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彈幕后發現陛下是玩家 第15節
紀禾清“啊”了一聲。 趙嵐瑧興致勃勃,“這個游戲的智能還是很強的,運行邏輯也很靈活,只要我傳位給你,那些npc就會認你,到時候你肯定能做個好皇帝?!?/br> 【臥槽,趙嵐瑧真的,他真的每次都出乎我意料!】 【清清會接受嗎?】 【一定會吧,她不是很想要權力嗎?】 紀禾清回神,心臟砰砰砰跳得飛快。她不可避免地心動了。 如果,如果她做了皇帝,那她想要做的事都可以理所當然地去做。首先當然是滅了天命盟,滅了境內大大小小的亂軍匪患,再屠了虎視眈眈的境外蠻族,然后鼓勵耕種,發展百業…… 紀禾清這一想就有些止不住了,好半晌才從美夢中清醒。然后她意識到心動歸心動,就算趙嵐瑧不是嘴上說說,真的愿意把位置給她,她也接不住。 因為皇帝不是天然擁有權力,而是權力推著人成了皇帝。就算她真成了皇帝,那些人都不服她,她手里沒權,一樣坐不住。說不定今日上位,明日就被那些人以“誅殺禍國妖女”的罪名趕下臺了。 他們不敢直接造趙嵐瑧的反,不代表不敢對她下手。說不定還給那些早就蠢蠢欲動的人提供了機會,到時候只怕連趙嵐瑧都無法自保。想到這里,紀禾清剛剛浮動的心思終于被自己按了下去。 趙嵐瑧還在說話,“你做了皇帝,我加入你的陣營,那我們不就是彼此的綠名了?” 說到“彼此的綠名”,趙嵐瑧微微頓住,忽然覺得這個詞好像有種隱晦的浪漫。 紀禾清:“不行?!?/br> 趙嵐瑧:“真不行?那好吧?!彪m然每次面對任務他都有點不舒服,但這是萌新的請求,他真不想拒絕。萌新??!趙嵐瑧頭一回覺察出這個詞的可愛之處。 見趙嵐瑧低著頭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紀禾清不禁身子前傾仔細看他,“你答應了?” 趙嵐瑧不太好意思直視她,嗯了一聲。 紀禾清:“那我們勾手指發誓?!?/br> 趙嵐瑧心想他是個老人了,才不會像萌新這么幼稚,然后他也抬起小指,跟紀禾清的勾在一起。 當天夜里,趙嵐瑧第一次做了夢。 夢里有個模糊的小孩身影,探著腦袋問他疼不疼。噢,他在這個夢里的身份好像是一個行軍打仗受傷的將軍。他回答:“疼的?!?/br> 小孩:“那我們勾勾手指,你要保證下次不受傷噢?!?/br> 他們勾了勾手指。 趙嵐瑧奇怪地想,這小孩誰啊真幼稚。然后那模糊的身影就漸漸清晰了,是紀禾清。 原來是萌新??! 趙嵐瑧翻了個身,笑著醒過來了。 “陛下,該上朝了?!?/br> 趙嵐瑧笑容一頓,高總管鼓足勇氣重復了一遍,“該上朝了,您昨日答應了紀貴人的?!?/br> 是哦,我答應了萌新的! 心里的抗拒一閃而逝,他從床上彈了起來。 第21章 盛寵 大理寺卿李廣治此時的心緒非常復雜。 當初在紫宸殿上,右相韓尚青搶著要查盧廷,他雖然跟盧廷算不上多交好,但同朝為官多年,到底有幾分同僚之義在,盧廷死得莫名,眼見就要跟其他被天子殺掉的臣子一般含冤下葬了,忽然得到一個調查的機會,他當然得搶過來。 一來,刑部本就沒有權力管三品大員的案子,二來,韓尚青的為人他很看不慣,他自然得提防他在盧廷的案子上做手腳。 至于結案后會有什么結果,李廣治沒有想太多。在他看來,這案子就是還盧廷一個清白名聲,叫他死后不必被小人污蔑。 最后雖然得捏著鼻子跟刑部一塊查,好在還有御史中丞從旁督察,晾韓尚青也沒法子在大理寺和御史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但李廣治沒有想到,剛剛開始調查,就翻出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盧廷死訊傳出的當天,戶部有一間房就著了火,將一些比較要緊的賬冊都燒沒了。 本來,盧廷死都死了,就算這間房的賬冊燒沒了,也沒多少人會去追究,倒霉的就是底下那些負責的主事罷了。但如今大理寺和刑部要查盧廷,這件事落到他們眼中,就不同尋常起來。 韓尚青開始上躥下跳,說天子明察秋毫,不會錯殺一個忠臣,定然是盧廷背地里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才招來殺身之禍,如今果然露出了馬腳。 