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甚美 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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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虞點頭。 “怪不得你敢送到朕跟前來,原也是個蠢貨?!彼咳焕淠?,“朕告訴你,當年朕奪位之時,她怕被牽連便趁朕不在京城卷了財物逃匿,朕是失心瘋了嗎還要接她回京?” 昭虞聞言被驚住,仔細端詳永熙帝的表情,看了半晌才發覺他好像真是這般認為的。 她磕了個頭:“陛下容稟?!?/br> “逃匿之事實乃子虛烏有?!闭延葜币曀?,眼中再無懼意,“當年您奪位在即,御史以她彈劾您,便有人帶著您的手信叫她離京避風頭,她也給您回了信?!?/br> 她說著笑起來,那笑如一把利劍刺向永熙帝,叫他竟有些怕昭虞下面要講的話:“她聽您的話避至揚州,等了您十七年,到陛下這里怎成了逃匿?” 永熙帝指尖幾乎拿不住那信,卻仍維持著笑:“荒謬!” “確實荒謬?!闭延萦值溃骸笆悄鷮⑺妥咴谙?,違了誓言在后,為何提起她又厭惡至極?” 永熙帝快速扯開信封,厚厚的一沓紙散落在地。 昭虞撿起來看了看,笑著奉給永熙帝:“瞧,陛下的大印還在這兒呢?!?/br> 永熙帝顧不上昭虞的嘲諷,他快速掃過信紙,只覺被雷擊中,呼吸都有些困難。 是他的大印,當皇子時的大印。 筆跡也毫無差別。 可是…… 他想起了那封晚玉留下的信,既然他的字體都可以仿,晚玉的又有何難? 半晌,他忽得朗聲大笑,將殿外的人皆駭了一跳。 昭虞卻安靜的跪著,望著他的眼神平靜無波。 “這樣,原是這樣……” 永熙帝笑得不能自抑,直到面紅耳赤,像是下一秒就要厥過去似的。 忽然,昭虞垂首不再看他。 不遠處的地上,水珠砸下,永熙帝的笑聲如從喉中擠出,似悲似咽。 “陛下?!闭延葸@次是真不敢再看她,只垂首問,“就算其間有誤會,那七年前您去揚州見了她,為何還是一走了之?” 永熙帝的笑聲戛然而止:“什么七年前?” “七年前揚州湖龍船上,您與她共度一夜,為何還不帶她回京?”昭虞說到這里止不住怒氣,“您若無心便不該再碰她!” 若非如此,晚玉怎會難產。 永熙帝似是在努力回想,半晌他瞇著眼睛朗聲道:“王孟!給朕滾進來!” 不過片刻,王孟便跪在了殿上。 永熙帝:“朕問你,七年前揚州湖龍船上,發生了什么?” 王孟微驚,不由看向昭虞。 “你看她做什么!”永熙帝大斥,“給朕如實說來!” 王孟駭得不行,但東窗事發又不敢再瞞:“當時您、您酒后幸了個花娘,可太后娘娘說怕觸及往事,況且一介花娘也不配伺候您,便……叫瞞著您,將那花娘趕走了,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昭虞看向永熙帝:“陛下莫要誤會了,她去揚州后便不做花娘了,只是與我們一同住在樓里罷了?!?/br> 永熙帝只覺喉頭腥甜,緊緊盯著昭虞,一言不發。 昭虞仍跪得筆直,說出他最想知道的消息:“龍船之后她便有孕了,而后難產,一尸兩命?!?/br> “噗!” 永熙帝毫無預兆地噴出一口鮮血,王孟嚇得腳都軟了,忙大喊:“御醫!快傳御醫!” 殿外的人聞風而動,見到這般情形都被嚇壞了。 長公主快步上前抓住永熙帝的手:“陛下!” 永熙帝反攥住她的手,側頭看向昭虞:“你起來?!?/br> 江硯白走到昭虞身邊,眉心皺得像個印章。 昭虞依言站起身,低頭誰也不看,心里有一絲痛快又帶著些難過,只淺聲道:“她的牌位我帶進京了,陛下若想見,便去宜園吧?!?/br> 永熙帝喉頭梗了梗:“你們都回……”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昭虞便抬腳就向外走,仿佛一刻也不想多留。 直到御書房只剩下永熙帝和長公主兩人,永熙帝才倏然紅了眼眶:“長姐,是母后……” 能驅動他手下的人,只有已逝的大周太后。 聲音輕顫,一如當時年少的皇子歸京,卻尋不到心上人蹤跡時的模樣。 