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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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愁眉苦臉,在花廳前來回踱步,她手上還握著一信箋。 信箋上的內容簡單,卻足以叫沈氏和沈廖岳崩潰。 自那日見到那瞎了一只眼的老嫗,沈氏日日做噩夢,有時會夢見一女子穿著繁復貴重的宮衣,滿頭珠翠,眉眼和沈鸞有八九分的相似。 那雙琥珀眼睛流露著哀愁纏綿,她朝沈氏伸出手,哭著央求她將孩子還給自己。 有時也會夢見那老嫗,蓬頭垢面,瞎著一只眼睛問自己,為何自己只是進宮接生了一個孩兒,就落得這樣的下場。 面目全非,家破人亡。 沈氏無數次從夢中驚醒,冷汗涔涔,汗流浹背。 那信箋上寫的是沈鸞真正的生辰八字,按理說,這事只有他們夫妻二人還有皇帝知曉,然如今…… 沈氏愁容滿面,那信箋叫她緊握在手心。 一日尋不到那老嫗的下落,沈氏一日不得安心。 她不解,明明知曉沈鸞身世的宮人早就被皇帝處理干凈,為何這老嫗還會存活于世。 沈氏憂心忡忡:“將軍,你說卿卿會不會……” 沈廖岳攏眉,沉聲:“你若是這個樣子,長安回來定會生疑的?!?/br> 這些天沈氏看沈鸞看得緊,也幸而沈鸞以為沈氏是因著她落水一事心有余悸,未曾多想。 沈氏皺緊眉:“我能如何,她今日能隔著門將信箋丟進來,明日就能親自找上卿卿。若是叫她和卿卿碰了面,那我們……” 一語未了,沈氏忽的咬緊雙唇,她握著絲帕顫巍巍望向沈廖岳。 防人之心不可無,她不可能時時盯著沈鸞,不叫她出門。 沈氏抬眸,忽的擲地有聲:“……我想帶卿卿回老家一趟?!?/br> 暫且避避風頭,待抓住那老嫗,她再回來。 且前日她剛從侯夫人那得來藥方,若是在府中叫小丫鬟煎制,宮中那位定會知道。然若是回老家,天高皇帝遠,總不至于落了把柄在他人手上。 沈廖岳盯著妻子,青玉扳指在指間轉動,驀地輕嘆一聲,渾濁滄桑的眸子遙遙望向皇宮。 …… 紅墻綠瓦,富麗堂皇。 崇閣巍峨,坤寧宮靜悄悄侍立在黃昏之中,紅日纏綿,落在檐角。 廊檐下金絲藤紅漆竹簾半卷,宮人穿金戴銀,手捧攢盒,緩緩自廊檐下穿過,靜悄無人耳語。 殿內裊裊藏香縈繞,皇后輕倚在美人榻上,秋月手持小木錘,半跪在榻沿上,輕輕為皇后捶著腿。 忽聞門首傳來輪椅滾動聲,皇后雙眼一亮,睜眸笑道:“衡兒來了?” 裴衡端坐在輪椅上,任由來福推著自己。 來得匆忙,他身上的長袍未換,慵懶華貴。 “兒臣給母后請安?!?/br> 拱手抱拳后,裴衡細細打量皇后的臉色:“母后可是又犯了頭疾?” 皇后揮揮衣袂,自榻上起身:“到底還是衡兒心細,比不得那不聽話的煜兒,日日夜夜往外跑,只知叫我懸著心?!?/br> 裴衡彎唇:“軍中事務忙,六弟離不開身罷了。若非如此,他定日日來母后宮中請安。母后可請太醫來瞧過了?” 皇后點頭:“瞧過了,只說是老毛病,沒什么大礙?!?/br> 裴衡:“天冷,母后自當當心些,莫叫……” 倏然,湘妃竹簾卷起。 佛堂香燭輝煌,一人蓮步款款,自佛堂走出,素白緞襖,月白綿裙。通身素凈淡雅,無半點金器。 忽而撞見皇后和裴衡,女子面上閃過一絲慌亂,急急福身:“臣女見過皇后娘娘,見過太子殿下?!?/br> 她懷里還抱著厚厚一沓佛經,是剛抄錄好的。 眉目清秀,樣貌雖算不上出挑,然勝在氣質脫俗。 皇后近日多夢憂思,故在寢殿后又設了一方佛堂。 她扶著額角,好似方想起:“我倒是忘了這事?!?/br> 皇后轉身抬眼。 秋月會意,自女子手上接過佛經,親自端至皇后身前。 