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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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過是無心之言,郡主別往心里去?!?/br> 沈鸞瞪圓眼睛:“她那是無心之言嗎?”沈鸞氣惱,“以后裴儀來了,你們誰也不能放她進來?!?/br> 沈鸞正在氣頭上,茯苓和綠萼不敢不從,只能屈身應了聲:“是?!?/br> 怕沈鸞看著香囊慪氣,綠萼攙扶著沈鸞起身:“郡主這些天一直在屋里,可別悶壞了,還是出去走走。前兒珍禽苑將那鸚鵡送還了來,郡主可要瞧瞧?” 那玄風鸚鵡自是裴煜先前在密林中帶回的那只,起初沈鸞將它帶回宮還好好的,后來不知怎么的,竟生了一場大病,怏怏的躺在籠子里有氣無力。 沈鸞嚇壞了,趕忙讓人送去珍禽苑。 綠萼輕聲道:“珍禽苑的老師傅說,是我們的地龍燒太旺了,不是什么大事,只需每日帶它出去吹吹風,自然就好了。只是現在天冷,至多半刻鐘。奴婢剛將那鸚鵡掛至廊檐下,郡主可要瞧瞧?” 那鸚鵡是裴煜冒險救回來的,沈鸞自然是要去瞧瞧的。 左看右看又覺不夠,人人都說玄風鸚鵡能人語,怎的她手上這只,什么也不會。 她皺眉:“這鸚鵡怎么不說話的?” 茯苓垂手笑道:“郡主,它雖會人語,然也得有人教?!?/br> 沈鸞狐疑:“我教了,它便會了?” 茯苓遲疑片刻,終點頭:“郡主可以試試?!?/br> 沈鸞興致勃勃,然真要自己說什么,她卻半天憋不出半個字。 茯苓試探道:“要不郡主教它說些吉祥話,奴婢看珍禽苑的師傅都是這般教的?!?/br> 沈鸞皺眉:“太俗?!?/br> 綠萼:“郡主教它《詩經》試試?三公主之前養的鸚鵡,便是教的青青子衿,奴婢瞧著,也好頑?!?/br> 綠萼不過無心一句,然沈鸞先前才將裴儀趕出門,這會哪聽得著她的名字,當即搖頭拒絕:“我才不要同她一樣?!?/br> 思來想去,忽的有了主意。 只是礙于茯苓和綠萼在前,沈鸞不好開口。 她掩唇,清清嗓子:“廚房煨著八寶鴨湯,綠萼,你去取了來,我忽然想吃了?!?/br> 綠萼應了聲是,悄聲退下了。 沈鸞裝模作樣逗了會鸚鵡,又隨意找了個借口,將茯苓打發出去。 眼見身側無人,沈鸞終松口氣,拿手指逗趣鸚鵡:“跟我念,阿衡?!?/br> 鸚鵡歪著頭:“啾?!?/br> 沈鸞耐著性子:“阿——衡?!?/br> 鸚鵡撲棱翅膀:“啾啾?!?/br> 沈鸞:“阿衡?!?/br> 鸚鵡:“啾啾?!?/br> 沈鸞:“阿衡阿衡阿衡?!?/br> 鸚鵡:“啾啾啾啾啾啾?!?/br> 沈鸞:“……” 筋疲力竭,眼見茯苓和綠萼快要回來,鸚鵡卻半個字也未能學會。 沈鸞皺眉瞪了籠中鸚鵡一眼:“蠢物蠢物?!?/br> 不過一個簡單的詞語,怎的半天也學不會。 鸚鵡瞪著圓溜溜的眼珠子,也不再撲棱翅膀,只盯著沈鸞看,忽的揚高嗓子:“——阿衡!” 沈鸞面上一喜,以為還有轉機,又聽鸚鵡接著道:“蠢物蠢物?!?/br> 沈鸞驚慌失措,手忙腳亂阻止:“——住口!” 鸚鵡撲棱著翅膀,上下翻飛:“阿衡,蠢物。阿衡,蠢物?!?/br> 沈鸞急得團團轉,竟和一只鸚鵡較起了真:“不許你罵他!” 鸚鵡委委屈屈:“——啾?!?