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皇帝怎么談戀愛 第24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拯救豬神后,我逆襲成了全村首富、重生七零:純情糙漢的小嬌妻、明明是虐文女主卻過分沙雕、重生后,我成了偏執大佬的藥癮、王爺非要我對他負責、仵作小嬌娘、重回喪夫的那一天,農門悍妻殺瘋了
是比他想象中還要好的答案。 趙眠大睜著眼睛,心緒亂成了一片,甚至忘了他現下生死一線的處境。 他怔愣著開口:“魏枕風?” 這也是他第一次開口叫他的名字。 少年的臉色沒有絲毫緩和的跡象,他站在溫泉里,水才將將到他胸口的位置,長發一半沒入水中,一半浮在水面上,衣服緊貼著他的身體。他沒有軍中壯漢那般的壯碩的肌rou,也不似在室內的讀書人瘦弱清減,而是勁瘦得恰好好處,他明明已經很高了,這副身體卻時刻在告訴旁人,他只有十八歲。 魏枕風沒有騙他,他的膚色的確不如他白,但絕對和“黑皮”二字沒有關系。一個常年在外奔波,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少年,臉上居然找不到一絲瑕疵。 魏枕風怎么做到的,他不是沒有隨身攜帶化解易容的藥水么。 即使趙眠再如何心緒混亂不寧,答案在他看來依舊顯而易見。 ——是溫泉藥浴的泉水。 趙眠冷不丁想起白天魏枕風對他說過的話,他說他又有了點新發現,原來如此。 原來,魏枕風早就發現了溫泉藥浴可以解易容的事。 早發現了為何不同他說?若他知道魏枕風的易容可解,事情怎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若魏枕風一直是用自己的臉與他同行,他何須糾結至此?! 混蛋。 畜生! 不久前已經接受了自己可能要身死的心轟地冒出一陣無名怒火,趙眠正要開口質問,胸口猝不及防蔓延出一陣輕微的刺痛,就好像被蟲子咬了一口一樣。 趙眠想緩一會兒,疼痛卻迅速加劇,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便到了被蟲子啃噬的地步。趙眠眉間緊蹙,雙手扯著自己的胸口,“唔”地一聲,嘴角溢出一絲絲鮮血。 一抹鮮紅在水面暈染而開,染紅了天邊的明月。 圓月當空,十五已到。 雌雄雙蠱蟄伏許久,終于要發作了。 趙眠疼得額間冒出冷汗,他勉力抬頭看向魏枕風。少年和他一樣,臉色蒼白,嘴角泛著血色,襯得那兩顆淚痣多了幾分嗜血的詭譎之感。 明明遭受著同樣的蝕骨噬心之痛,魏枕風卻沒有表現得太過狼狽。他抬起手擦去嘴角的鮮血,隨意瞥了一眼,動作無比熟練,仿佛他已經做過千次萬次。 魏枕風有解藥,魏枕風不會死,會死的只有他一人。 好疼,疼到他要站不穩了,比上回在蘆葦蕩中疼上十倍。眼前的景象疼得出現了重影,少年的輪廓也漸漸變得模糊。 鮮血不斷地從趙眠嘴角溢出,他本能地喊著少年的名字:“魏……枕風……” 魏枕風為何還不吃解藥?是要羞辱自己么,讓他懷揣著渺茫的希望,在希望中煎熬地死去? 怎、怎么能這么壞啊…… 終于,魏枕風有了動作。他當著趙眠的面,拿出了趙眠肖想已久的解藥,握于掌心之中。 趙眠像被刺痛了一般,他身上那件純白的衣裳沾染上血,混在溫熱的泉水中,不合時宜地形成了一副如潑墨霧染的畫卷。 這是趙眠最喜歡的,高調尊貴的顏色。 魏枕風看著他,想起了那日在蘆葦蕩里,比夕陽還要耀眼燦爛的太子殿下。 人間驚鴻的少年正在他眼前迅速凋零,鮮艷又蒼白,宛若一株被丟棄在茫茫大雪中的牡丹,努力綻放著最后的光彩。 應該不管他的,對他有過殺心的人,留下來只會后患無窮。淵帝想要的是橫掃三國,一統天下,南靖即便現在是他們的盟友,將來未必沒有反目的一日。 他沒有必要對南靖的儲君手下留情。 殺人者,人恒殺之。他有無數個不管趙眠的理由。 然而…… 六年前,他跟隨北淵使團造訪南靖。他在南靖上京城待了半月之久,除了被父皇母妃逼迫的道歉之外,他和那個總是儀態端莊,出口成章的南靖太子并沒有過多的接觸。相反,他和太子殿下的弟弟更能玩到一起去。 