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俗雨 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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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地平復下心緒,她終于找到了,他的“秘密”。 黑色石碑,端正的楷書字跡被拓作碑文,她認得出,是梁凈詞的筆跡—— 【中秋佳節,故地重游。憶迎燈豆蔻,花開滿城。 江都一別,女兒癡心,十年愁情,入骨相思。 有幸燕京再會,千帆歷遍,共期良緣。 東郊迎園,易名易主。逢此良辰,贈我愛妻迎燈。 俗世煙云,唯愛不負。永生永世,千秋萬代?!?/br> 再往下看。 他的落款是:江都故人。 姜迎燈站在檐下,看著“江都故人”四個字,久久地失了神。 她挺直的腰背緩緩躬下,有幾分承受不住似的,四肢發軟,被梁凈詞穩穩地接住,他也隨之望向前幾天才請工人打磨出來的完成品,說道:“聊表誠心,喜不喜歡?” 姜迎燈不可思議,指著問:“這個東西的意思是,這園子是你的了?” 他說:“萬一哪天真成個人物了,給后人提供些研究素材,是不是?” 她有點想笑,想問問研究你什么?但視線恍惚被“東郊迎園”這四個字吸引去,慢慢地定格在這句話上面。 “你給怡園改了名嗎?” 說著,不等回答,姜迎燈跨過這道門檻,往外跑去,退到三尺遠,仰頭看高大的匾額。怪她粗心大意,進門時懶得抬一下頭,錯過其中的玄妙。 “迎園”兩個大字懸在頭頂,梁凈詞的字跡,筆風利落,鐫刻有力。 “梁凈詞!你也太有錢了?。?!” 嘴巴被他用手捂住,梁凈詞笑著把她摟住,好似焦急地要維護自己的清廉。一邊側眸看旁邊路過的游人,一邊在迎燈的耳側噓聲勸道:“不說錢,不說錢?!?/br> 姜迎燈今天不想哭,可抑不住心頭酸澀,聲線凄凄地問道:“愛妻又是什么意思???這還沒結婚呢,你怎么那么心急?!?/br> 梁凈詞說:“既然是石頭上的字,刻上也就沒法改了,只能一步到位,落子無悔?!?/br> 不管后人會如何書寫他們的故事,姜迎燈也不愿思考這些,她現在只想一直一直抱著他。 梁凈詞說:“用你的名字命名,自然jsg是給你買的。等你哪天有心情,去把轉讓的手續辦了?!?/br> 姜迎燈忙搖頭:“我才不要,你自己留著吧?!?/br> “你們這兒的園子,我留著做什么。除了為你,我還能閑來無事到這兒賞花?” 她不說話,悶在他懷里,需要時間平復心情。 “迎燈?!?/br> “……嗯?!?/br> “要不要嫁給我?” 耳畔傳來這樣輕淡的一句問,迎燈微愕,被他撥起下巴,梁凈詞看著她蒼白小臉上綴著的那雙杏眼,他又鄭重地喚她一遍: “姜迎燈?!?/br> “要不要嫁給梁凈詞?” 裝戒指的絲絨盒被打開,迎燈斂目,看見里面躺著一顆晃眼的鉆。 “要?!彼c著頭,應一聲。 梁凈詞淺笑:“答應了,就一輩子不再分開了?!?/br> 姜迎燈點頭如搗蒜,無比響亮道:“要!” 她忙不迭伸出手去,意思是快給我戴上! 梁凈詞摸了摸她纖長的指骨,動作輕緩,為她戴上戒指,隨著鉆石被推到底,她聽見了長長的檐外迫近的雨聲。 天地之間,飛花落雨。 別人求婚買戒指。 梁凈詞還給她陪了一座園林。 “迎迎,我愛你?!?/br> 故園煙雨,滿山潮霧,舊日愁情,如一地狼藉的殘花,年年知為誰生? 可這世上本沒有綿綿無期的雨,再心酸難捱,總是要等,等云銷雨霽,等風和日麗,等苦楝變老,等至死不渝的紛飛玉蘭,灑滿廊間飛檐。 等一句落子無悔的我愛你,讓江都城里飄零半生的絮,終又落定在他的肩上。 迎燈踮起腳,迎接他的親吻。 她說:“我也是?!?/br> 第72章 c28 這場薄雨很快就下完了。 古城秋意濃, 走在森然殿闕之下,姜迎燈覺得衣襟微濕,冷氣砭骨。梁凈詞握著她的手腕, 將她藏進風衣。 梁凈詞想得周全,還給她訂了玫瑰。夜里回酒店, 中秋的月浮出一道虛影, 姜迎燈把臉埋在花束間,玫瑰的色與她的紅衫很襯, 緋色的面頰與這玫瑰也很襯。 “喜歡嗎?”他問。 姜迎燈開心地點頭, 露出孩子氣的天真模樣:“我初戀第一次送我花就是這個,想起好多和他的往事?!?/br> “初戀?”梁凈詞問,“很有品味的男士?!?/br> 她收斂笑意, 故意說:“才沒有,他就是想敷衍了事,不知道準備什么禮物, 就只知道送花?!?/br> “是么?!?/br> “對,其實對我一點都不上心, 就是想法子打發我呢, 而且平常也不稀得來見我,都要我主動找, 比皇帝上朝還忙?!?/br> 梁凈詞聽得很沉重,聲音漫漫喊她,“姜迎燈?!?/br> “……” “擠兌誰呢?” 姜迎燈懶得搭腔,饒有興趣地品味起她的戒指和花。 梁凈詞坐在落地窗前看天上, 等烏云散開, 圓月如玉盤搖掛天際,他看一眼軟在床上的姜迎燈, “來賞月?!?/br> 梁凈詞饒有興致地說:“今兒月亮不錯?!?/br> 姜迎燈坐在他懷里,狹小的方塊凳,她不占地方,端端坐在他腿間。足尖點地,昂首望天。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在江都過過中秋節了。雖然月亮只有一輪,都是一樣的,但是心里的月亮不一樣,對吧?!?/br> 她觸景生情,柔柔地說。 梁凈詞聽得沒過心,手碰在她腰間,上身紅色的羊絨開衫,隨她摟住他脖子的動作而腰線移位,男人微涼的指就有意無意地點在那里,掌心順勢便貼在牛仔闊腿褲的收腰處。 姜迎燈見他不語,懵懵看過來。 梁凈詞沒回答她的話,卻道:“一起洗澡?!?/br> 她愣著,往下扯一扯衣沿,一時沒反應過來,音色訕訕:“在哪里?” “浴缸里?!?/br> 梁凈詞不動聲色地挑著她衣扣,面色坦然溫文像是在賞月般雅致,絲毫沒有欲行不軌的渾濁。 “不要?!?/br> 姜迎燈搖著頭。 “不要什么?” “不要和你洗澡?!?/br> 他唇角輕揚:“臉皮真薄?!闭f這話時看著她,似是要把她這薄薄臉頰看穿。 梁凈詞沒強求,但三言兩語磨了會兒,迎燈還是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百葉窗葉片傾下淺淺幅度,氤氳的霧氣里也能賞月。 也有更適宜宣泄愛意的事情要做。 他說有水助興會更好。 姜迎燈就在余下的時間里品味這句意味深長的“好”。 滔天的熱浪里,沒有了支點的人,被緊扣著柔軟筋骨,勉勉強強才不零落,松葉般的簾影落在肩頭,隨之規律地晃,一陣疾風呼嘯卷來,煽得葉片凌亂,也叫她心間共振發麻。 心甘情愿為他落入危險的境地,在最后一片風平浪靜的海域,小舟緩緩地歸了港。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視線里是她斑駁的唇與凝著水珠的肩膀,梁凈詞忽然想起了這一句話。 他還是理智很多,抽神也快。等姜迎燈疲憊地穿好浴袍,地面的衣物已經被拾取干凈。不等她恢復精神與體力,梁凈詞一手拎著衣服,一手提著人,便走了出去。 “去見一見爸爸?!?/br> 過后在床上,梁凈詞忽然說道。 姜迎燈撥弄著還有些潮濕的發梢,“你呢?” 梁凈詞考慮過了,他是認為姜兆林大概率不是很想見他,頭一回兩人一起去,怕難免會尷尬,倘若要迎燈去通知一聲,還能給他點承受的空間,于是道:“去跟他說一說情況,我就不見了,省得真挨揍?!?/br> 姜迎燈要給他穩重儒雅的爸爸正名,不忿地掐他的腰:“他不會打你的!” 梁凈詞慢慢地笑,“上一回看見我,就看著咬牙切齒的,恨不能把我大卸八塊,我那會兒還沒尋思明白?!?/br> “……” 想起自己幾年前寫的那封信,姜迎燈也展不開愁眉,改了口說:“是哦,我爸爸肯定恨死你了?!?/br> 梁凈詞深深望著她的眼,從枕下摸來一本詩集。 她的《流俗雨》,回到她的手中,書頁被他保存得很好,角角落落都工整無比,嶄新如故。唯獨埋在字句里的五個字,當年被她小心翼翼用鉛筆圈住,卻又被時光擦了一遍又一遍,如今只剩一點淺淺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