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1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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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言語真情墾切,好像真是為了裴衡著想,想幫襯他一二。適才那話,也非嘲諷裴衡,只是無心之失。 四下人來人往,人頭攢動,早有人投來探究視線。 又恐目光過于明目張膽,只敢偷偷抬眼瞧。 笑語連聲中,裴衡倏地一笑。 “這是我和卿卿的事?!?/br> 他眉眼溫潤,笑得溫和,“……就不勞五弟費心了?!?/br> …… 水榭亭臺,金漆木竹簾半卷,光影交錯,侍女捧著大漆食盒,衣裙翩躚,自案幾上擺滿茶盤茶鐘。 姚綾尋了由頭,早早離去。 裴儀端坐在繡墩上,對著美味佳肴,卻是味同嚼蠟,坐立不安。 虧她想著拋開紙鳶一事,能叫裴衡和裴晏暫時忘卻不快。 幸而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忽然見來福匆匆來報,說是皇后娘娘尋裴衡進宮,說是有要事商談。 裴儀借機說自己乏了,也跟著回宮。 裴衡側身,望向沈鸞:“卿卿可要一起回去?” 天色漸晚,烏金西墜。 遲疑片刻,沈鸞終搖搖頭:“皇后娘娘既是有事,阿衡哥哥還是快些回去,別因為我耽誤正事?!?/br> 裴衡看了她身后的裴晏一眼,不強求,道了聲好。 朱輪華蓋香車漸行漸遠,直至漸漸消失在視野。 茯苓攙扶著沈鸞:“郡主,我們也回府罷,夫人定是在家等急了?!?/br> 茯苓雖不如綠萼細心,然也知沈鸞和裴晏關系不睦,若是叫這兩人待一處,不知得生出多少事端。 茯苓好說歹說,終將沈鸞勸回車輿。 沈鸞款步提裙,踏上腳凳,車簾掀開,最先入目的,卻是那叫裴晏故意弄壞的紙鳶。 而如今,那紙鳶叫人潑滿了墨水。墨跡斑駁,點點滴滴。 茯苓愣在原地,震驚不已:“這怎么會……” 那紙鳶是她拿上車的,只是破了一個小洞,找人修補一二便可,然如今卻是神仙也救不回。 氣急攻心,沈鸞猛地轉身,甩開茯苓,只叫人原地等著,不許跟來。 一路疾步,穿花撫樹,終在水榭中找到那抹熟悉的影子。 金漆木竹簾擋住半輪紅日,裴晏悠然自得,像是早就料到沈鸞的到來。 茶盤上奉的,還是她平日喜歡的碧螺春。 “上回是珠釵,這回是紙鳶?!?/br> 金漆木竹簾狠狠甩開,沈鸞怒目而視,氣勢洶洶,“裴晏,你究竟想做什么?” 裴晏慢悠悠轉動腕間的迦南木珠:“看著不順眼?!?/br> 他輕描淡寫,眉眼綴著笑意,“若是剛剛你上了他的車輿……” 沈鸞冷笑:“怎么,五皇子還想砸了太子殿下的車輿不成?” 裴晏漫不經心抬起眼皮,聲音淡淡:“卿卿可以試試?!?/br> 他忽的起身,頎長身影如高山,籠罩在沈鸞頭頂:“卿卿不是不信我會喜歡你嗎,那你大可看看……” 沈鸞往后退開兩三步:“……你喜歡我?” 夕陽西下,瀲滟水波泛著淡淡金光,猶如上好的彩云錦綢緞。 裴晏目光一瞬不瞬,直視沈鸞的眼睛。良久,方開口:“是,我喜歡你?!?/br> 攥著的雙拳終于松開,裴晏緩聲:“……不是因為你身后的沈家,也不是因為你是長安郡主,我只是單純喜歡你。其實前世……” 沈鸞駐足,似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前世你就喜歡我了?什么時候的事?” 她回憶往昔,“……總該不會是我墜樓后罷?” 裴晏瞳孔緊縮,少頃,方喃喃垂首:“……是?!?/br> 他眼眸低垂,松開的雙拳又再次攥緊,指骨作響,指甲牢牢掐入手心,留下清晰的紅痕。 他確實是在沈鸞墜樓后才知曉自己心意的,在那之前,他總以為沈鸞不過是他棋盤上一枚不起眼的棋子。 