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一夜聽春雨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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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好!”她連說四個好,指著凌霜道:“你倒慷慨就義,省了我們麻煩,我就答應你,來人,把她跟我捆了,打二十鞭,扔去祠堂,她房中丫鬟也全捆了,一起扔去,任何人不得探望,她什么時候愿意交代了,什么時候來見我?!?/br> 眾媳婦們一齊沖過來,立刻就把凌霜按住了,凌霜也不掙扎,乖乖受捆。 嫻月一聽到婁老太君的處置,頓時眼睛都紅了。 “老太君,事情還不明白,就打鞭子,萬一真相大白,老太君何以自處?”她這下是真急了,甚至質問起婁老太君來。 “她干下這樣膽大包天的事,還問我如何自處?”婁老太君指著桌上的男裝,怒道。 “是呀是呀,怎怪得了老祖宗生氣?!眾淙棠唐ばou不笑地對嫻月道:“說句不怕小姐惱的話,這還是我們老太君開恩,換了別家,小姐出了這樣的丑事,別說打發去莊子上悄悄嫁了,就是悄悄勒死了,也沒人說一個不字,還保全了家族的名聲呢……” “三嬸既這樣說,我就記下了?!眿乖乱娛虑闊o可回寰,也發狠笑道:“今日的事,我這輩子只怕都忘不了,也請三嬸和老祖宗好好記住了?!?/br> 婁三奶奶還好,婁老太君見她這樣,怒道:“你什么意思?” “我沒什么意思?!眿乖乱菜餍运浩颇榿?,道:“凌霜是我在世上最親的人,是我最好的姐妹,她的遭遇就是我的遭遇,她的命就是我的命。今日的事,十年二十年,到老了我也忘不了。三嬸和你們能承受這代價,我還怕什么。 反正我又不是什么未來的侯府夫人,你們得罪得起。這句話你們聽到心里就好了?!?/br> 她素來是一雙桃花眼,生平未有這樣發狠的時候,原來神色冷到極致,眼神鋒利如冰,饒是婁三奶奶鐵了心要斗倒二房,也被她這眼神看得心生寒意。 嫻月用這眼神緩緩掃視滿室的人,從婁三奶奶,到所有的管家媳婦,大小丫鬟,乃至于一臉盛怒的婁老太君,她甚至沒有憤怒的意思,只是像是要把每一張臉都記住一般掃視她們,管家媳婦們竟然都低下了頭,避開她目光,連婁老太君的大丫鬟錦繡都有些膽怯。 “你這什么眼神!”婁老太君怒道。 黃娘子連忙過來拉住了嫻月。 今日已經是陷進去一個凌霜,不能再賠進去一個了。 “老太君恕罪,二小姐身子不好,今日有些發熱,見三小姐受罰,心急失言,請老太君體諒……” 她好說歹說,要拉嫻月進去休息,嫻月卻甩開了她的手,走到凌霜面前。 前兩天兩人還在鬧別扭,為了一點小事一天也不說話,誰能想到,轉眼就這樣了,早知道就不斗氣了。 嫻月心下慘然,凌霜卻仍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還笑道:“現在知道心疼我了,早兩天怎么還罵我呢?!?/br> 嫻月把她狠狠掐了一下,眼睛都紅了。 “別開玩笑了,人在屋檐下,該低頭就低頭,別犟,記得娘的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囑咐道,順手把一個小小蠟丸遞給凌霜,凌霜一摸,就知道是婁二奶奶當年求了個老御醫的方子,天南地北才給她湊出來的保心丹,一共三丸,她十三歲那年病重用了一丸,現在就連她身上,也只有兩丸了。 “保護好自己?!彼钌羁戳肆杷谎?,道:“等我,我一定把你弄出來?!?/br> “好了,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吧?!眾淙棠檀叽俚溃骸叭〗?,該去認罰了,祠堂里的祖宗牌位,還等著你去賠罪呢?!?/br> 第87章 祠堂 嫻月一直跟到祠堂門口,看著凌霜和如意挨了鞭子,被扔進祠堂,臉色寒如冰。 “喲,心疼了?” 玉珠見祠堂關了,她還站在門外看著,過來嘲諷道:“心疼就進去陪她啊,誰讓她干下丑事來著……” “你用不著急?!眿乖轮焕淅涞?,看也不看她:“有你們家還債的日子?!?/br> 祠堂的門扇厚重,尋常日子根本不動,嫻月看著媳婦們抬著門葉過來,一扇扇上進去,祠堂里漸漸黑下來,黑檀木的門,如同一堵墻,將凌霜和如意隔絕在里面。 “送了信出去嗎?”她問黃娘子。 黃娘子也是一臉心疼,正抹眼淚,道:“早就送了,讓小九送急件,通知二爺二奶奶,大概五六天就能送到?!?/br> “送到要五六天,回來也要五六天,怎么都得半個月了?!眿乖掠闷届o語氣說著最可怕的話:“等他們回來,凌霜骨頭都爛了?!?/br> 桃染和如意最好,也是從受罰時就哭,眼睛已經腫得桃子一般了,聽到這話,頓時眼淚又滾珠一樣掉,抽噎著道:“不會的,三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指望天相,還不如指望來個神仙比較實在?!眿乖碌?。 她眼神仍然看著祠堂,婁家的祠堂兩邊做了飛檐,中間凹進去,在黑暗中如同一張大口,似乎要把人吞進去才罷。 此時已經是三更天,她站在黑暗中,只有黃娘子和桃染提著燈陪著她。 “三房應該不會那么膽大包天吧,老祖宗還說了要審凌霜呢,最多受些皮rou苦,不會有危險……”黃娘子擔憂道。 “內宅里害人的本事,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她們做不到的?!眿乖缕届o地歷數內宅的手段:“人關著,送飯送水是三房負責,只要斷了食水幾天,在老太太面前,只說‘三小姐倔強,水米不肯進’,這樣幾天,人就奄奄一息了。 就算不餓死渴死,祠堂又不是住人的地方,地是石磚,寒氣又重,不給被褥,不給熱水炭火,住不了兩天,人就著涼傷寒了,再狠毒些,反正早過了驚蟄,放些蛇蝎毒蟲進去,蜈蚣蜘蛛這些,咬傷了,咬死了,只說是祠堂里原本就有的,你還能拿她們怎么辦? 或是食物里下毒,或是放個小廝進去,再栽贓個李璟那樣的事,真毀了凌霜的名節,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黃娘子雖然年長,但哪里聽過這些狠毒的招數,桃染更是嚇得臉色蒼白,眼淚都不敢掉了。 “那怎么辦,三小姐的命現在都捏在三房手里了,咱們怎么防范?” “防范不了,只看三房敢不敢了?!?/br> 嫻月雖然平靜,但眼睛深處的神色,比誰都焦慮,幾乎是帶著點瘋狂的狠意:“她們要是真正想死,就動凌霜試試吧。 她們在凌霜身上用多少,我遲早十倍百倍還給她們。只要凌霜活下來,以后有的是報仇的日子?!?/br> 黃娘子為她話中的狠意而不安起來。 真說起來,她跟著婁二奶奶多年,知道自家夫人對這個二小姐,與其說是偏心大小姐忽略她,不如說是忌憚,心里有點親近不起來。 “三小姐平時那么爽利,不管多難的處境,我相信她一定也能照顧好自己的……”她勸說嫻月道:“二小姐,咱們回去吧,去菩薩面前添兩炷香,為三小姐念經,只要心誠,菩薩也會保佑三小姐的。 二小姐你也注意身體,今晚已經是通宵未眠了,好好睡一覺,醒來再想辦法吧……” - 凌霜這頓鞭子挨得痛。 她知道婁老太君鐵了心要馴服自己,或許還帶著點爛泥扶不上墻的恨意,否則世家小姐,哪有挨鞭子的,雖然只是嬤嬤打的竹鞭子,但也打得手臂小腿都是青腫的,如意因為是丫鬟,打得更慘,進來后跪都跪不穩了,只在地上哎呦叫痛。 “別跪了?!绷杷兴?。 其實她自己也痛得很,當著眾人還強撐著,這下被扔進祠堂,看著累累的牌位,這地方又寬闊又陰森,實在嚇人。 她不說還好,一說,如意立刻就哭起來。 “嗚嗚嗚,我知道小姐都是為了我,不然可以承認……” “噓?!?/br> 凌霜朝她做了個噓的手勢,如意會意,停下哭來,警覺地跟著她的手勢看,只見漆黑的祠堂里,門口處透出一絲光來,有人影子走動,顯然外面還有看守她們的人。 “也不是全為了你?!