皇后隨手翻閱,她唇角掛著淺淺笑意:“這手字倒是寫得不錯?!?/br> 皇后不叫起,那女子自然不敢有多余的動作,始終保持著福身請安的姿勢。 連著抄了整整一下午的佛經,雙手酸麻?;屎篁\向佛,手抄佛經時,必是要跪在蒲團上。 連著跪了好幾個時辰,這會膝蓋更是疼得厲害。 皇后輕瞥她一眼,不動聲色收回目光,她轉而望向裴衡:“衡兒,你瞧瞧如何?” 裴衡面不改色:“母后喜歡,自是好的?!?/br> 皇后笑而不語,將手中佛經交由秋月手上,方緩緩看向那女子:“起來罷?!?/br> 蘇融輕聲道了句:“是?!?/br> 眼眸輕抬,視線不經意自裴衡臉上掠過,蘇融忽而一驚,雙頰泛起紅暈。 她也曾隨母親進宮,遠遠見過裴衡一眼。 太子殿下身份尊貴,高高在上,只有對著身側女子時,方會低頭。 后來蘇融才知,那叫裴衡低頭的,是長安郡主沈鸞。 而如今,裴衡近在咫尺。 一身象牙白暗花祥云紋長袍,溫潤如玉,貴氣雍容。 蘇融不敢再看,怕失了分寸。 “你先下去罷?!?/br> 皇后的聲音輕輕在耳邊落下,蘇融陡然一怔,匆忙福身退下。 好似剛剛的撞面,不過是意外。 殿中又jsg只剩下服侍的宮人,皇后和裴衡相對而坐,由著秋月案旁布讓,伺候用膳。 “這幾日我心中總是不安,所以想著抄抄佛經,可惜我眼睛不好,抄多了眼睛疼,幸而蘇融寫得一手好字。她家里雖只是三品小官,家教卻是極為森嚴,人也不錯,這些天都是她陪著?!?/br> 話落,又抬眼望向裴衡,見裴衡面色淡淡,皇后收了聲,不再言語。 飯畢,自有宮人端著攢盒退下。 秋月扶著皇后的手,在園中走動消食。 四下無人,只余皓月高懸,樹影婆娑。 青石板路靜無人煙,隔著花障,隱約可見佛堂燭光綽約。 秋月踮腳去瞧,只依稀看見裴衡頎長的身影。 他在為皇后抄剩下的佛經。 秋月聲音輕輕:“娘娘放心,該說的奴婢都和蘇姑娘說了,她是個聰明人,自然曉得如何做?!?/br> 一語未了,秋月仍憂心,“娘娘,若是太子殿下知道……” 皇后冷眼橫掃:“知道又如何?” 沈鸞身子欠安,子嗣艱難,她自是要為裴衡謀劃的。 “不過只是寵幸一個女子,有什么大不了?!?/br> 蘇家小門小戶,至多也只是添一房侍妾,沈鸞再怎樣驕矜任性,也無可奈何。 且這事,本就是沈家做事不周到。 沈氏自以為做得隱蔽,討要藥方偷偷摸摸,殊不知天底下沒有不漏風的墻。 且總有人愿意為皇后效力,討她的歡心。 夜涼如水,皇后勾唇,目光自佛堂移開,她輕聲。 “我聽聞,綠萼身子欠安,還在蓬萊殿?!?/br> 秋月福身,道了聲:“是,說是嗓子不舒服?!?/br> 月色籠在肩上,如影隨形,皇后輕啟朱唇:“我記著上回西域進貢的枇杷香膏還在,你親自送過去,就說……” 皇后輕撫衣袂上的暗花,“……她照顧長安郡主辛苦了?!?/br>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樹影婆娑, 眾鳥歸林。 佛堂靜無人聲,只香燭輝煌,光影交錯。 蘇融雙手捧著黑漆描金杯盤, 郎窯紅釉杯盛著剛沏好的大紅袍。 燭光搖曳,蘇融一顆心惴惴不安, 素白襖裙襯出她清瘦的身影。 思及皇后先前的叮囑, 蘇融咬咬牙,終還是邁出那一步。 蓮步款款, 衣袂翩躚。蘇融滿身素凈, 滿頭青絲只挽了一個簡單的雙螺髻。 “……殿下?!彼曇糨p盈,頗有幾分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約柔美。 黑漆木描金杯盤輕擱在案幾上,發出極輕極輕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