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偵探 第11節
陸善柔瞳孔猛地一縮,好家伙!藏的可真深!難怪他不知道陳mama為何物!他是個男的! 陶朱把換下來的大紅馬面裙拋到了屏風后面,“好了,你們換吧?!?/br> 陸善柔強行平復了情緒,幫劉秀換上,又給她穿上大紅妝花錦通袖袍,重新梳妝,戴上狄髻,插戴全套金鑲寶石頭面首飾——就是王占魁送給劉秀的首飾。 “你仔細想想,和拜堂那天相比,還缺了什么?” 劉秀取了一炳團扇遮面,“差不多就是這樣?!彼幌牖貞浤莻€用初夜交換金錢的“新婚夜”,如今為了活命,不得已為之。 “我呢,我呢!”陶朱一顛一顛蹭了過來,“給我安排一點活唄,閑著難受?!?/br> 雙兔傍地走,安能辨你是雄雌?好家伙,連我都差點被你騙了,陸善柔不動聲色,現在不是鬧開的時候,她從劉秀的妝奩里拿出一塊網巾,遞給陶朱,說道: “那么厚的劉海蓋在額頭上,我都替你熱的慌,你用網巾把劉海和肩上的披發都束進去,就涼快了?!?/br> 劉海遮掉了小半邊臉,讓我看清楚你的長相。 “我不要!”陶朱往后一跳,捂著劉海,“我臉大,劉海能遮一遮?!?/br> 劉秀說道:“你的臉不大,長得挺清秀的姑娘?!?/br> 陶朱堅決不干,“我不喜歡戴網巾,這勞什子勒得頭疼,我就要劉海,你們誰都管不著?!?/br> 破案要緊,咱們秋后算賬!陸善柔不再試探,把陶朱先支開,“你去廚房,那里耗子多,搞一只剛出生的耗子,紅皮沒長毛的那種?!?/br> 陶朱樂開花,“我知道怎么搞,往耗子窩里灌水,或者熏濃煙,很好玩的?!?/br> 陸善柔點頭道:“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趕緊去吧?!?/br> “得令!”陶朱夸張的學著戲臺上小卒的步態,踩著并不存在的鼓點一溜煙跑了。 劉秀看著陶朱的背影,艷羨的說道:“陶朱姑娘天真爛漫,什么都不怕,她一定有個好出身,做什么都有底氣?!?/br> 你的判斷大體沒有錯,但是你嘴里的姑娘其實是個男兒身啊……陸善柔心道,等我把這個案子破了,再審陶朱,男扮女裝租我的房子,是何居心? 陶朱并不知道自己已經露出了狐貍尾巴,樂此不疲在廚房捉老鼠,很快就完成了任務,用草紙包著紅皮小耗子來邀功請賞。 布置完畢,大戲開始。 王占魁今天不用上學,被安排一個小花廳里等待,好茶好飯按時送,沒虧待他,就是不準出去,大門上了鎖。 嘩啦啦,有差役來開鎖,“王秀才,跟我們走一趟,大人有些話要問?!?/br> 王占魁整了整衣服,依舊文質彬彬,“請差爺帶路?!?/br> 王占魁被帶到一個涼亭,四周垂下了紗簾防蚊,很涼快,這次審問他的不再是魏崔城,一個看起來很穩重的中年人,自稱是東城兵馬司的文書。 其實是李閣老的管家假扮的,李管家客客氣氣的請王占魁坐著說話,“實不相瞞,芳草院出了命案,王秀才那晚剛好在這里。黃華坊歸我們東城兵馬司管轄,雖死的是個官奴,但畢竟是人命,少不得要調查一番,好向禮部教坊司交差,若有怠慢之處,得罪得罪?!?/br> 李管家抱拳,王占魁趕緊站起來回禮,“不敢不敢,大人盡管問,學生知無不言?!?/br> 李管家說道:“不是針對王秀才一個人,那天夜里所有的客人我們都問過,連李閣老的獨子,還有壽寧侯的表弟金公子都問過?!?/br> 王占魁眉毛一挑,“這兩位貴公子也在此處?” “這個……倒沒有?!崩罟芗艺f道:“是我們派了人,去他們家問的,都說喝醉了,沒看見什么可疑的人?!逼鋵嵰粋€死了,一個被打得半死,都在呢。 這就是身份的差距啊,我沒有根基,只能受人擺布。王占魁定了定神,接受盤問。 李管家問了很多問題,要他把從進芳草院開始,見到什么人,說了什么話,都細細說來。 王占魁足足說了快半個時辰,說的口干舌燥,天都黑透了,才結束審問。 