離城那日,太子殿下奉命前往城樓相送,一襲明黃色的袞龍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在太陽下耀眼得奪目。 一舉一動都牽動著眾人心弦的太子殿下站在他面前,眼中獨有他一人:“愿王爺順遂無虞,皆得所愿。一鳴從此始,相望青云端*?!?/br> 明知道他不過是奉命行事,說著主與客之間的客套話,自己還是不禁揚唇一笑。他沒有用那些所謂文雅之詞向太子殿下道謝,即便與他同行的大臣一個勁地給他使眼色提醒他要注重國禮,他還是用自己的話說了聲:“謝了,太子殿下?!?/br> 他曾以為,他們或許算得上朋友。 魏枕風眼眸一暗,手上驟然用力,解藥便在他手心化為齏粉,被風一吹就消散了。 趙眠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瘋了?” “你想死也別拉上我?!蔽赫盹L冷冷地命令他,“過來?!?/br> 趙眠愣在原地,被施展了定身術一般,失去了對雙腿的控制權。他動不了,也說不出話,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少年帶起陣陣漣漪,一步步朝他走來。 兩人還剩一步之遙時,魏枕風突然強壓了上來。 他的后背猝不及防地狠狠撞上石壁,濺起的水花混亂了視線,蠱發的疼和后背碰撞的痛加在一起,他控制不住地發出一聲悶哼。隨后,一只手輕而易舉地握住了他的下巴,將他徹徹底底困住。 “看清楚點,”魏枕風將他的臉轉向自己,逼著他與他對視,“現在,我可以上你了么?!?/br> 趙眠努力地將視野的中心對準近在咫尺的少年,鼻梁英挺,眉骨攏著,那么的居高臨下,不容反抗,看不到一絲一毫對他的尊敬和禮節。 他張了張唇,他想問魏枕風這是什么態度,別以為長得好看就可以對他不敬。 他想讓他滾。 可他的心太亂了,亂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視野中,那兩顆攝人心魄的淚痣離他越來越近,近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他背靠著溫泉石壁,魏枕風低下頭,長睫掃過他的鼻梁,染血的嘴角堵住了他的唇。 世界突然變得寂靜,風聲水聲,篝火燃燒的聲音,全都消失了。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和魏枕風心跳的聲音。 血腥味在唇齒間逐漸蔓延開,趙眠始終睜著眼睛,他看到了魏枕風在觸碰到他嘴唇的前一刻閉上了眼。 魏枕風臉上的表情依舊冷漠,眉宇間卻在此刻露出一點獨屬少年的青澀。 為什么會這樣?趙眠茫然地想。 魏枕風為什么不自己服下解藥?為什么要親他? 魏枕風……是在救他嗎。 這個算不上吻的吻結束得很快,魏枕風直起身體,對上趙眠睜大的眼睛,他的表情變得微妙且復雜,其中帶著一絲不解的困惑,似乎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剛剛經歷了什么。 他想停下來想一想,但發作的蠱毒不允許他怎么做。 又一陣劇痛襲來,兩人體內的蠱毒似乎已經嗅到了彼此的味道,淺嘗輒止的觸碰無法滿足它們,它們瘋狂折磨著宿主,叫囂著想要更多。 趙眠痛得嗓音發顫,抵在魏枕風胸口的雙手不自覺地攥著死緊:“疼……” 他甚至在懷疑,在這種忍受著劇痛的情況下,他和魏枕風怎么能完成這件事。 反正,他是做不到。魏枕風可以嗎? 魏枕風很快給了他答案。 少年再一次低頭,朝他吻了下來。 飛珠濺玉,霧氣氤氳,一片混亂,毫無章法。 魏枕風說他不怎么會是假的,他是完全不會。 趙眠感覺到魏枕風抓住了他的肩膀,迫使他轉身背對著自己。他面對著池壁,再也看不到少年的樣子,只能看到溫泉池旁那由他親手生起來的篝火,如同破碎紅布的火焰在靜謐的黑夜中不停地搖曳著。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雌雄雙蠱發作的痛苦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感,趙眠飽讀詩書十數載,竟然找不到一句話,哪怕是一個詞形容他當下的感受。 