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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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鄉山高路遠,沈氏已有數十年未曾回老家,沈鸞更是未曾見過外祖母一面。 她只在沈氏口中聽過外祖的一切。 天高路遠,山路不好走,且沈鸞一行人浩浩蕩蕩,極易遇上山匪。 幾番思忖之下,沈氏終還是選擇了水路。 春江水暖,波光粼粼。 兩岸猿聲啼不住*,沈鸞倚在美人榻上,滿心滿眼的歡呼雀躍在暈船前不值一提。 楹花窗透著淺淺日光,沈鸞面色怏怏,茯苓和綠萼對視一眼,皆是憂心忡忡。 綠萼捧來一金鑲雙扣玻璃薄荷香盒,這香盒原是治頭疾用的:“郡主聞上一聞,或許身子好些?!?/br> 沈鸞揉著眉心,有氣無力接過,只是效果甚微。 茯苓悠悠嘆口氣,隔著楹花窗子眺望窗外的春水:“還得行半個多月的水路,郡主這般……可曾受得了。早知如此,應當將洪太醫也叫上的?!?/br> 綠萼禁不住,笑望茯苓一眼:“凈胡說說,洪太醫身居要職,豈可隨意離京?” 茯苓訕訕一笑:“是我疏忽了?!?/br> 轉念一想,茯苓忽而亮起雙眼,“我們身邊雖然沒有懂行的大夫,但這船還有別的客人,興許他們有呢?!?/br> 沈氏心細如發,若是只他們一行人水路前往隴鄉,一路定會引起心懷鬼胎之人注意。既如此,倒不如和其他客人同乘一舟,省得叫歹徒惦記。 茯苓福身退下,不多時,果真喜笑顏開,她手心攥著一張藥方。 “果真是巧,隔壁艙內住的是一位老大夫,他自寫了一張藥方,叫上岸后照著藥方子開上兩劑,保準明日就好了?!?/br> 綠萼皺眉:“好不好暫且不提,只郡主如今這般……還能熬到上岸嗎?” 茯苓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你當我這趟是空手而歸嗎?” 她掀開藥瓶,湊近叫沈鸞聞上一聞:“那些藥丸子奴婢不懂,自然不肯叫郡主胡亂吃,只這瓷瓶也是那大夫給的,說是聞一聞,可緩解大半??ぶ髟囋??” 沈鸞將信將疑,湊近過去。 少頃,果真精神清爽許多。 美人榻上疊著洋罽,沈鸞半撐著腦袋,眉眼倦怠,叫茯苓備上禮,給隔壁送去。 茯苓笑言:“哪還用得著郡主說,這禮早送過去了?!?/br> 只隔壁的大夫興許已經歇下,是他的小廝接的禮。 沈鸞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連好幾日,都是走的水路,幸而有那大夫送的瓷瓶,然沈鸞還是頭暈得厲害,只不再惡心嘔吐。 茯苓憂心不已,欲從隔壁找來大夫,替沈鸞把脈。去了幾回,那大夫都不在艙內。 茯苓皺緊眉:“若非那藥方子還在,奴婢定會懷疑是自己眼花,瞧錯了人。說起來,那大夫也怪得很。這天也不熱,他還穿著斗篷,全身上下裹得嚴實?!?/br> 沈鸞昏昏欲睡,忽而柳眉輕蹙,她抬眸:“你那日……可瞧見那人長何樣?” 茯苓重重點頭:“自然?!?/br> 那大夫年事已高,佝僂著背,嗓子好似也不舒服,只給了茯苓藥方,其余的話,都叫小廝傳達。 然那雙眼睛,卻澄澈透明,好看得緊。 夜已深,霧靄沉沉,沈鸞揉著額角,雙眉緊緊皺著,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茯苓小心翼翼覷著沈鸞:“……郡主?” “無事?!?/br> 眼睛累得厲害,沈鸞輕聲,“我乏了,歇歇罷?!?/br> 茯苓忙不迭起身,扶著沈鸞躺下,又親自放下帳幔,自屏后移燈,一夜無話。 銀鉤高懸于青山之間,只點點月色落在榻邊。 