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1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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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鸞心驚膽戰,雖知裴晏看不見自己,沈鸞仍放輕腳步聲,不敢鬧出丁點動靜。 暖閣燒著guntang地龍,暖烘烘的,花香撲鼻,是沈鸞以前用慣的。 裴晏仍在絮絮叨叨:“還有納妃的事,你不必擔心,我是不可能會納妃的?;屎笾?,只會是你一人?!?/br> 疑慮重重,沈鸞雙眉蹙著,不懂裴晏既允了對方后位,為何不立后。 且歷來皇后,住的都是坤寧宮,怎會在她的蓬萊殿。 沈鸞躡手躡腳,懷揣著滿腹好奇心,悄無聲息繞進殿中。 裴晏恰好倚在榻上,玄青暗花祥云紋長袍籠著。 沈鸞只能望見裴晏的背影,以及裴晏落在殿中的一聲笑。 沈鸞終發覺端倪,從方才伊始,她好像從未聽過那女子的聲音,都是裴晏在自言自語。 難不成那女子有難言之隱,亦或是嗓子受傷,說不了話? 沈鸞半信半疑,又往前兩三步。 她猝然立在原地。 寒意自足尖一點點升騰而起,后背發涼,毛骨悚然。 裴晏懷里抱著,赫然是一件嫁衣。 榻上除裴晏外,空無一人。 自始至終,裴晏所言,皆是抱著嫁衣。 大紅的顏色,針線歪歪扭扭,沈鸞一眼認出,那是自己繡的。 腳下趔趄,沈鸞當即想要逃離,然手足好像不聽使喚。 她立在原地,親眼目睹,看著裴晏擁著那嫣紅嫁衣,聽著裴晏一遍又一遍喚著“卿卿”。 卿卿,那是沈鸞自己的小名。 頭暈目眩,沉沉思緒排山倒海朝沈鸞涌來,頃刻將她吞滅。 …… “……卿卿、卿卿?” 甫一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母親憔悴不安的眼睛。 瞧見沈鸞睜開眼,沈氏緩緩舒口氣,她揚高聲,喜極而泣:“來人!快來人!傳大夫來,卿卿醒了!” 茯苓和綠萼半跪在榻前,兩人眼睛哭得紅腫,雙目垂著淚珠。 “郡主終于醒了?!?/br> 沈鸞茫然,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她抬眼,張望四周,入眼是陌生的帳幔,房間擺設也未曾見過。 她喃喃:“這是哪里?” 她不是在船上嗎,怎的轉眼間,又換了屋子? 綠萼端著沐盆,小心翼翼伺候著沈鸞漱盥:“這是下榻的客棧,郡主暈睡了三日,夫人不放心,叫靠岸。這鎮子小,也就這客棧還過得去,郡主委屈些,等身子好了,再趕路也不遲?!?/br> 沈鸞困惑不已:“我睡了三日?那那夜闖入我屋里的……” 綠萼溫聲:“郡主是想問那刺客罷?” 她搖搖頭,攥緊手中的絲帕,綠萼咬牙切齒:“家丁在水中尋了大半夜,還是未抓到那歹徒?!?/br> 沈鸞懶懶倚在青緞靠背上。 果真如此。 以裴晏的本事,定不會輕易叫沈氏抓住。 怕沈鸞勞心傷神,綠萼不叫她費神,只挑些好頑的哄沈鸞高興。 “這客棧附近有一小酒樓,奴婢瞧著他家的桃花酥實在不錯,若是郡主病好了,也可去瞧瞧,還有……” 倏然,樓下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 沈鸞好奇去瞧,卻是沈氏請來的的大夫。 那大夫往日只在鎮上為百姓看病,何曾見過這樣一番陣仗。 顫顫巍巍,后背佝僂,背著一個小竹簍。 衣衫樸素,隱約還可見衣袖上的補丁。 青紗帳?;位斡朴?,隔著帳幔,沈鸞瞧見那人進屋時,還驚得踉蹌了下,險些撲倒在地。 “小的,小的見過貴人?!?/br> 他顫顫行了一禮,弓著身子,一雙眼睛渾濁,不敢亂看,只盯著地面。 沈鸞懶懶收回視線。 帳幔早就叫綠萼放下,沈鸞伸出右手,手上攏著薄薄一絲帕。 那大夫眼觀鼻鼻觀心,坐在腳凳上,為沈鸞把脈。 片刻,他起身拱手:“貴人的身子無大礙,待小的寫了藥方,開幾劑藥疏散疏散,就好了。