那時的裴晏,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歡,不懂什么是愛,他總以為…… “若早知墜樓能換來你的喜歡……” 倏然,耳邊落下沈鸞低低一聲笑,她抬頭望人,“我何苦費那么多的心思討你的歡心,早早從望月樓跳下……” “——沈鸞!” 目眥欲裂,裴晏雙眼泛紅。 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望月樓于他是經久不jsg散的一場噩夢。 沈鸞恨他,連夢里也不想叫他撞見。 裴晏卻思念如狂。 久而久之,裴晏漸漸出現幻覺。 有時會看見沈鸞一身嫁衣,笑盈盈站在望月樓上,她朝裴晏伸出手,一遍一遍喚他阿珩。 她說:“阿珩你怎么還不來找我?” 她說:“阿珩,你什么時候來掀我的紅蓋頭?” 她說:“阿珩,我等不及啦?!?/br> 裴晏瘋了似的沖上前,然冷風中,卻連沈鸞半點衣角也抓不到。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沈鸞自高樓直挺挺墜下,尸骨無存,只剩猩紅的一地。 而如今,“墜樓”二字,卻輕飄飄叫沈鸞道了出來。 他緊攥沈鸞手腕,指尖顫抖,深怕噩夢重現。 春光滿地,沈鸞彎唇,一字一字道。 “……可是裴晏,你配嗎?” 第六十三章 日落西斜, 朱輪華蓋香車緩緩在宮道上穿梭。 紅日映照天際,傾灑而下的日光不經意落在沈鸞眼角,猶如綴上的胭脂。 茯苓靜靜候在一側, 小心翼翼覷著沈鸞臉色。 自沈鸞從水榭回來后,心緒一直不佳。 長長的宮衣曳地, 香車精致華麗, 紅漆八足盆架上設有漢白玉長方形花盆。 沈鸞手上握著一紙鳶,那紙鳶叫墨汁澆了個透, 再不復先前的光鮮亮麗。 沈鸞雙目皺著, 眉宇間怒氣未消。 先前裴衡還道,叫她將紙鳶送去東宮,或許他能修補一二??扇缃瘛?/br> 骯臟不堪的紙鳶好似染上裴晏的嘴臉, 張著血盆大口嘲諷沈鸞的無能為力。 沈鸞輕揉眉心,難以釋懷。 不知該向裴衡作何解釋。 茯苓揣度沈鸞的心思,輕聲細語:“郡主可是在為紙鳶煩心?” 沈鸞望她一眼, 眼中意思不言而喻。 茯苓彎唇:“依奴婢的意思,郡主斷不該為這死物煩心。左右不過是一個紙鳶, 沒了這一個, 還有下一個?!?/br> 沈鸞:“這我自然是懂的,只這一個阿衡哥哥送的……” 茯苓彎眼:“太子殿下送的自然是極好的, 只以前太子殿下往蓬萊殿送來多少好物,也不見郡主這般患得患失?!?/br> 茯苓笑笑,到底還是旁觀者清:“且太子殿下送紙鳶不過是博郡主一樂,若是適得其反, 倒也失了太子殿下送禮的本意?!?/br> 茯苓說得頭頭是道, 沈鸞緊皺的雙眉終于舒展,笑望她一眼:“何時你也會講這些大道理了?真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和綠萼待久了,你也學了她那一套?!?/br> 茯苓:“那郡主覺得是好還是壞?” 沈鸞唇角下撇,佯裝苦惱:“一個綠萼念經就夠煩了,偏如今還多了一個你。我不過是覺得愧對阿衡哥哥一片好心……” 話猶未了,沈鸞倏然怔怔,視線落在那紙鳶上,喃喃出神。 恍惚間,裴晏那道譏誚似在耳邊響起。 “你究竟是愧對裴衡,還是真的喜歡他?” 沈鸞面露怔忪,一時之間也分不清,自己對裴衡,究竟是愧疚多點,還是…… 思緒還未收回,忽聽耳邊傳來一陣馬蹄聲。 是家里的小廝,那人縱身下馬,打千兒遙遙朝沈鸞請安。 沈鸞挽起車簾一角,隔著車窗好奇:“可是母親有事吩咐?” 小廝垂首,單膝跪地:“夫人喚小的前來,問問郡主的車輿到何處了?!?/br> 沈鸞被逗樂:“我不過是離家半日,母親也太緊張了些?!?/br> …… 已是掌燈時分,沈府上下燈火通明,一眾奴仆手持戳燈,侍立在府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