夜色朦朧,榻上的沈鸞忽的睜開眼,和帳幔后的一人對上視線。 “……五皇子這是做賊做上癮了?” 第六十五章 月影橫空, 水天一色。 窗外明月高懸,水聲潺潺,不絕于耳。 案幾上設爐瓶三事, 汝窯美人瓢供著時鮮花卉,桃花灼目, 猶如這璀璨春日。 美人榻上, 沈鸞輕倚青緞引枕上,手指修長白凈, 輕挽起帳幔的一角。 她漫不經心投去一眼。 月光灼灼, 裴晏立在黃花梨嵌黃楊拐子紋多寶格旁,目光稍凜。 一身鴉青緙絲四合團鶴鹿同春紋織金錦長袍藏匿于月色中,肅靜華貴。 四目相對, 空中只余淡淡的檀香彌漫。 沈鸞勾唇輕哂。 怪道她上船后,從未見過隔壁客房的客人,也未曾聽過那位是大夫。 怎的她暈船片刻, 茯苓立刻從隔壁討來藥方。 沈鸞目光沉沉,眼前眩暈, 頭疼得厲害。 她攥緊錦衾一角, 嗓音冷冽:“你來做什么?” 忽而船身抖動,沈鸞猝不及防, 身子往前一晃,心口惡心更甚。 捂著心口尚未出聲,眼前忽的落下一片黑影。 裴晏手上握著一寸大小的官窯瓷瓶,那瓷瓶如核桃大小, 螺絲銀蓋旋開, 淡淡的薄荷香氣蔓延。 “試試這個?!迸彡梯p聲。 那瓷瓶遞至沈鸞眼下,薄荷香氣沖淡心口陣陣惡心。 “你……” 暫緩片刻, 模糊的視線恢復些許清明,沈鸞沉著臉,揮袖推開裴晏遞來的瓷瓶,“不用你假惺惺,我……” 船身晃蕩,心口涌起的惡心卷土重來,沈鸞握緊手中巾帕,只覺得頭暈目眩。 下意識去尋枕下的瓷瓶,倏然想起那瓷瓶亦是裴晏送來的?;鹕綕灿?,沈鸞攥著那瓷瓶,狠命往地上砸去。 木地板鋪著大狼皮褥子,瓷瓶圓滾滾滑落至案幾后,未曾破碎半分。 沈鸞忍著怒氣:“滾出去?!?/br> 她揚高聲,欲喊坐更的茯苓進來。 可惜身心俱疲,連著好幾日暈船,她身子本就虧空,孱弱的身子禁不起半點怒氣。 沈鸞聲音輕飄飄,無半絲力道。 心口陣陣惡心,沈鸞急急推開人,未待她尋著自己鞋襪,長案幾上的漱盂已移至沈鸞眼前。 手邊不知何時多出一杯清茶,裴晏寬厚手掌抵在她身后,反復輕拍。 “明日上岸,我讓李貴送藥來?!?/br> 倏然,耳邊落下裴晏低低一聲。 沈鸞忍著額角劇痛,強撐著穩住身子:“不勞五皇子費心?!?/br> 她晃晃,唇角勾起幾分譏誚:“還是五皇子就喜歡看我這般狼狽樣?也對,當初讓我在乾清宮前跪了三天三夜……” “——卿卿!” 攥著沈鸞的手指輕微顫抖,他雙眉緊攏,白凈手背上青筋暴起,裴晏喃喃,“我當初……并不在京中?!?/br> 他對沈鸞在乾清宮外一無所知。 沈鸞愕然瞪圓雙目,眉宇詫異盡顯。 裴晏低沉著嗓子。 他那時剛登基稱帝,朝中多有臣子不服,虎視眈眈。加之那會天竺趁機冒犯,屢屢在邊關燒殺搶奪,犯下宗宗命案,民不聊生,百姓叫苦不迭。 裴晏玄衣夜行,悄然趕至邊關。 黃沙漫天,旌旗遍地。 離宮太久,朝中定有臣子發現端倪,裴晏不敢耽擱,只能速戰速決,殺得天竺措手不及。 整整三日,馬蹄聲、廝殺聲、尖叫聲,不絕于耳。 天竺連連潰敗,抱頭鼠竄。 城墻上的血跡干了又干,一輪紅日悄無聲息懸在高原上,靜靜望著眼前的一切。 黃土滿天,裴晏沖鋒陷陣,沖堅毀銳。身上鮮血無數,有自己的,也有他人的。 殺。 殺。 殺。 裴晏眼中猩紅一片,顧不得被敵人砍傷的后背,顧不得還在滴血的手臂。 手起刀落,一顆顆頭顱自馬背上滾落,裴晏記不清自己手上沾了多少條人命,記不得自己前胸后背多了多少道傷痕。 終于,紅日消失在地平線之際,裴晏一刀砍下天竺將領的頭顱,天竺繳械投降,潰敗成軍。 裴晏居高臨下坐在馬背上,落日余暉,懸于荒漠之上的紅日染紅了裴晏一雙眼睛。 腳下橫尸遍野,忽聽一聲鶴唳風聲在耳邊掠過。 一記箭矢直直朝裴jsg晏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