李管家說道:“還有點事情要處理,請王秀才在這里委屈一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可以回國子監上學了?!?/br> 王占魁被差役帶回小花廳,依然上了鎖,王占魁兩眼一抹黑,拍門喊道:“太黑了,勞煩差爺給個燈籠?!?/br> 差役說道:“桌上有燈,自己點?!?/br> 說完就走了。 王占魁沒辦法,只得摸著黑,打開窗戶,借一點夜色,看到墻角的小桌,依稀有一盞油燈的輪廓。 王占魁摸到了油燈,但摸不到點燈的火折子,他走到窗前大喊:“沒有火折子,差爺!差爺?” 沒有人回應,估摸怕外頭蚊子咬,都走了。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差役是賤籍,居然也能把我踩在腳下,可惡! 不行,不能在這個時候發脾氣。 摸黑就摸黑,在這里湊合一晚就好了。王占魁無奈轉身,打算在花廳羅漢榻上躺下,卻發現桌上的油燈亮了! 真是邪門!連火折子都沒有,是誰點亮的? 王占魁的心臟狂跳,“誰?誰在屋里?” “相公?!币粋€聲音響起。王占魁的目光尋聲而去,看到一個黑影坐在羅漢榻上。 “你是誰?”王占魁拿起撐住窗戶的撐桿——就是潘金蓮無意中砸中西門慶腦袋的撐桿。 “是我呀,你的秀娘?!焙谟罢酒饋砹?,緩緩走向王占魁。 一燈如豆,燈光晦暗,王占魁看見一個身穿嫁衣、戴著頭面首飾、雙手舉著一柄團扇遮面的女子。 “你……你不要過來!”王占魁揮舞著撐桿。 女子在油燈前停下腳步,緩緩放下團扇,露出那張他曾經夢魂牽繞的臉,正是劉秀。 “是你……你不是死了嗎?”王占魁全身顫抖,掐著手腕上的皮rou,“是夢!是噩夢!快醒過來!” “相公,我要送你一份大禮?!眲⑿銖膽牙锾统鲆粋€血淋淋的東西,像一只小老鼠,“你的孩子,我們母子團聚了?!?/br> “水性楊花的賤人!做鬼也是個賤鬼!”王占魁看到那個血糊糊的“大禮”,頓時怒氣攻心,斯文有禮的畫皮再也繃不住了,揮著撐桿沖過去要打劉秀。 黑暗里,蹲在墻角的魏崔城扯起了絆馬索,王占魁狠狠摔了一跤,手里的撐桿都跌掉了。 摔得眼冒金星,看什么都是重影,王占魁當場被擒拿。 此時花廳突然燈火通明,如同白晝,方才演戲的時候,陸善柔等人皆在當場,就連李閣老也坐著下面挖了一個洞的特制椅子,忍著痔瘡的痛在黑暗里“看戲”。 一屋子的目擊證人! 李閣老緩緩說道:“狼心狗肺,不配讀書,革去功名,聽候發落?!?/br> 作者有話說: 第一案結束了,其實蠻簡單的,算是個開胃菜,給大伙打開味蕾,本書一共五個大案,穿插若干小案,最后一案就是本書開頭的陸青天滅門案,善柔會完成復仇,并抱得美男歸……就是這么俗氣的結局哈哈哈哈哈 還有,既然你們都有能力推理出了陶朱真實身份,應該能推理出第二個案子是啥,第一個回答正確的讀者送1000點紅包喲。? 第15章 陶大俠暴露男兒身,脫苦海劉秀變鳳姐 ◎陸善柔聽到鐘鼓樓傳來一更鼓的聲響,從她被乾魚胡同的家里帶到演樂胡同的芳草院,剛好過了十二……◎ 陸善柔聽到鐘鼓樓傳來一更鼓的聲響,從她被乾魚胡同的家里帶到演樂胡同的芳草院,剛好過了十二時辰。 一天之內破案,陸善柔一夜沒睡,現在案子了結,人證物證俱全,松了一口氣,疲倦乘機涌過來,覺得自己站著都能睡著。 但是現在不能睡,她還有兩件事情要做。 李公子的尸僵已經松了,穿了斂衣,脖子的傷口用線縫合,穿上豎領的衣服 ,剛好遮住縫線,就像睡著了一樣。 尸僵化了,臍下三寸的子孫根卻“僵”了,僵立在那里,就像一塊墓碑,對應著李公子的荒唐死因。這是人體尸僵的自然變化,過段時間還是會塌的。 “先兒……父親帶你回家?!崩顤|陽將一只玉蟬塞進尸首的嘴里,蟬,象征轉世重生,通常作為口含這種陪葬玉器。 陸善柔雙手遞過拐杖,“閣老,我已經完成使命,信物交回?!?/br> “拐杖你留著?!崩顤|陽擺了擺手,“我欠你一個人情,你以后若遇到麻煩事,拿著這根拐杖去我府里,我會還你這個人情?!?