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叁反常
也許是心中積郁,姚幺并沒有睡好。 身體本就未完全恢復,便急匆匆跑去挖玉,精神亦得不到飽足,以至于醒來時,看著窗外刺目的晨光,她產生了一種恍若隔世的疲倦感。 啊、、玉。 下意識往身側摸索,直到觸碰到熟悉的涼潤之物,姚幺才徐徐呼了口氣。 再試一試? 心里自問了一句,姚幺便坐了起來,掌心貼緊涼玉,腦海中立刻開始播放她已經記得滾瓜爛熟的影像。 到第三次時,頭便開始悶疼了。 姚幺知足的收回了手,休息了片刻,又將掌心貼回去。 待又看了幾次后,頭痛的感覺逐漸強烈。 她趕忙松開,暗自平復了片刻,隨后繼續感受。 而到了十數次,她感覺有什么模糊的記憶呼之欲出,可身體也無法承受般發抖不止了。 同時,姚幺聞到了血腥味。 用手摸了摸臉,濕的。 果然,她流鼻血了。 血流蔓過了嘴唇,在下巴聚積滴落,在她平抬的手心落出了小水丘。 姚幺看著手心的血,感到有些沮喪。 “叩叩叩——” 正默默感傷著,屋門卻突然被敲響了。 誰? 姚幺不由錯愕,抬頭看去門處。 能來到這尋她的,只會是哥哥們。 可這會兒屋外還是艷陽天,哥哥們也不會這時候過來??? “囡囡?!?/br> 屋外的人未得回應,接著喚了聲。 “嘭咚!” “囡囡?” 屋外的人聽到屋里遽然的響動,也不敲門示意了,直接推門闖了進來。 姚幺連忙扯出表情遮掩驚慌,轉頭看向進門的黑尾蛇人。 “澤哥哥……” ——— “怎的將盒子摔地上了?” 澤頜首,慢悠悠游移過來,用蛇尾將地上滾落的祛濕盒卷起,放回床旁的小桌。 “剛剛正無聊,拿著它把玩呢——” 姚幺心里緊張,不自覺拿手指揉了揉一撮發尾,訕笑著回道。 “澤哥哥突然敲門,我沒反應過來,手倒先松開了?!?/br> 摔落漆盒的同時,她將玉也掃向了床靠墻側的縫隙中,漆盒沉,落地的聲音能夠蓋過玉的墜響。 藏在被床榻掩蓋的墻角,哥哥們想來也不會探查到吧…… 像是接受了她的說法,澤沒再多言,注意力轉而移至她身上。 他在看著她,姚幺不明白他的意圖,便也愣愣的回視。 … …… ? 姚幺以為他來尋她,是為些急事,可等了半餉,卻見澤還是那樣看著她。 “澤哥哥,現在不過巳時…” 見澤也沒別的反應,姚幺只得主動詢問。 “嗯?!?/br> 澤像又點了點頭,隨后像是被這句詢問按下了開關,突兀朝著她勾起了笑容,甚至朝她說起了玩笑話。 “我想早點過來看看,囡囡不歡迎么?” ??? 姚幺忍不住驚訝,仰頭直視慢慢靠近的澤。 他一反常態地主動貼過來,雙臂一覽,便將她抱進了懷里。 澤哥哥這是……? 記憶中,澤哥哥幾乎沒對她笑過。 他對她的態度很明確,即不聞不問。 若不是每月既定的夜晚和凈滌,她與澤哥哥的接觸只會更少。 但她還是選擇相信澤哥哥是在乎她的。 有點日子她總胡思亂想,擔心自己都已長大,卻還是幫不上什么忙,怕哥哥們對她產生成見。 去找浚哥哥傾訴時,浚哥哥也如是說。 況且,若是他對她實在不喜,交合日和凈滌之時,他便也不會因愛而痛苦,裂開蛇腹,生長出那可怕的棒狀腫塊。 澤哥哥向來不善言辭罷了。 不過…… 方才她緊張著轉移話題,現在才發現,比起前幾日碰見他的時候,澤哥哥蛇尾上因蛇鱗掉落而露出的紅rou,亦可說是傷痕,好像又變多了。 “囡囡……” 澤見女孩走神,又低低喚她一聲,伸手捧住她的臉。 他低頭湊了過來。 熟悉的細長而分叉的舌尖從口中伸出,姚幺心里感到莫名,卻還是選擇配合他。 濕涼的觸感首先從下巴傳來,慢慢游移至唇,又蔓延到唇峰。 