趙眠以為自己會昏過去,他甚至希望自己能昏過去??纱菩垭p蠱卻強迫著他保持清醒,清醒到他足以鮮明感受當下發生的一切。 他只能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他怕他一開口就會暴露出自己的軟弱。 他決不允許自己向魏枕風開口求饒,露出任何軟弱的姿態。 可魏枕風卻不肯放過他。 “你不是想殺我嗎,太子殿下?!蔽赫盹L在他身后,貼在他耳畔冷嘲熱諷,不再是清爽的少年音,低沉的嗓音更多的像個成年男子,“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拿什么殺我?” 少年的話雖然還是在譏諷他,但不再是剛才那般徹底的冷淡,趙眠甚至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些許興奮。 不知道為何,似乎是從他們開始解蠱的那一刻起,魏枕風的怒火就熄滅了一大半。 趙眠竭力維持著驕傲,即便被人圈在懷里折磨依舊頤氣指使,頗有九五至尊的架勢:“閉上你的嘴,專心……干你的事?!?/br> 魏枕風笑了:“你倒是說說,我現在的事是什么?!?/br> 趙眠緊閉著眼死活不吭聲。他現在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再和魏枕風對著叫喚絕非明智之舉。他要保存體力,等事后,他定、定要讓魏枕風余生都在追悔此時的嘴欠。 “怎么,不敢看?我記得你屋內有一面鏡子,我帶你去看好不好?” 趙眠幾乎要將自己的牙齒咬碎:“……你敢?” 這段日子的幾番交鋒下來,魏枕風對如何誅太子殿下的心再清楚不過,冷酷的話語直擊趙眠的痛點:“我覺得我敢?!?/br> 趙眠頓時慌了,他也覺得魏枕風敢。 魏枕風感覺到懷里的人陡然僵住,他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把人逼得太狠了,一邊又惡劣地將趙眠抱了起來,佯裝要上岸。 巨大的恐懼卷走了趙眠最后的倔強,他死死抓住魏枕風的胳膊,不顧一切地說出了真心話:“慢著!魏枕風,我……我并非真心想殺你,”他的聲音里帶上了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委屈,說得斷斷續續的,“我不想你死在我手上,我想、我想和你同時活下去的……魏枕風,我沒有要殺你?!?/br> 魏枕風那頭緩緩安靜了下來,水面也漸漸歸于平靜。 周圍的聲音又回來了,風聲,篝火燃燒的聲音。趙眠得到了短暫的休憩,忍不住繼續控訴:“我都沒有偷你的解藥,也沒有推開你……我沒有騙你?!?/br> “說得真好聽,”魏枕風微哂,“你是推不開吧?!?/br> 少年的語氣不再冷漠,似乎已經回到了平時的樣子。見識過方才的魏枕風,趙眠才知道這樣的魏枕風有多平易近人:“我確實推不開……” 魏枕風問他:“如果我沒有卸下易容,你是不是就要殺了我?”少年譏誚道,“畢竟你可是看到丑男連飯都吃不下的太子殿下?!?/br> 趙眠猶豫片刻,在少年懷里輕輕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殺你,黑皮的你我也不殺?!?/br> 魏枕風一挑眉,又問:“那白皮的我呢?” 趙眠不知道魏枕風是什么意思,一時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魏枕風又故技重施:“泉水是不是很燙,我看你出了很多汗,我們還是回屋……” 藏在溫泉里,趙眠尚且能裝作鴕鳥自欺欺人,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解蠱。若讓他看到自己現在這幅模樣,他受不了,他肯定受不了。 “不要,在這里就好?!壁w眠又氣又痛,更不甘心,眼淚險些漫出眼眶??伤槐频脹]有辦法,只好道:“你……比六年前高了好多,很好,我不嫌棄你,我看到你能吃下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