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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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沒了火燭,然行軍打戰之人,夜行百里是常事。 沈廖岳雖然年老,但沈大將軍威名在望,當初也是立下赫赫戰功的戰神,邊關數十年外敵不敢侵犯半步,也虧得有沈廖岳在。 聽聞“沈廖岳”三字,如今在邊陲小鎮,也是能止孩童啼哭的存在。 只短短十來年,沈廖岳的身子竟差到這般了嗎? 裴煜面色凝重,眼前疑慮重重,似迷霧詭譎多變。 他盯著沈廖岳,若有所思。 興許是他注視的時間久了,沈廖岳發現不對勁:“……六皇子為何這般盯著臣看?” 身側金吾軍齊齊望向裴煜。 裴煜乍然回神,像是如夢初醒。他定定神,剛要尋個由頭糊弄過去,倏地目光盯在一處。 沈廖岳試探:“……六皇子?” 裴煜三步并兩步,大步往前:“這是……” 地上的腳印被皚皚大雪覆蓋,然枯樹上留下的劃痕,卻不會。 “是沈鸞,這標志……定是沈鸞留下的!” 裴煜眼中泛光,雙眼灼灼有神,他斬釘截鐵。 這么久不見沈鸞和裴晏的人影,不胡思亂想定是騙人的。 重整旗鼓,裴煜留沈廖岳在原地,領著精兵繼續往前。 這劃痕,還在幼時和沈鸞在御花園頑鬧,他們二人一齊商榷的。彼時京城剛出幾起命案,人心惶惶。 皇帝擔心沈鸞,遂讓人留在宮中。 當時裴煜還和沈鸞開著玩笑,說若有朝一日她遇上劫匪,只要沿路留下這標志jsg,他定將她巡回。 那時沈鸞不過六七歲,仰著小腦袋問:“若是劫匪把我劫去深山呢,你也能找回嗎?” “自然?!迸犰闲攀牡┑?。 他當時一筆一畫教的沈鸞,不想如今一語成讖。 裴煜面色鐵青,手背上青筋往外凸,若非那幾個天竺人已經成了死尸,他定要將人開腸破肚。 身側的金吾軍低頭趕路,未曾留意到裴煜眼中的殺戮之氣,他低聲:“六皇子適才……是否還發現了什么異樣?” 他只當裴煜是發現什么不好消息,不敢在沈廖岳身前提及,所以才顧左右而言他。 裴煜抬眸,沉聲:“……嗯?” 金吾軍抱拳:“屬下不敢妄加揣測,只剛剛六皇子的臉色不太好……” 遲遲未等到裴煜的聲音,金吾軍忙拱手,“興許是天黑,屬下看錯了?!?/br> ……天黑、看錯? 裴煜忽然想起,先前沈廖岳走在前方,好幾次都險些被枯枝絆倒。 若非身側有人拽住,有一回,還險些躲閃不及,撞上橫亙的樹枝。 真的是天黑,還是…… 裴煜皺眉沉吟:“沈將軍以前的眼睛……也是這般嗎?” 那人搖搖頭:“屬下不清楚,不過屬下聽軍營其他兄弟講,自從那回……那回沈家出事后,沈將軍的身子就大不如前了,眼睛、眼睛可能也是那會壞的?!?/br> 沈家那場大火,幾乎是軍中的禁忌,沒人想在沈廖岳傷口上撒鹽,自然也無人提及。 若是因為當年一場火熏壞了眼睛,沈廖岳白日也會看不清人影,然裴煜從未聽過這事。 他倒是聽過有一種人,生來夜盲,一到夜里就看不清東西。 莫非被火熏久了,也會患得這??? 胡思亂想之際,忽聽前方一道驚呼。 “六皇子,找到人了!找到郡主了!” …… 焰火微弱,在冷風中顫栗。 裴煜攀藤撫樹,目光越過那一株紅梅,當即望見山洞角落的沈鸞。 眼前霎時明亮,裴煜顧不得其他,揮劍一刀砍下山洞外礙眼的梅枝,彎腰奔進山洞。 梅枝掉落一聲重響,驚醒了山洞熟睡的沈鸞。 她肩上還蓋著裴晏的袍衫,那袍衫沾上血,血跡斑斑的。 