長公主嘆息一聲,當年形勢太亂,永熙帝被派出京,她忙著在前朝周旋,根本無暇顧及晚玉。 等永熙帝回來發現晚玉不見時,已經過了數月,人是再尋不得,況且那書信和消失的財物證據確鑿…… 她實在害怕子修變得和永熙帝一般,終其一生念著昭虞,所以愿成全他。 她料到永熙帝知道昭虞的身份會怒,可沒想到會是這般發展。 昭虞怎就和晚玉有關系呢? 長公主無聲望天,暗暗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第44章 爭吵 ◎如今我可不欠你什么◎ 昭虞踏出大殿時腳下一軟就要往地上撲, 虧得江硯白眼疾手快將她撈了回來。 將人抱進懷里江硯白才發現她臉色煞白,額角的汗順著臉頰流下,倒像是被嚇壞了。 昭虞只覺得嘴干的厲害, 攥著江硯白的衣袖喃喃道:“他怕是要砍我腦袋了……” 她自然是怕的。 原本開口與永熙帝說話她便怕得不行,更何況方才口口聲聲譏諷于他。 可若不說個明白,晚玉豈不是要背著一身的污名…… 她想起晚玉來又不爭氣地哭出聲。 天下男人那么多,怎就非他不可了? 如今好了,他自己后宮一群嬪妃夜夜笙歌, 有的是人給他生孩子, 可她的晚玉卻再也見不到了。 昏君昏君! 江硯白見她哭的身子發抖, 心瞬間揪了起來, 將人打橫抱起哄道:“昭昭莫怕, 我定會保著你的腦袋, 莫怕莫怕……” 一旁的弘陽見狀忙道:“對對, 我回去叫我祖父去給你求情?!?/br> 直到上了馬車, 昭虞還氣得直喘粗氣:“他竟敢那般說我晚玉, 他竟敢……” 江硯白在殿中聽到昭虞說牌位時便猜到了些, 如今便更加確定。 他早在紅若那里得知了晚玉的事, 如今見昭虞這般更是心疼,只得將人緊緊抱著:“昭昭……” 昭虞看向他, 火氣上揚瞬間冷笑:“倒是我想錯了,你們高門男子怕都是這般!只要一事不如你們的意便要被記恨上, 暗地里被貶的一文不值!” 江硯白無辜被遷怒, 這個當口卻又不敢反駁,只軟聲與永熙帝劃清關系:“我與他不一樣?!?/br> “我瞧著都是一樣的!先是貪圖容貌身子, 再用聘禮哄上一哄, 我們花樓女子真是賤!竟個個都信你們的話!” 見她言語輕賤自己, 江硯白被氣得心口直抽:“不許這般說自己!” “你們能做倒不容我說了?”昭虞想到等永熙帝緩過神來怕是不會放過自己,膽子便更大了,邊哭邊罵,“狼心狗肺的壞種!” 她的晚玉至死都念著的人,說她什么,說她賤! 她咬牙瞪著江硯白惡狠狠道:“我不嫁了!你死不死的關我何事!我就不該來京城,這里沒一個好種!” 江硯白聞言腦子都炸了,高聲對趕車的方貴斥道:“沒心的玩意兒!跑快些!” 不僅是江硯白,便是一眾伺候的人也從沒見過昭虞這般,一時大氣都不敢出。 方貴的馬鞭都要甩斷,就在江硯白怒火快掩不住的時候,終于到了宜園。 江硯白直接抱著昭虞下馬車,昭虞死命捶著他:“放我下來!江硯白你也不是個好東西!好色之徒!” 江硯白額間青筋直跳,頭一次對昭虞冷聲:“你若再鬧!我便將那晚玉的牌位給丟了!” 昭虞瞬間怔住,不過幾息倒是哭得更狠了些:“江硯白你個王八蛋!你們都欺負我晚玉!王八蛋!” 見硬的也不行,江硯白瞬間沒了脾氣:“莫哭莫哭,我只是嚇嚇你罷了,你的東西我怎么敢丟?” 剛進屋,昭虞就直沖內室,抓起包袱就開始收拾。 江硯白給的一分不要,只拿進京時的小包袱。 她算是瞧明白了,什么尋江硯白庇護,庇護個屁。 男人除了心和在床上時候是硬的,哪哪都是軟蛋,誰都護不??! 真是可笑,人家給了倆甜棗就覺得能安穩一生了,都是假的! 江硯白見她氣瘋了一樣,壓著怒氣吩咐:“去將霍宗平夫人請來!快去!” 趙禎一路跟著進了宜園,見江硯白要進屋忙將人攔?。骸昂煤门c她說,不可動粗?!?/br> 江硯白捏了捏鼻骨,一臉無奈:“我怎么會……” 只硬氣了一句就變成王八蛋了,若是敢動粗,他家的祖墳怕是都要被翻上一翻。 他一陣頭疼,剛抬腳就看見昭虞背著小包袱,手里抱著個牌位出來了。 天曉得她平時將牌位藏在了哪,江硯白竟一次都沒見到過。 江硯白忙上前拉住她:“昭昭,我知你氣陛下,可你真舍得不要我?” 昭虞冷笑:“一個好色之徒我有何舍不得?好狗不擋道,你若敢攔我,小心你的狗命!” 江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