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俗雨 第13節
書迷正在閱讀:誤入眉眼、真假少爺在鄉村綜藝談戀愛、我的玩偶變成人了(甜文1v1h )、嬌養他的小玫瑰、比白蓮更綠茶、我在后宮當社交悍匪、快穿之墜落黑月光(NP)、攬明月、【快穿】純情女主火辣辣、女配開始發瘋以后
他滔滔不絕,唧唧喳喳。 姜迎燈堪堪將手臂上的水珠拭凈,聽見這句問題,她手里揉著那團紙,半晌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謝添說:“語文挺好的,你這氣質就適合教語文,我從小語文成績就爛,不喜歡上這課,架不住老師人美聲音甜啊,穿得也時髦,戴個小蜜蜂,講話悅耳得很?!?/br> 他把話講得很喜滋滋。jsg 梁凈詞看了眼后視鏡里有那么幾分沒心沒肺似的男人,又欲言又止地用余光掃了一眼迎燈。 姜迎燈本來不打算接茬,但畢竟是在前輩面前,不搭腔又顯得尷尬失禮,只好僵硬地笑一下:“我應該不會當老師?!?/br> 謝添有些意外:“不當老師?你師范出來不當老師干嘛,鐵飯碗多香啊?!?/br> 姜迎燈淡淡說:“我不能考編?!?/br> 謝添恍然,神色尷尬了下,“不好意思,差點兒忘了這茬?!?/br> 再說抱歉,難以補救。他抓抓頭發,在想怎么緩和氣氛:“不當老師你可以——” 梁凈詞打斷:“謝添?!?/br> “???” “看下導航?!?/br> “不是,你不認路?” “看一下?!?/br> 謝添:“行行行,我看?!?/br> 等他自覺地閉麥玩起手機來,與不速之客的重逢讓姜迎燈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她搓一搓指,才問梁凈詞:“我們去哪里?” “我家?!?/br> 她有些好奇:“不吃飯嗎?” 他說:“備了些菜,今天我下廚?!?/br> 姜迎燈略顯驚訝,而后呆呆地笑一聲,“哦”了聲。 梁凈詞看她嘴角的微妙笑意,也不禁嘴角輕掀:“這么高興?” 姜迎燈沒答話,只是抿唇輕笑著,側目過去,看他扶著方向盤的手,又看向他工整疊在小臂上的襯衣衣袖,最后用余光打量了一番他稍顯疲憊的開車姿態,她問一句:“你上班是不是累???” 梁凈詞聞言,散漫說道:“上班哪兒有不累的?!?/br> 在這類問題上,她在梁凈詞這里得不到主觀的傾訴。他絕不會說好累、好煩,不想干了之類的話。只會客觀公正講:工作沒有不辛苦的。 姜迎燈不知道這是工作性質使然,導致一種行事謹慎的習慣,還是已經成為他修煉出來的道行。 人的傾訴欲是很強的,不知道要對情緒多么強有力的克制,才能做到交深言淺呢?梁凈詞是一個難以參破的人。 姜迎燈沒再問,轉移話題,往后瞧一瞧:“謝總也去嗎?” 他們還沒有解釋,車上怎么會多出一個人。 謝添傾身過來,手臂攀在座椅靠背,苦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今天我才是主角?” 梁凈詞給迎燈解釋:“他失戀了,需要慰藉?!?/br> 謝添:“請你精準用詞,是被渣女玩弄了?!?/br> 像被祥林嫂纏上般無奈,梁凈詞大概已經聽到頭疼,搖著頭輕笑。 紅粉叢中生的人也有了敗績。 敗在哪里?迎燈就這么多問了一句。 于是接下來,謝添給他們吐苦水,說他如何被一個撈女被渣得死去活來,前因后果,娓娓道來,還一路逼問梁凈詞怎么看,他本意想叫梁凈詞評評理,最好同他一起數落批判幾句渣女。 梁凈詞并不想發言,但無奈被纏得沒轍,他不會刁難誰,更不會諷刺誰,只是輕描淡寫,安撫謝添說:“花花世界,不必當真?!?/br> 這個回答很絕妙,有種世外高人目空一切的絕妙。 迎燈正在心里緩緩咀嚼這幾個字,耳畔便聽見謝添又開腔,“梁二爺您準備哪天找對象?” 這個久遠的稱呼令她瞳孔一緊,她忙去看梁凈詞,他仍舊神色平常,手指在方向盤敲了敲,稍作思考,說了句:“ 我等組織分配?!?/br> 謝添嘲弄一句:“還等分配吶,你這都等好幾年了,再等下去就是人家挑剩下的?!?/br> 說罷,又有那么幾分狡猾地沖著鏡子里的梁凈詞使眼色:“要不你干脆等meimei長大吧?!?/br> 梁凈詞聞言,看一眼迎燈。 她被戲弄到身軀緊繃,怔怔無言。 姜迎燈還在揣摩,二爺這個戲稱,怎么能夠沿用到今天。 那時候,他們給他取了個花名叫“梁二爺”,由寶二爺衍生而來。