/br> 陸善柔不和他客氣,收起拐杖,目光掃了劉秀一眼,“所謂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拿著拐杖,求閣老一件事?!?/br> 呵,兇案一天之內解決,就連人情債也絕對不隔夜,當天就討回,真是個不一般的寡婦。李閣老說道:“講?!?/br> 陸善柔用拐杖指著劉秀,“我要她。犯錯的官奴是可以對外發賣的,我要把她買下來?!?/br> 這是她必須要做的第一件事——救風塵!這個案件結束,劉秀作為陸公子荒唐之死的“污點”,無非是兩個結局,第一是被‘“暴斃”,第二是藏在某個地方,一輩子幽禁起來,不得自由,就像坐牢。 劉秀聽了,僵在當場,就像一座冰雕,我要離開這個火坑了嗎?做夢都不敢想 ! 李閣老說道:”官奴可以發賣,但是你就是賣下她,她的官奴身份一輩子都不會變的,無法脫籍為民。何況她出身演樂胡同,你一個誥命夫人買一個風塵女子在身邊,傳出去你恐怕會聲名狼藉?!?/br> 李閣老的安排是將劉秀“流放 ”到皇莊里,隱姓埋名,配一個官奴,從此男耕女織,生兒育女。 “大隱隱于市,改名換姓,洗凈鉛華,脫胎換骨,閣老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她的身份?”陸善柔轉向劉秀說道:“我欣賞你的聰明,不忍明珠蒙塵,我愿意以名聲擔保,將你的過去隱藏,你可愿意?” “我愿意!”劉秀這才反應過來,撲通跪地,“做牛做馬,為奴為婢,在所不辭?!?/br> 為表示決心,劉秀毫不留戀的把她的金嵌寶石頭面首飾、戒指、手鐲等全部摘下來,“我不要錦衣玉食,寧可布衣荊釵,吃糠咽菜?!?/br> 那個決絕果斷喲 ,杜十娘怒沉百寶箱也不過如此了。 陸善柔趁熱打鐵,行禮說道:“求閣老成全!” 李閣老看著回來的拐杖,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他堂堂文淵閣大學士、禮部尚書、太子太傅,若連送個官奴的人情都做不到,面子上說不過去。 李閣老說道:“你確定要這個人情換一個官奴?之后,我們可就各不相干了?!?/br> “是?!标懮迫嵴f道。從利益上看 ,這個“買賣”是虧的,可是劉秀那股子不認命的倔強她覺得很熟悉,和她太像了,心生共鳴,她沒有辦法坐視劉秀凄涼的下場不管。 “你可不要后悔?!崩铋w老吩咐管家,“把劉秀的戶籍拿來,寫個官賣文書?!?/br> 很快,蓋著大印的新契約交到了陸善柔手里,陸善柔將契約看了兩遍,確認沒有問題,當即告辭,就像怕李閣老反悔似的,拉著腿腳僵硬,渾身發抖的劉秀走了。 走到風雨連廊,遇到了剛剛審問完王占魁的魏崔城和陶朱——魏崔城負責審,陶朱負責寫供詞。 陶朱邀功似的晃著手里的口供,“王占魁已經崩潰,全招了,簽字畫押,這次可不是偽造的口供 ,貨真價實,一句假話沒有!” 魏崔城打量著陸善柔,“陸宜人要回去了?你稍等一會,我們交上口供,一起回去——馬上就要宵禁,你沒有通關的腰牌,兵馬司怕是會找你的麻煩?!?/br> 劉秀就像一只怕跟丟主人的小狗,緊緊扯著陸善柔的衣袖,“我也跟著一起回去,我現在是陸宜人的人了?!?/br> 陶朱咋咋呼呼,“太好了,以后咱們一起玩?!?/br> 陶朱把供詞交給魏崔城,“我要和劉秀說會話,供詞你帶走吧?!?/br> 魏崔城不肯,“你寫的,我怎么好意思和你搶功?!?/br> 陶朱指著自己的臉,“看看我的臉腫成豬頭似的,別嚇到李閣老,一把年紀的人了,又剛沒了獨子,怪可憐見的?!?/br> 還用得著你同情人家李閣老!魏崔城接過供詞,心想就陶朱這張口無遮攔的嘴 ,別把李閣老氣死了——打得半死的金榮這個爛攤子還需要李閣老出馬收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