李廣治聽了這話就不舒服,說案情還未明了,也許這就是個巧合,讓韓尚青不必急著下定論。言外之意就是讓他別急著咬人。 韓尚青當時就笑了,笑得頗為不懷好意,說道:“陛下親手殺了盧廷,這圣意還不夠明朗么?李大人,我要是你,就立刻抓住這個機會,把罪名給盧廷定下?!?/br> 李廣治當時氣得直吹胡子,心里更信了戶部起火是巧合。決心要給盧廷一個清白??墒窃讲?,李廣治心里越沒譜兒。 戶部下面還分了四屬,分別是戶部,倉部,度支,金部。 被燒了的那間房,存的是這兩年來相關賑災賬冊。大晉幅員遼闊,哪怕是風調雨順之年,也有不少地方出了些不大不小的災情。按照慣例,出了災情的地方,由當地官府先向附近州縣求糧,以解燃眉之急,再根據支出多少錢糧匯總成賬冊,上報朝廷,由戶部核查是否屬實,戶部下了批文后,再從國庫里支出錢糧,補上賑災州縣的空缺。 因此那間房的賬冊雖然燒沒了,但要查,也不是不能查,只需要按照名冊,從各州縣調來歷年賬冊一一對應即可。 這本來要留給戶部慢慢查漏補缺,費上數月乃至半年也是常有的事情,畢竟路途遙遠,跑起來也不太方便。 但如今是大理寺和刑部一同查案,不單只是戶部自己行動,刑部那邊在韓尚青的授意下,更是卯足了勁兒想要揪盧廷的罪證,出動不少人力物力,十天之內就將兩年內各地留存的賬冊一一帶來,再與國庫那邊一一對應。 事關戶部的最高長官,為了防止戶部的人徇私,刑部還去其他官署借了算賬厲害的主事,大理寺這邊也不甘示弱,去熟悉的官署搬了人過來。十幾個人關在一間房里劈里啪啦地撥算盤對賬,算了幾日,算出來大事。 各地呈上來的賬冊,跟國庫支出的數目,對不上!當然,對不上才是正常,畢竟路途遙遠,運糧艱難,路上馬要吃糧,人要吃糧,遇上天氣不好,還有可能受潮變質,因此戶部支出去的糧草,總會比災地需求的要多,就是算上了途中損耗的份。 可是,就算是加上途中損耗的份,這也多太多了。 督察賬目的人哆哆嗦嗦跟李廣治匯報,說道:“那賬目做得極好,若非精于此道,一時半會兒還真看不出來?!?/br> 李廣治額角也冒了冷汗,“多出來多少?” 那人道:“一倍有余?!?/br> 李廣治的冷汗直往下淌,比算上途中損耗的賑災錢糧還多上一倍有余。那多出來的糧食去哪兒了? 要知道,人和馬一天吃多少都是有數的,運糧途中損耗的數目是可以算出來的,為了以防萬一,往往還要多給一些。那么多糧食,盧廷能往哪里藏去? 他要是貪污錢款,還只算小事,總歸是用來奢侈享受,昧下糧食可不得了,這么多糧食足以養上一支私兵。 他這是想造反??! 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只他一人經手,于是戶部的諸多官員都遭了殃,一個個被抓了下獄清查,大理寺一天到晚都是刑訊審問的哀嚎聲。 最后有個軟骨頭受不住供了出來,說多出來的糧食,是被盧廷安排人隱秘送去了京郊某地,大理寺再讓人往那個地方一查,發現早就人走樓空,但人走過的地方不可能沒留下痕跡,擅長緝捕尋跡的人查了一通,發現糧草被送往了容州。 容州,那不是反賊天命盟的大本營! 消息傳出來,引得朝野一片沸騰。這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沒人想到,盧廷一個三品大員,世襲勛貴,他能干出這種勾結反賊的賣國行徑,這對他有什么好處??! 因為實在太反常,反而引得不少人唏噓不已,懷疑盧廷是被反賊下了蠱。 證據確鑿,盧家很快被抄了家,韓尚青得意洋洋,讓人把盧廷的墳都給掀了,說盧家祖上是跟隨太.祖打江山的忠臣良將,盧廷這反賊不配進他祖宗的墓地,讓人把他遷到郊外野墳里去。 這掘人墳墓的事情他做得毫不避諱,叫很多人背地里又暗罵這位不虧是佞幸上位,行事連個忌諱都沒有。 盧廷的案子查了半個多月,塵埃落定后大理寺立刻將前因后果寫了折子遞進宮里,理所當然得不到天子的半點回應,李廣治心里惻惻,難道天子當真料事如神?那他以前殺的那些人,難道也…… 嘶,這么一想,他覺得自己背后都有天子的耳目盯著,渾身上下跟著涼颼颼。 不過折子雖然石沉大海,沒兩日卻收到了重啟朝會的旨意。 