只貴人身子虛弱,近日斷不可再奔波勞碌?!?/br> 興許是覺得綠萼等人面善,并無大戶人家的咄咄逼人。 大夫不免多話:“小的瞧姑娘面生,聽口音是京城來的?!?/br> 他悠悠嘆口氣,“若是趕路,近日還是莫走水路,你們不知道,那江上剛撈起一個人,聽說死得……” 綠萼一驚:“……死了?”她急急,“老人家,你可曾見過那人,那人長得如何,身上穿何衣物?” 一連好幾問,大夫叫她問得愣住。 “長得如何我就不知了,只好好的人在水里泡了幾天幾夜,也該面目全非了,哪里還認得出來?” 綠萼失望垂眸,欲送大夫下樓。 大夫輕聲:“不過小的倒是聽說,那是個外地來的,身上穿的也不似普通百姓的衣物,像是達官貴人。那肚子還破著血咕隆,興許是遇到強盜了?!?/br> “咚”的一聲。 沈鸞手中的簪子自榻上滾落,碎了一地。 第六十七章 霧靄沉沉。 江邊白霧彌漫, 重重光影模糊了視線。 天將明未亮之際,王伯就被沈家人請了去,此刻回家, 天色尚未明朗。 云影橫波,江天一色。 水面上波光粼粼, 映照著初升的朝陽。 一輪紅日悄無聲息懸于青山之間。 原本荒無人煙的江邊熙熙攘攘站滿了人, 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哀嘆和垂憐絡繹不絕。 “可憐可憐, 好好一個人, 竟落得這樣一個下場?!?/br> “看這衣服的成色布料,應是顯貴人家的孩子?!?/br> “會是遇見劫財的強盜嗎?或是冒犯了神女,遭了天譴?!?/br> “莫亂說, 神女庇護眾生,怎會隨意降罪于人?若真的降罪,那也是這人作惡多端, 才會惹得神女動怒?!?/br> 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斷。 王伯背著小竹簍, 步履匆匆, 自眾人身后穿過,有眼尖的瞧見, 揚高嗓子打了聲招呼。 那人是個漁夫,往日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找王伯幫忙。 “王伯,又去看診了?” 王伯笑呵呵應了聲。 人群中有人聽見他們的對話, 好奇探頭過來:“是去給客棧那家人罷?那真真是大戶人家, 你們看見他家丫鬟了嗎,那身上穿的……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樣好看的, 乍jsg一看還以為是天宮來的仙女?!?/br> “丫鬟都如何,更別提主子,也不知道那姑娘……會不會被神女看上?!?/br> “王伯,你瞧見他家主子了嗎?” 眾人視線不約而同齊聚在王伯臉上,滿臉好奇。 王伯擺擺手:“我一個老頭子,這大戶人家,規矩都多,哪是我見得著的?” 他佝僂著背,倏然想起那客棧來,青紗帳幔微垂,隱隱綽綽。 黑漆案幾上設爐瓶三事,錯銀梅花紋三足銅爐青煙裊裊,氤氳襲人。 那樣的屋子,也不知道是該怎樣神仙的一人,才配得上。 王伯家中還有事,今日還要上山采藥,他晃晃腦,甩走胡思亂想,背著小竹簍翻山越嶺,終在一家農舍前停下。 小木屋破敗不堪,搖搖欲墜。 “嘎吱”一聲響,木門推開,一梳著雙螺髻的小丫頭自屋內沖出,帶來一記勁風。 “師父,那個人還沒醒?!?/br> 王二丫搖頭晃腦,咬著小指頭愁眉苦臉,“他會不會……死了呀?” 話音甫落,當即被王伯敲了額頭:“少胡說八道,你師父我能救一個你,也能再救一人?!?/br> 王二丫是王伯前年在江邊撿來的,小姑娘當時渾身是血,半死不活。鎮上的百姓都勸王伯放棄,王伯不忍心,一連半個月不眠不休照顧,終從閻王爺手中救回小姑娘一命。 只可惜小姑娘什么也記不得,王伯給她取了名,收作徒弟帶在身邊。 他將背上的小竹簍擱下,又從里邊掏出一個八角攢盒,打開,是十來個奶油炸的果子,個個如核桃大小,小巧精致。 王二丫眼睛瞪圓:“師父,這也是……這也是那家人給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