裴煜想都不想,脫了自己的長袍蓋在沈鸞肩上:“怎么只有你一人,五哥呢?” “他……” 思緒模糊,沈鸞雙眉稍蹙,好像是她說要送美人給裴晏后,裴晏臉色不太好,而后她好像……昏昏迷迷睡過去了。 夢中似乎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然沈鸞并未聽清。 好像……還是兩個人。 腦袋暈暈沉沉,身上又起了高熱,沈鸞聲音迷糊:“可能是,在山洞外罷。你們先前不是在說話嗎?” 裴煜剜她一眼,在沈鸞身前蹲下:“上來,我背你?!?/br> 沈鸞搖搖頭,堅定不移:“我能走?!?/br> 裴煜拽住沈鸞手腕往前:“都病糊涂了你還能走?我若是和五哥說話,還用得著問你?” 沈鸞慢吞吞,后知后覺:“對哦?!?/br> 珠亂鬢松,沈鸞四下張望,“裴晏去哪了?” 話猶未了,忽聽山洞外金吾軍齊齊一聲:“見過五皇子!” 山洞外,裴晏只著一身輕薄月白里衣,那里衣沾了血跡,看著甚是可怖。 他手中還抱著一堆枯枝敗葉,顯而易見是為取火所用。 身負重傷,亦能堅持至此刻。 裴晏垂首斂眸,一雙眸子烏黑,他緩緩望向裴煜:“你在做什么?” 裴煜不假思索:“沈鸞走不動,我背她回去?!?/br> 話落,他忽覺自己好似落了一事,“五哥,你若是不能走,我讓……” 裴晏淡聲:“不必?!?/br> 裴煜掛念著沈鸞從懸崖摔下,也不強求。 夜黑風怒號,山路崎嶇難行,山谷中不知是否還有野獸出沒。 裴煜不敢耽擱,匆忙帶著眾人趕回。 沈鸞不肯裴煜背自己,跌跌撞撞走在隊伍后頭。 裴煜不放心,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他側身:“五哥,長安這有我便好,你若是……” 裴晏目光低垂:“我腳上有傷,走不快?!?/br> 裴煜后知后覺,又轉而望向沈鸞,裴煜笑睨她一眼:“傻子,想什么呢?快些走,皇兄應該在宮中等急了?!?/br> 裴煜一一將宮中之事告知:“裴儀身上無大礙,茯苓和綠萼都在沈府,皇兄本來也想來的,只是他……” “胡鬧!”沈鸞瞪圓眼珠,落在裴晏臉上的目光頃刻收回,只一瞬不瞬盯著裴煜。 “阿衡身子骨弱,見不著風,你怎么不多勸著點?!?/br> 裴煜無可奈何:“母后的話他都未必聽,你以為皇兄會聽我的?” “那也不能由著他胡鬧?!鄙螓[不依不撓。 裴晏落后幾步,只覺肩上的傷口疼得厲害,利刃穿心,不過如此。 裴衡只是受了點風,也值得沈鸞如此憂心忡忡。 深谷幽靜,只有一行人腳踩白雪之聲。 懸崖邊上,亦有一輛馬車??吭谝贿?。 宮人手持羊角燈,垂手侍立,安靜不語。 馬車邊,來福撐著一把油紙傘,冷汗直流,好聲好氣勸說。 “殿下,這邊風大,您先回馬車上。若是郡主有消息,奴才立馬……” 倏地,落至谷底的繩索有了動靜,裴衡雙眼一亮,推著輪椅往前。 來福匆匆跟上去。 繩索綁在沈鸞腰間,她和裴煜、裴晏先后抵達懸崖邊上。 雪珠子迷了一眼,再睜眼細看,沈鸞忽然看見不遠處的裴衡。 顧不得自己手上有傷,沈鸞踉踉蹌蹌,朝裴衡飛奔而去:“阿衡、阿衡!” 裴煜急得在身后喊:“沈鸞,你身上的繩索還未解開!” 沈鸞恍若未聞。 裴晏落后半步,抬眸遙遙瞧著,沈鸞不顧身上礙眼的繩索,趔趄撲至裴衡懷中。 之前在草屋、在懸崖命懸一線時,沈鸞都未曾這般傷心欲絕,這般哭過。 她埋在裴衡懷中,啜泣哽咽。 早有宮人上前,解開沈鸞腰間的繩索。 見沈鸞衣衫單薄,來福早讓人取來白狐貍里的鶴氅,供沈鸞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