時隔兩年,再一次要在天還蒙蒙亮的時候趕著進宮上朝,所有人都心情復雜。 然后他們就看見,天子御座的旁邊,加了個座位,那位傳聞中盛寵的貴人,就坐在那里。 第22章 朝會 看清坐在天子身側的那人,朝臣心中震撼難言,不由自主就發出了抽氣聲,文武百官的抽氣聲匯集在一起,大殿內頓時熱鬧非凡。 但很快,這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閉緊了嘴巴,擔心自己再泄露出點聲音會引起天子不悅,只是那一雙雙瞪大的眼睛依舊泄露了他們的震驚。 半個多月前,紫宸殿內中秋宴上,這無品無級的貴人越過宮內眾多嬪妃坐在天子身側,雖說略有出格,但并不算一件值得細究之事,可今日不同,這可是在朝會之上,在象征九五至尊的御座之旁,歷來能坐在那個位置的,不是垂簾聽政的太后,就是被先帝托孤的攝政王,這后宮女子,有什么資格坐在上頭? 不少大臣皺眉,顯然對此頗有微詞,只是因為種種緣故,暫時按捺下。 他們的神色變化雖然不大,但都被紀禾清一一收在眼中。 她心想,難怪歷朝歷代都有人冒著誅九族的風險起兵造反,原來這上面的風景果真與眾不同。坐在這高高的御座旁,居高臨下,能一眼掃見文武百官,將他們的姿態神情盡收眼底。而這些她從前連見一面都沒有資格的大人物,此時只能隱忍地站在下面。 紀禾清微微勾了下嘴角,頭一次品嘗到權力這杯毒酒帶來的醉意。 她目光一掃而過,只在幾個人身上略做停頓。 第一個是潘相,據說此人剛直,這些年唯一堅持大膽諫言的只他一人,是個清瘦的高個老頭子;第二個是右相韓尚青,傳聞此人是佞幸上位,因為皮相生得好,且每次覲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紀禾清在民間時還聽說過他是天子的男寵,唔,現在嘛…… 紀禾清目光落了一息,韓尚青正好抬頭看來,對著她拱手一笑,臉上沒有分毫其他朝臣的不滿。 第三個是禮部尚書紀元中,他正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看,顯然對于“女兒”能有如此盛寵感到十足驚喜。 文武百官入殿的片刻功夫后,高總管便唱道:“拜——” 文武官員齊齊俯身,對著御臺上的天子行過拜禮后,潘相微微抬頭,就見那紀貴人看著他們,而天子正支著下巴看著紀貴人。 面上微微皺眉,潘相終究是沒說什么。 百官朝拜之后,就是鴻臚寺的官員出來稟報最近有多少官員入京離京,一通無聊的流程走完,才有朝臣輕輕咳嗽一聲,表明有事要請。 出列的是李廣治,之前遞進宮的折子石沉大海,索性趁著這次難得的朝會把折子上完。李廣治顯然擁有非常豐富的上朝經驗,他誦讀起奏折來鏗鏘有力、氣息渾厚,吐字清晰,而且文采不錯,一封交代盧廷勾結反賊偷運糧草的折子也被他寫得文從字順、筆墨紛飛。聽得眾人不由微微點頭。 也有人偷偷在抬袖擦汗,慶幸自己平時跟盧廷走得遠,要不然這回也得被抓進大理寺掉一層皮。 犯了謀逆罪的官員沒什么可說的,父子兄弟全部斬首,家產抄沒充公,妻妾及不滿十五歲的兒女并家奴一并充為官奴,其叔伯子侄則流放三千里。當然,這些人大多會死在流放路上。 盧廷沒有兄弟沒有兒子,只有等著繼承他爵位的叔叔一家子,這回倒霉被牽連,全部下了大牢,他的家產也由專人清理登記造冊,這都沒什么可議論的。唯一的爭執在于宮內的盧昭媛。 此女既是盧廷的獨女,按理該充作官奴,尷尬的是,她也是陛下的嬪妃,依照慣例,要么打入冷宮關一輩子,要么賜死。然而提出后,御座上天子卻沒有反應。 有人小心地抬起頭看一眼,嚯,陛下又在看紀貴人。實在叫人費解,這紀貴人也不是什么國色天香的絕色,怎么陛下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夠似的。 “陛下、陛下……陛下!”李廣治連喊了三遍,才換來天子的垂目。 趙嵐瑧看了眼下面黑壓壓的人頭,“你們剛剛說什么,再說一次?!?/br> 文武官員對此早已習以為常,李廣治也神色如常,“陛下,臣提議將盧昭媛賜死?!?/br> 聞言,趙嵐瑧哦了一聲。 大家都知道天子的這聲“哦”,就是同意的意思。于是就準備將這事過了,卻在這時,御座旁的紀貴人輕咳了一聲。