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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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只一瞬,沈鸞立刻往后仰去,避開裴晏的觸碰。 血珠子一點一點往下掉落,裴晏手指僵滯在半空。 須臾,他恍然回神。是了,自己雙手沾了血腥,骯臟不堪,確實不該臟了沈鸞。 是他叫疼痛分了神,才忘了此事。 倏地,裴晏看見沈鸞彎唇,她輕聲一笑。 那笑容飽含嘲諷譏誚,獨獨沒有關心,沒有緊張。 “裴晏?!?/br> 沈鸞揚揚唇角,清亮聲音落在裴晏耳旁,“你果真……夠冷血的?!?/br> 秋狝時以身涉險,而如今,為了換來自己的信任,裴晏亦能對自己能下這樣的毒手。 霧靄沉沉,窗邊的月色不知何時,不動聲色遠離了去。 只剩下滿地的蕭條冷寂。 沈鸞勾唇一笑,忽的,她揮袖,寬大的衣袂拂起,榻邊的兩丈多高的美人瓢忽的滾落,聲音之大,驚得隔壁的沈氏也聞見動靜,披衣前來。 “——卿卿,卿卿!” 焦急不安的聲音驟然在門外響起,一種奴仆手持羊角燈,烏泱泱擠了一地,瞬間亮如白晝。 “若我沒猜錯,五皇子此番離京,是有旨意在身的?!?/br> 沈鸞彎唇,她不去想裴晏怎會出現在自己船上,又是如何偷偷摸摸扮作他人,跟隨自己一路。 “若是讓人知道五皇子忤逆圣旨,半夜刺殺長安郡主……” 沈鸞輕輕笑了兩三聲。 下一瞬—— 一聲“抓刺客”穿破了夜色。 …… 照如白晝。 沈家幾乎所有的家丁傾巢而出,一眾奴仆垂手侍立,高舉羊角燈。 暗無天日的春江得以見著光亮,粼粼水波映照燭光。 隱約還可見水面上血跡渾濁。 數十名家丁在腰間綁上繩索,下水追人。 沈氏披著大紅狐貍里斗篷,頭上只簡單挽了根發簪,她怒不可遏,連拍兩下案幾。 案幾哐當,發出重重一響:“你們都是死人嗎?” 屋里血腥味濃重,開了窗,那股惡心的感覺人仍然久久未散。 榻上的錦衾早叫人重新換了,侍女端來沐盆,伺候沈鸞凈手。 茯苓和綠萼自知失職,雙膝跪地,額頭緊貼地面:“夫人息怒,是奴婢的不是?!?/br> 她們二人睡在外間,卻不曾聽到歹人的聲音。 幸好沈鸞安然無恙,否則她們賠上十條命,也不夠抵的。 沈鸞倚在青緞引枕上,強撐著擠出一絲笑容:“不關她們的事,是那人、是那人下了迷香?!?/br> 眼前白霧重重,沈鸞意識渙散,抬起的手臂終緩緩失了力道。 往下跌去。 意識殘存的前一刻,沈鸞只來得及看見母親朝自己飛奔而來的身影,以及門外傳來的一聲驚呼。 “找到了!找到了!” 是……抓住裴晏了嗎? 頭疼欲裂,手指無力垂落在榻邊,沈鸞閉上眼,沉 沉暈睡過去。 …… 頭仍暈得厲害,沈鸞強撐著睜開眼皮,映入眼簾的,卻是金碧輝煌的蓬萊殿。 沈鸞猛地一驚,瞪圓雙目。 園中空無一人,只有皚皚白雪覆蓋,紅梅迎風搖曳,空中暗香拂來。 遍身羅綺的宮人自廊檐下匆匆而過,靜悄悄無人敢低語。 沈鸞雙眉緊皺,眼前的蓬萊殿如她記憶一般,卻又處處透露著不對勁。 好比剛剛那幾位眼生的宮人。 