绷杷吐曁拐\道:“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說出來的?!?/br> “為什么?”如意問道。 “大概是為了自由吧?!绷杷叵肫鹨粋€人來,淡淡道:“如果要我說出那些衣服的作用,從此再也不用它們,只在后院內宅渡過我的一生,我寧愿現在就被打死?!?/br> 如意怔怔地看著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大哭起來。 “不用被打死,三房一定會想辦法害死我們的,”她想起許多恐怖的故事來:“就像那些悄無聲息‘病死’的小姐一樣,她們一定也想害小姐你……” “不用像別人家的小姐,也許我們婁家自己也有呢?!?/br> 凌霜站起來,看著黑暗中林立的牌位,淡淡道:“也許這些牌位不是第一次見到我們這樣的人,這祠堂也不是第一次用來關人了?!?/br> 如意被她說得害怕起來。 “但你也別擔心,我們死不了的?!绷杷?。 “為什么?”如意問道。 “有嫻月呢?!绷杷溃骸八幌胱屨l死,誰就死不了。 她還要我活到八十歲,和她一起去樂游原上看花呢?!?/br> 她這話說出來,緩解了一些如意的恐懼。 但過了一天,情形就急轉直下了。 三房果然沒有送食物和水來,她們穿的都是晚上的衣服,祠堂的陰冷也漸漸感覺到了,根本連覺也睡不了,如意睡著了直叫冷。 凌霜扯下柱子上的布幔,但薄薄的綾子也無法保暖,如意當晚就著涼了,第二天發起燒來,挨了鞭子的傷口也都guntang,大概是第二天夜里,如意直接燒胡了,一直說胡話。 凌霜這下著急了。 她靠墻坐在蒲團上,把蒲團拼起來給如意做床,又用綾子裹著她,讓她睡在自己的腿上,這樣可以隨時探她的額頭。 聽見外面有動靜,她就叫著要人送藥,要大夫,但外面的人根本不搭理她,就跟沒聽見一樣。 這樣耗了大概一天一夜的功夫,凌霜嗓子都叫啞了,也沒有一點藥來,連水和食物都沒有。 她又勉強睡了一覺,醒來試如意的額頭,發現沒那么燙了,稍微放下心來。 還沒來得及高興,忽然反應了過來,把自己的額頭靠在地磚上試了試。 地磚寒意侵人,她額頭guntang。 不是如意退燒了,是她也發燒了。 她向來自恃身體強壯,不覺得病痛有什么,第一次燒成這樣,中途一度迷迷糊糊起來,睡了過去,半夢半醒之間,以為爹娘都回來了,嫻月和卿云闖進來,把自己救走了。醒來周圍還是一片黑暗。饒是她性格向來頑強,那時候也有點絕望。 她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也不知道這是哪一天,祠堂里看不見一絲光,她一度以為自己要這樣睡過去了。 直到聽到嫻月的聲音。 “凌霜,凌霜你醒著嗎?”嫻月生平極少有這樣焦急的時候:“凌霜,回答我,你再不說話,我要拆門進去了!” 凌霜掙扎起來,想要出聲,這才發現嗓子嘶啞劇痛,連忙爬起來,爬到門邊,用力拍了兩下。 “凌霜是你嗎?” 嫻月在外面,也顧不得地上寒冷,直接趴在地上,似乎在催促別人道:“這里,開個口子?!?/br> 是小九的聲音答了一聲好,只見門角落里被撬開一道口子,大約手掌大小,嫻月焦急地把手伸進來,頓時被人一把握住了。 “凌霜!”嫻月高興得聲音都變了,焦急問道:“你怎么樣?還好嗎?” “放心,死不了?!绷杷粏≈曇舸鸬?。 嫻月握著她的手,攥得死死的。 “你的手怎么這么燙,是不是發燒了?” 她早有準備,從懷里拿出一大包藥來,都是小紙包包好的,她一包包遞進來,道:“這是退燒的丸藥,這是驅寒的,這是治傷的,這是參片……你們有水喝沒有,飯呢?馮婉華那賤人是不是沒給你們送過飯和水?” 凌霜只“嗯”了一聲,她遞完藥,立刻又遞來裝水的葫蘆,都是小小的,凌霜趴在地上,從間隙看過去,只見嫻月正從籃子里一樣樣拿東西,都是量好一樣的大小,顯然她早做好準備,知道打不開門。 “你在這踏青野餐呢?”凌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