梁凈詞脾氣很好,任由編排,甚至還覺得這花名有幾分朗朗上口。 他總有著一種心底無私天地寬的悠游氣度,很能容人。于是就隨著他們去了。 只不過有幾回,哥哥meimei喊多了,頗有那么幾分假戲真做的氛圍。那年元宵,梁凈詞帶她去水邊放河燈,他點火,她擋風,頭快要挨著,于是從不遠處的岸上看過來,兩人的身子在水波粼粼的倒影里,就像貼在一起糾纏。 謝添笑起來,拱了一下旁人說:“你說這倆人是不是還挺配?” 梁凈詞是怕迎燈無地自容,打住這些話題,說道:“迎燈還小,別亂點鴛鴦譜?!?/br> 她在身側舉起燈端詳。于是梁凈詞偏過頭去,并沒有察覺到在那花燈后邊落寞的影子。 謝添還在不依不饒地起哄:“那就等她長大唄,總不能兢兢業業給人家演了這么久的情哥哥,一點兒好處也沒撈著?” 這話早先就讓迎燈覺得,謝添這種渾得不行的人,要是某天被人戲弄感情,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沒想到多年之后,還真應了她心頭的這點驗。 那時,梁凈詞說了什么呢? 今天,謝添舊話重提,毫無根據地拉攏撮合:你干脆等meimei長大吧。 梁凈詞瞧一眼迎燈,講了句原模原樣的回答,嘴角帶點漫不經心的笑意:“哪兒行?!?/br> 迎燈一路無言。 沒有了花燈遮住失意,她打開手機看了會兒小說。 不行就不行吧,反正花花世界,不必當真。 - 梁凈詞看得出姜迎燈今天有些心情不佳,他不大猜得出緣由,但也盡力地猜了猜,最終將矛頭指向了罪魁禍首謝添。 到了家里,迎燈看見滿墻書,過去扒拉。 梁凈詞倚在沙發上,斜睨著謝添,一直沒說話。 謝添坐一側喝茶,意外發現自己被打量,問:“怎么了哥?” 梁凈詞看他最后一眼,平靜地搖了搖頭。 謝添看迎燈,跟他說:“一來就奔著書啊?!?/br> 梁凈詞也看向女孩子單薄的背影,神色里帶點不自覺的笑,淡道:“她就是這樣?!?/br> 謝添打量一番姜迎燈,略感惆悵道:“你說姜老師是怎么想的,非得……” 梁凈詞聞言,抬起食指比在唇畔,緩緩做了個噤聲手勢。 謝添還算識趣,便沒再提,果然抬眼就看到姜迎燈走過來。 她說:“你在笑話我?” 梁凈詞笑笑說:“沒,夸你呢?!?/br> 他指一下書房,叫她去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又說自己書讀得淺,只放了些名著。 姜迎燈進去后,梁凈詞又隨她一起進門。 她敞開書柜,望見一排德語書籍。 梁凈詞將桌面的一些文件和材料放進帶鎖的抽屜里,而后不動聲色關上,收好鑰匙。 姜迎燈在書房待了好一陣,直到外面傳來飯菜香。 梁凈詞站在門口看她,扣了扣門板。男人身形高大修長,于是暗影落在她和手里的書籍上面。 姜迎燈執起一本書,問他:“這個是什么?” 他走過來,看向封面的字母,翻譯道:“朗讀者?!?/br> “原來是這本啊,是講忘年戀的對嗎?!毙」媚镒x出來的內容都是些風花雪月。 梁凈詞說:“嗯,反戰文學?!?/br> 這高下立判的格局讓她面色一窘,點頭嘟噥道:“對,對,反戰文學?!?/br> 她指著書:“我可不可以……” 本打算問一問能不能帶回去看看。梁凈詞卻說道:“可以做標記?!?/br> 姜迎燈一窘,連忙想到某類尷尬事,辯解道:“不是,那個書是圖書館借的?!?/br> 他明知故問地笑一下:“什么書?” 姜迎燈側過身去,慌亂掀頁:“沒事,不記得就算了?!?/br> 她立在桌前,翻到后面的中文翻譯部分。 梁凈詞站在她的側后方。 姜迎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紙上字跡快飄起來了,她的表情應該不大漂亮。 站了有一會兒,梁凈詞稍稍往前邁一些,平靜地打量她耳側的鬢發與緊抿的唇線,忽的說:“這書里有一句話我很喜歡?!?/br> 姜迎燈自然問:“說了什么?” 他說:“人無法左右的事情太多,要看淡取舍,只要你堅定地認為你是自由的,未來就還有很多光明的可能?!?/br> 梁凈詞講話聲音總是沉著而冷靜,慢條斯理的。沒什么情緒的加持,波瀾不驚。 迎燈聽完,微微不解,察覺到他意有所指:“這……真的是書里的嗎?” 梁凈詞被戳穿,不羞不惱,只是淺淺笑了一笑,“不是?!?/br> 而后他如實頷首,承認道:“是我說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