好比沈鸞就站在她們身前,然她們卻一點也沒看見沈鸞。 悶頭行路,直至轉過花障,方悄聲嘆口氣,緊繃的雙肩舒展,三人臉上不約而同掠過驚恐萬分之色。 好似心有余悸,劫后余生。 “你們……剛剛看見了嗎?” 只一張唇,那宮人立刻做干嘔狀。 她只要一閉上眼,就想起掛在城墻上的那張人皮。 頃刻心口涌上惡心。 宮人捂唇,低聲嗚咽:“我早就和她說過,陛下那樣的九五至尊,豈是我等能攀上的,她偏不信。若非如此,怎會落得這樣一番下場,被剝皮高掛城墻……” “別哭了,若是叫陛下聽見,定說你的不是。陛下這回是真的動怒,連他身邊的李貴公公都被挨了板子,何況你我?!?/br> ……李貴。 那不是裴晏身側的太監嗎? 沈鸞站在小宮人身前,明目張膽聽著三人的竊竊私語。 她后知后覺,這應當是前世她墜樓后jsg的事。 蓬萊殿悄無人煙,只廊檐下的鐵馬叮咚作響,隨風晃動,見證了世間炎涼。 蓬萊殿燈火通明,一眾戳燈侍立,就如沈鸞在時一般。 也不知自己墜樓后,茯苓和綠萼如何? 沈鸞胡思亂想。 抬腳欲往暖閣瞧瞧,忽聽身后的宮人小聲啜泣。 “陛下心中只有那一位,哪里還裝得下別人?若不是如此,也不會夜夜宿在蓬萊殿了?!?/br> “陛下真是癡情,情深意切,這么久了,后宮一直虛空,就為著那人?!?/br> 沈鸞抬起的金縷鞋硬生生頓在半空。 耳邊嗡鳴,簌簌白雪落下。 裴晏……癡情? 再有,宮里空著的宮殿那么多,裴晏為何獨獨將蓬萊殿賜給那人住,還和日夜同那人你儂我儂。 她是故意叫自己看著惡心嗎? 怒火中燒,沈鸞緊緊握住雙拳,一頭扎進雪中,冒雪趕往暖閣。 雪色漫天,夜色烏沉沉壓著,蓬萊殿靜靜佇立在夜色之中。 支摘窗半掩,隱約可見暖閣光影綽約。 只一眼,沈鸞立刻紅了眼睛。 屋內和她離去時并無兩樣,黑漆描金長桌上擺著一方天藍釉花盆,黃花梨嵌黃楊拐子紋多寶格上還立著一個小巧的青銅鐘。 好似她從未離開過一般。 然很快,沈鸞滿心的惆悵登時被屋里的聲音打斷。 那聲音透著喑啞,裴晏掩唇,輕咳兩三聲。 “等久了罷,我今日來得晚了些?!?/br> 聲音溫和,是沈鸞以前從未聽過的。 她暗暗攥緊拳頭,唇角勾起一絲嘲諷笑意。 先前那宮人果然說得不錯,裴晏還真是情深意切。 前世沈鸞追著裴晏跑,也曾心存疑慮,不知有朝一日裴晏動了心,會是這樣一番模樣。 溫柔繾綣,亦或是體貼入微? 沈鸞滿心的疑慮,終在今日找到了答案。 她輕嗤,又覺裴晏實在是惺惺作態。 若真是對那女子情深意重,怎不叫那人住在別處,偏偏要住在自己的蓬萊殿,也不嫌硌應得慌。 殿中熏香繚繞,青煙未燼。 沈鸞踮著腳尖,悄悄往里張望。 玻璃炕屏擋著,沈鸞只能看見裴晏頎長的身影,以及他低低的一聲。 裴晏事無巨細,在道他今日的日常。 無非是上朝,朝見文武百官,批折子。 枯燥又無趣。 沈鸞百無聊賴皺緊眉,倏然聽裴晏一聲笑:“你放心,先前是我不留心,叫那人臟了你的園子,日后……日后再不會了?!?/br> 沈鸞雞皮疙瘩起立,聽出裴晏口中的人就是剛才那三位宮人念叨的。好像是犯了什么錯,叫裴晏剝皮高高掛在城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