻瞧著浮云卿鞠杖下的彩球, 不迭往彩球門這邊跑,當即做出決定, 胡佟攻,成璟守。 浮云卿手里勒著韁繩,即將挪彩球進門。她抬起半邊身, 幾乎快要站在了馬背上, 馬背顛簸,她呼哧呼哧喘著氣。 “胡小娘子,你讓一讓,彩球進門,咱們都能下場歇息?!?/br> 浮云卿手里的鞠杖簡直快要跟胡佟手里的打起架來。 那顆無辜的琉璃彩球被鞠杖快速撥動,球上的流蘇墜子沾了地面的土。原本是個彩球,今下灰不溜秋的,像剛從泥潭里撈出來。 胡佟肆意地笑, “那可不行。把球讓給您, 下場是下場了, 但我們守方隊也輸了呀。我可不能給自己隊拖后腿?!?/br> 倆人心勁足, 動作快,只是不得要領,越是搶球,球越是跑得遠。 “嗖——” 倏爾一道颯爽的身影從倆人眼前飄過,原來是蕭紹矩趁機將球奪了回去。 守方奪球,需得守在彩球門前,不得讓攻方將球踢進門內。 浮云卿與胡佟對視一眼,默契地做了個決定:既然彩球在蕭紹矩手里,那奪球守球的任務,就交給兩對的男兒郎罷! 耶律行香慢悠悠地踱到浮云卿身邊。她對中原人熱衷的打馬球提不起半點勁。這樣的賽事,在遼國很常見。傳到中原,威猛稀罕的玩法沒了,反倒多了些奇怪的繁文縟節。 總之,在中原打馬球,打不開。 她與浮云卿,胡佟一同遠睞對面。 好嚜,明明只恍了半晌神,彩球門前,幾位男郎早已打得不可開交。 敬亭頤領著歸少川與卓旸搶球,而蕭紹矩與韓從朗守球。 四桿鞠杖交雜,挑杖的動作快得閃出一道殘影,掩住了彩球的身影。 浮云卿瞪大眼眸,眼都不舍得眨,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處。 忽聽鼓樂變得緊張,浮云卿暗脧一圈,原來是敬亭頤持著鞠杖猛地將彩球往空中一拋。 這一拋,將彩球投擲到了馬球場中間。 “好!” 一時掌聲涌動,助威叫好聲差點穿透浮云卿的耳膜。 困于彩球門前,再精彩的斗爭,只算困獸掙扎。今下彩球移了位置,攻方勝算更大。 浮云卿揚起脖頸,與緩緩素妝遙遙相望。下一刻,數匹骙骙駿馬一齊奔向球場中間。 小娘子家水波狀的繚綾,被清爽的風吹得肆意飛揚。小官人腰間的蹀躞帶,叮咚作響。 眼下除卻守彩球門的胡佟與成璟,余下的兩隊人馬,全都聚集在一處。 人群中央的,是敬亭頤與蕭紹矩。 倆人沒說半句話,全神貫注地挑鞠杖溜球。 敬亭頤將彩球拐到杖邊,攜球飛快策馬,篤篤的馬蹄一聲比一聲快。 場面膠著時,敬亭頤乍然朝東南面跑去。 蕭紹矩見狀,連忙揚鞭緊跟敬亭頤。 剩下的男男女女,守方緊護彩球門,攻方緊攻守方。 “嗖——” 那顆在地面摸爬滾打許久的彩球,被敬亭頤手里的鞠杖猛地一敲,從偏僻的方向飛出,成功避開彩球門前的重重阻攔,穩當地落到彩球門內。 “好!” 此刻四面八方的掌聲像是驟然降落的暴雷,震得浮云卿心里兀突突的。 她坐在馬背上,馬兒通人性,知道這場賽事終結了,停在原地,垂著頭,靜等她的命令。 浮云卿久久不曾緩過神。 這輪打得十分暢快。兩隊人員利落下馬,搽汗,飲茶,收拾衣裳。 她看見蕭紹矩湊近敬亭頤身旁,倆人說著什么話。她聽見通嘉抬高話音,宣告獲勝方;太子唱著誦詞,贊一番定朝兒郎風姿綽約。 明明這場賽事十分精彩,可浮云卿卻覺得,冥冥之中,好似輸贏早就謀劃好一般。 她知道敬亭頤與蕭紹矩倆人是老相識,有誰輸誰贏的默契再正常不過。她知道,這場賽事,蕭紹矩不可能會贏。遼人在定朝大獲全勝,那定朝人的臉面又該往哪放? 道理她懂,人情世故她懂。 一場比賽不要緊,不能傷了兩國的和氣。 她什么都懂…… 可回想這輪賽事,仍舊覺得哪里有說不出口的怪異之處。 她猜想,蓄謀已久的不是這場賽事,而是這場賽事帶來的影響。 再回過神,竟發覺敬亭頤踱到她身側,牽著她的馬,走到馬棚下。 “方才大監讓獲勝方去領獎,見您滿臉懵然,臣就讓女使代您去領了?!本赐ゎU解釋道。 他抬頭仰望浮云卿,“您要自己下馬,還是要臣抱著下馬?” 既然敬亭頤提出了另一個選擇,浮云卿也由著他去。 她騎的這匹馬,不是先前在郊外馬場騎過的騸馬,而是軍隊上戰場要騎的高大公馬,威猛得很,上馬難上,下馬也難下。 打馬球時興致勃勃,今下賽事過半,后知后覺地感受到大腿與臀部摩擦過度的痛。 浮云卿斂眸,“要你抱?!?/br> 言訖調整好姿勢,被敬亭頤穩穩當當地抱下馬。 “是不是太累了?”敬亭頤安撫地揉揉她的發頂,“您一直在發呆,是不是累得緊了,要不要移步棚下歇會兒?!?/br> 浮云卿心亂如麻,敷衍回也許罷。 她心里罵自己真是奇怪。 秋高氣爽的天氣,熱鬧的人群,酣暢淋漓的賽事,一切堪稱完美。 可她就是笑不出來。她仰頭看滾滾浮云,總覺風雨欲來,這里要變天了。 甚至,變的不僅僅是天氣,任何一場局面,任何一個人都會變。 敬亭頤窺及她略微僵硬的動作,猜測道:“是不是騎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