隨后,她看到那收回的舌尖,染上了一片血紅。 ??! 她忘記擦掉了! 姚幺心頭頓時劇跳,背脊不由升起寒意。 方才長時間觸摸殘玉后,她流了鼻血,未曾來得及擦拭,澤哥哥便來敲了門,而她急著藏玉,便也忽略了…… 她該怎么解釋…… “澤哥哥,我——” “哈哈哈?!?/br> 未等她說完,澤卻忽然打斷她,繼而暢然笑了幾聲。 他竟沒有疑惑,也沒有問責或關懷,反而變得更加愉悅了。 猩紅的舌尖收了回去,耷在口齒后方,因著男人的笑容,而在微闔的唇縫中若隱若現,顯得有些詭異。 緊盯著她的蛇瞳微顫,因寒意的褪去,變得像暖陽下半融化的碎冰河。 捧住她臉頰的雙手輕輕收攏了些,他傾身,與她額貼額,又親昵蹭了蹭。 距離過近,澤的呼吸拂在她臉上。 冷涼中仿佛也帶了些燥意。 “真漂亮?!?/br> 什么? “囡囡流血的樣子……很漂亮?!?/br> “好喜歡囡囡?!?/br> 說罷,男人眼中的笑意越發濃郁。 少女驚恐的樣子,他也很喜歡。 他、他這是說些什么? 姚幺感到害怕,可她動不了。 想要將頭后挪,左頰側的手卻捧得更加緊了。 另一只手松開了她的臉,轉而箍住她的腰,讓她靠進他懷里。 “我今天提前過來,是想帶囡囡去個好地方?!?/br> 澤站起身,話說得前言不搭后語,不等姚幺反應過來,便徑直往屋外游移而去。 左頰側的手也下移至她的肩,五指掐緊她的肩頭,將她擺弄成一個絕對禁錮的姿勢。 “你一定會喜歡的?!?/br> “哎,澤哥哥,等等……” 姚幺相信澤哥哥不會過于為難她,可看著如今他反常的樣子,就這樣被他帶著去陌生的地方,她實在心悸。 “囡囡還有什么——” 呲滋—— 澤的話還沒說完,游移的蛇身下猛地想起銳器刮磨的刺耳聲響。 姚幺聽得眉頭一皺,和澤同時往下看去。 蛇身往旁邊挪開,露出一個很小的泛著光澤的硬質顆粒。 想來被蛇尾壓住了,方才尾部游移,連帶著拖曳了它。 可是,那小顆粒的質感,怎的越看越眼熟…… “澤哥哥!” 腦海中還沒想出對策,身體已經先一步行動了。 姚幺抬頭喚了聲,將澤的注意力牽引回到她的身上。 “呃、、那我們今天、、還會回到家嗎?” 澤哥哥仍然笑盈盈的,聽了她的疑問,蛇瞳中顯露出些許困惑,好似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唔——到時候再說好嗎?囡囡?” “好?!?/br> 總歸是糊弄過去了。 姚幺疲憊的想著。 沒想到將玉扔下了床,卻是摔碎了,破裂的殘塊飛散出床底,又巧合的被澤碾住。 哎…… 今天不回來也好,她也有更多時間將秘密藏好。 不過——姚幺心里又生出了另一個困惑。 澤碰到了玉,沒有看見玉中所留存的影像嗎? 為何一點反應也沒有? 因為蛇鱗的阻隔,沒有碰到皮rou,所以不算真正接觸到嗎? 或者,其實他早有見過,甚至習以為常?那種留有影像的玉,不過是蕓蕓之物,只是對于她這樣長久避世的人來說,很稀奇而已。 姚偷偷瞥了瞥澤,見他還是心情甚好的模樣,嘴角愉悅的彎揚。 還是說,玉碎掉了,所儲存的影像,便也跟著消失了呢? 再想得離奇一些的話,如果澤哥哥真未察覺——難道那些片段,只有她能看見嗎? 將頭埋在澤的懷里,以避免澤發現自己臉上的神色變化,姚幺蹙眉抿唇,心頭思緒虬亂。 故而也沒有看見澤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眼中泛起嗔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