/br> 終于不再念那兩個字,沈鸞松口氣,又湊至籠前:“阿衡?!?/br> 鸚鵡歪著腦袋:“蠢物?!?/br> 沈鸞氣惱,拔高聲:“阿衡!” 鸚鵡也拔高聲:“蠢物!” “阿衡阿衡阿衡?!?/br> “蠢物蠢物蠢物?!?/br> 沈鸞泫然欲泣,正想著這鸚鵡會不會和那裴晏一般,摔傷了腦子成癡傻兒,猶豫著要不要送回珍禽苑。 倏地,卻聽身后傳來清朗一聲笑:“卿卿好興致?!?/br> 沈鸞僵硬回首。 茫茫雪地中,裴衡披著大紅鳧靨裘,溫潤的眉眼浸染著淺淺笑意,不知看見了多少。 紅暈飛至雙頰邊,沈鸞捂著臉:“阿衡怎么來了?” 話一出口,倏地想起身后還有一學人口舌的鸚鵡,忙喚宮人來,取了鸚鵡進殿。 裴衡:“這是先前六弟帶回來的那只?” 沈鸞點頭:“可不是?!?/br> 眼珠子一轉,見裴煜不在,沈鸞安心將過錯往裴煜身上推。 她饒有其事點點頭:“若是我帶來的,定不會這般蠢笨,連話也學不會?!?/br> 裴衡唇角笑意蕩開:“也不算蠢笨,適才不學得挺好的嗎?” 沈鸞雙頰guntang:“阿衡,你……何時來的?” 裴衡漫不經心瞥她一眼:“你剛jsg開始教鸚鵡的時候?!?/br> 沈鸞欲哭無淚,垂首,小臉埋在掌中,不肯抬頭。 裴衡開懷大笑。 沈鸞仰頭,氣呼呼瞪人。 裴衡眼角笑意稍斂,見沈鸞身上無一物披著,皺眉,將自己的鳧靨裘解下,披在沈鸞肩上,又喚人重新取了羽緞對衿褂子來。 “別氣了,母后宮中的汝窯美人瓢空著,你陪我折兩枝梅花送過去?!?/br> 眼前裴衡所言,好似在何處聽過。 沈鸞擰眉思忖,終想起是在夢中見過,她巧笑嫣然:“阿衡,我也曾夢過你說過這話?!?/br> 事后想想,沈鸞仍覺委屈:“夢中我跑了好遠好遠,方找到一兩株梅樹?!?/br> 好像……還有一人。 然沈鸞此時怎么想,卻也想不起來。 不過是夢中一個不相干的過客,沈鸞未曾在意。 不經意轉頭,卻見裴衡白著一張臉,好似身子不適。 沈鸞著急:“阿衡?!彼乱庾R以為裴衡是舊傷發作,“是不是膝蓋又疼了,我馬上喚太醫來?!?/br> “無礙?!?/br> 裴衡輕握住沈鸞手腕,“我沒事?!?/br> 沈鸞不信:“可你剛剛……” 她低下頭。 適才,她明明看見裴衡疼得額角沁出薄汗的,臉都白了。 深知這事是裴衡心中一道舊傷,沈鸞不愿揭人傷疤,只想著快點折下梅枝,好名正言順送裴衡回宮。 不想剛轉身,手腕忽然被人攥緊,沈鸞狐疑轉首:“阿衡?” 裴衡唇角泛起一點苦澀:“卿卿,你可知我的腿……這輩子都不會好的?!?/br> 沈鸞急得蹲在裴衡身側:“胡說什么,太醫說了,只要……” “那不過是太醫寬慰我的話?!迸岷廨p搖頭,“我的身子,我怎能不知?” 沈鸞難得沒和裴衡站同一邊,她低聲反駁:“你又不是太醫,也不懂醫術?!?/br> 怎知好不了。 這話未免孩子氣,裴衡笑笑,終無奈搖頭:“圣旨未下,一切尚且還有轉機,你若是不想……” 驀地,沈鸞伸出手,捂住裴衡雙唇。 她直直迎上裴衡的視線。 …… 紅墻綠瓦,白茫茫一片。 裴晏一直等到天黑,仍不見沈鸞的身影。 他漸漸坐不住。 不知第一回問李貴時刻,裴晏終坐不住。 李貴只是去了一趟茶房取藥,再回來,裴晏已不在明蕊殿。 李貴匆忙追出去,遙遙的,只看見一抹熟悉的影子。 他提著衣袍,深一腳淺一腳追了上去,跟在裴晏身后。 “……主子、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